我一看見老頭那枯瘦如柴的手上捧著的竟然是一疊冥幣,我當場一口氣沒接上,眼睛一閉,就暈過去了。
這回是真的被活活嚇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總之我醒來的時候感覺到身上冰涼冰涼的,扭頭一看,才發現原來自己身邊正跪著一個渾身濕漉漉的女人,她的雙手正在我胸口有節奏地用力按著。
揉了揉眼睛一看,眼前的人且不是李佩儀還能有誰。
她渾身都濕透了,身上穿著的粉色連衣裙全都緊緊地貼在身上,而那紅色的內衣和小內內此時我看得清清楚楚的。
“你跪在這里干嘛,我剛才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茫然道。
“組長,你醒了。”李佩儀一聲驚呼:“組長,真是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我被李佩儀那一連串的道歉聲給搞懵了。
估計也是我此時腦袋還有點暈乎乎的,我甚至都沒想起自己是怎么暈的。
直到李清風走過來說了一句話我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林警官,真是不好意思,我父母有點怪癖,嚇著你了,我向您道歉!”李清風一臉誠懇地道。
也是聽見他那么一說,我才想起剛才自己是被嚇暈的。
我趕緊看了看眼前的李佩儀,然后扭頭四周掃了一下,發現李清風也渾身濕透了,就在這時,我還看見別墅門口放著一把紅色的雨傘,雨傘還在滴著水。
“剛才是你在窗戶外面?”我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李佩儀的胸口,因為她穿得是一件紅色的內衣。而我之前看見的那個打著紅色雨傘的女人也穿著紅色內衣內褲,加上李佩儀混身濕透了,薄薄的裙子全都緊貼在身上,在那閃電瞬間光芒的照耀下,我會看成是個沒穿衣服的女人倒也并不奇怪。
李佩儀看見我那么直勾勾地盯著她,似乎此時才意識到她現在的情況有多尷尬,只見她俏臉一紅,趕緊朝別墅二樓飛奔而去。
“林警官,真的很抱歉,你快點起來再說……”李清風伸手把我從地方扶起來,他并沒讓我就地坐下,而是扶著我朝二樓走去:“走,我家里還有幾套新衣服,你要是不嫌棄的話就先換上,剛才佩佩給你做人工呼吸時把你衣服都弄濕了,趕緊去換一下……”
“啊……”我一聲驚呼,趕緊擺手:“不用不用……”
其實我衣服的確是濕透了,但我此時心里還有很多疑問,要是不趕緊弄清楚,我實在堵得慌:“李先生,請問剛才到底發生什么事了?”
當我懷疑之前在窗外看到的女人是李佩儀之后,我現在心里已經不怎么害怕了。因為我已經想到那兩個老人是誰了?之前我和李佩儀吃飯的時候,她對我說過晚上不方便讓我去見他外公外婆,而此時李清風又和我說他父母有點怪癖,因此我已經想到之前嚇暈我的那兩個老人是誰了。
只是我有些納悶兒的是,難道大半夜穿壽衣就是李清風父母的怪癖?這特么也太嚇人了。
李清風有些慚愧地搖了搖頭:“不瞞您說,我父母身體一直不是很好,而且還很固執,他們年紀大了,總惦記著什么時候會死,所以每天晚上都是拿壽衣當睡衣穿的。”
李清風說到這里突然長嘆一聲:“這事都怨我,其實他們這種怪癖已經形成十多年了。我大學畢業之后,就到國外去打拼了,留下兩個老人在家里孤苦伶仃的,他們生怕一覺不醒之后,沒人給他們換上早就準備好的壽衣……
等我從國外回來之后,我媽的已經瘋了,他們這種習慣再也改不過來。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寧愿放棄我現在的萬貫家財,一直留在家里伺候二老,哎……”李清風再次長嘆一聲,轉身看向窗外:“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孝而親不待。”
李清風搖了搖頭,滿臉的憂傷……
聽見他那么一說, 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這一刻我已經忘記了趙曉天給我說的事情,我居然還安慰了李清風一句:“二老不是還在嗎,李先生不用太過自責。男兒志在四方,你當年出去打拼也不算做錯什么。”
“不,錯了就是錯了,世上沒有任何理由可以不去孝順自己的父母。”李清風再次搖了搖頭:“為人父母辛苦一輩子都是為了孩子。而做孩子的,在父母年邁之時,也應該盡可能在二老身邊陪他們安享晚年。而我卻在他們最需要我的時候離開了他們,等我回來時,我媽已經,已經瘋了……”
李清風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聲音已經有些哽咽,再也說不下去了。
也是此時我才真正意識到他說的那句“子欲孝而親不待”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盡管他父母都還健在,可他媽已經瘋了,又怎么能享受到他的孝順。
“現在彌補或許還為時未晚,想辦法把老人的病治一治吧!”我道。
“治不了啦……”李清風緩緩地道:“亞洲幾個頂級的精神科專家都被我請來給我媽檢查過,她這種是屬于老來病,不是外在的精神壓力造成的精神疾病,沒法治。”李清風說到這里話鋒突然一轉:“今天真是很對不起,他們把你嚇著了,我衷心地給你道歉。”
李清風說完很恭敬地朝我鞠了一躬,令我趕緊受寵若驚地扶起他:“李先生,您這么做我可真是受不起,我來這里你們那么熱情地招待,要怪只能怪我膽子太小,不能怪二老,是我打擾他們了才對。”
“走吧,我先送你上去換衣服,然后我再派車送你去酒店開房住,這里實在有些不方便,今晚的事情真的很慚愧。”李清風道。
“那衣服就不用換了,我就在客廳等一下吧!”我道。
既然李清風主動提出送我去酒店住,我當然求之不得。
雖然李清風剛才說的事情令我已經產生了一些共鳴,不過我心里還是產生了一絲懷疑。
表面上看,他不僅是一個文質彬彬的成功商人,而且還是一個很有上進心和孝心的男人,這些雖然是每一個人都該有的品質,但真正能做到既成功又有孝心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他在為人處世,帶人接物方面做得實在是太無懈可擊了。
因此,我心里便突然想起了曾經葛老給我說過的一句話:越接近完美的人越有問題。
這句話看似一般,其實這是一句很有哲理,很精辟的一句話。
尤其是對于我們警察來說,在我們辦案過程中,經常會遇到一些偽裝的很好的高智商犯罪分子,而一旦發現某個無懈可擊的人時,這反而會成為我們懷疑的對象。
因為“金無足赤,人無完人”這句話可是很有道理的。
我記得我上警校的時候,一個老教授給我們說過一席話,我到現在都還印象深刻。
他說,從心理角度來說,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有陰暗的一面,也可以說,這個世界沒有什么東西是完美的,沒有什么存在是萬能的。即便是被一些信仰宗教的人推崇的神和上帝都有不足的一面,就連他們也不是萬能的。
當教授說到這里的時候,有個同學很不禮貌地站起來說了一句:教授,您剛才說神和上帝也不是萬能的,可據我所知,不管是在我們西方還是東方傳統的一些宗教典籍里面都有提過,菩薩和上帝他們都是萬能的,請問您對這作何解釋?
“呵呵……”教授笑了笑,一點也不生氣,反而還很有禮貌地說道:“我在回答你這個問題之前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同學答道。
教授微微小道:“我也聽說東方神話里面的如來佛祖和西方備受推崇的上帝都很厲害,我的問題就是,請問他們可以變一塊連他們自己都抱不動的大石頭出來嗎?”
教室一片安靜,眾人全都在深思教授的這個很奇怪的問題。
很快,教室就傳來一片雷鳴般的掌聲,而那個同學也瞬間羞紅了臉:“教授,對不起,我錯了,您是對的。”
我的腦子一直都不差,我當然也想到了當時所有同學都想到了的答案。
我們讀的可是警校,邏輯推理什么的那都是我們必學的課程。
教授那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假設如來佛與上帝無法變化出那么一塊自己抱不動的石頭,那顯然它們不是萬能的。
反之,如果他們能夠變化出一塊他們自己抱不動的石頭,那么連它們自己變出來的東西都抱不動,它們當然也不是萬能的。
其實當時那個教授給我們上的是一堂犯罪心理學的課程,他這堂課的中心思想是為我們闡述每個人都有一個陰暗的一面,都有一種潛在犯罪心理。只是有點人能控制住自己不去犯罪,而有的人控制不住。
當時他還給我們舉了幾個很經典的例子,其中都是對于幾個名人犯罪的分析。
根據他的分析我們不難看出,越是表面上偽裝的很好的人,其實他內心陰暗的一面越嚴重。因為他表面上必須竭盡所能地去做一個無限接近完美,無可挑剔的人,這樣只會令他壓力越來越大,從而導致最終也走上了犯罪的道路。
近年來由于網絡的普及,網上經常能看到很多名人或者某地官員的犯罪丑聞,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什么吸毒,包養情人之類的更是數不勝數。或許包養情人在外人看來稱不上犯罪,但對于一個國家系統內的官員來說,這其實就是一種犯罪。這是他們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也是控制不住內心陰暗一面的表現。
當我心里把這些以往學到的東西簡單過了一遍之后,我對李清風的懷疑更甚了。
加之他那么像我父親,我甚至發揮自己的想象力,把這事再次想象成了是秦政的杰作。
我在客廳和李清風有一句每一句地聊了不大一會兒后,他的兩個保鏢開著加長林肯就來別墅接我了。
我被那兩個保鏢送到當地市里最好的一家酒店里面,他們給我開了一個總統套房。我能看出李清風很有錢,也不和他客氣。這種總統套房錯過了這次機會,估計以后一輩子也住不上了,加上對李清風的懷疑,我絲毫沒覺得不好意思。
我一進房間,就先去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澡,躺在寬大舒服的浴缸里泡澡,里面再撒上一些酒店提供的花瓣,那感覺真不是用一個爽字能夠形容得了的。
享受著這一美妙時光的同時,我的心里也在不停地回想李佩儀的事情。
我泡了半個小時還是沒想通事情的緣由,于是便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從上一次和他通話,他說已經登機的時間算起,現在已經過去一個半小時。我趕緊給趙曉天打了一個電話,電話顯示無法接通,估計還在飛機上,不過應該離下飛機不久了。
就在我剛放下電話不久,房間里傳來一陣清脆的門鈴聲:“嘀咚嘀咚……”
我拿起浴室壁上掛著的電話一接:“哪位?”這是通向門口的一個呼叫器的電話,估計應該只有總統套房才有,至少我住過的其他酒店,別說門鈴旁邊根本就沒裝呼叫器,洗手間更不可能有這種配置。
“組長,是我,李佩儀!”我怎么都沒想到聽筒里面竟然傳來李佩儀的聲音。
“你怎么來了?”我問。
“我舅舅怕你一個人寂寞,叫我來陪陪你……”
“臥槽……”我心底一聲驚呼,馬上就在心里開罵了:“這個李清風果然有很大問題,居然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把自己外甥女都給賣了。”
心里雖然那么想,可嘴上卻很禮貌地說道:“不用了,你回去吧,大半夜的,陪什么啊陪……”
“組長,你給我開開門嘛,總統套房那么多房間,你一個人住得完嗎,家里的電我舅舅剛修好,又被雷劈壞了,我不想住在那種烏漆麻黑的房子里面……”李佩儀道。
“喔,那好吧,你稍等一下。”我簡單思考了一會兒,從浴缸爬起來啥也沒穿,只圍著一條浴巾就出去了。實際上酒店浴室衣柜里有浴袍,不過我故意只圍著一條浴巾,因為我知道接下來李佩儀肯定會按照她舅舅的計劃勾引我,我倒想看看你到底會怎么勾引我?
我當然不會真的和她上床,我可不是那種吃在碗里看在鍋里的人,我的目的只是想試探一下李佩儀到底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
然而,我怎么都沒想到的是,當我給李佩儀打開房門的時候,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的她一看見我,馬上就捂住了自己的雙眼:“啊,組長,你怎么沒穿衣服,完了完了,我要長針眼了,完了完了……”
李佩儀捂著雙眼直叫“完了”。
尼瑪,這裝得也太清純了。
不過這倒令我更加多了一份整蠱她的想法。
因為此時竟然還有些期待看她假扮的如此清純會怎么勾引一個男人。
“長什么針眼啊,你看見什么了嗎,我還圍著浴巾的呢!”我故作一臉輕松地道。事實上我的確還從沒穿過這么少和一個女人獨處過。
“組長,你快去穿衣服吧,你穿好衣服我再進來,我可不想占你便宜。”李佩儀說完居然轉身出門了,并且出去的時候還帶上了房門。
這下我又有些納悶兒了。
不是來勾引我的嗎?干嘛還要我床上衣服,這樣勾引我不是更方便嗎,一會兒還難得脫啊……
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兒,還是去乖乖穿好了衣服。
就在我剛穿好衣服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拿起一看,正是趙曉天打的。我沒接電話,怕李佩儀知道一會兒有人來會不敢實施他的計劃,所以我就給趙曉天發了一條短信說我在這個酒店里面的總統套房里,那個假李佩儀的“舅舅”可能打算叫她來勾引我,我打算試探一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你來的時候聽里面的情況行事,要是我沒什么危險,你就暫時不要進來……
我簡單給趙曉天用信息說明了一下我現在的情況,然后趕緊開門再次請李佩儀進來。
當我再次開門的時候,李佩儀還是捂著雙眼站在門口。
“行了,別捂著眼睛了,進來吧!”我道。
“組長,你確定你穿好衣服了嗎?你可不要害我長針眼啊……”
“穿了!”我沒好氣地道。
李佩儀把手指緩緩張開,先是從指縫里看了看我,確定我穿好衣服了才放下雙手,嘟著嘴說了一句:“組長,你們男人怎么是這樣的,衣服都不穿就給女下屬開門,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潛規則我呢!”
我知道李佩儀這是在故意把話題往那方面帶,于是我便很無恥地說了一句:“像你這么漂亮的女人,估計誰都會動心。別說潛規則了,就算為你去賣命估計都有很多男人愿意。”
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說這么露骨的話,我自己都感覺到臉上有些火辣辣的。其實我在這方面臉皮真的挺薄的,我和張怡寒在一起都沒說過類似的話。
我一直感覺到愛一個人是在心里的,兩個人相愛對方也是能感覺得到的,要是掛在嘴上就會顯得有些輕浮,不真實。
我那話一說出口,李佩儀很高興地說了一句:“嘻嘻,組長,我還一直以為你不怎么愛說話,沒想到你嘴巴也這么會說呢!”
“我是說的實話而已。”我微微一笑。
李佩儀似乎很會玩欲擒故縱的伎倆,緊接著,她突然轉移話題:“組長,今晚真是對不起,我外公外婆的事情沒提前和你說是怕嚇著你,之前我們家的電路被雷劈壞了,你在洗手間里,怕你看不見,所以我和舅舅趕緊出去修理,誰知道我外公外婆突然跑下樓了,還把你嚇暈過去了,真的很抱歉……”
之后李佩儀給我說了很多有關她身世的事情,可卻一直不提她舅舅叫她陪我的事情。
估計至少說了一個多小時,直到半夜十二點多的時候,她才說了一句:“時候不早了,我們早點休息吧!”
“嗯,好!”我點了點頭,等待著李佩儀的下一步舉動。
而李佩儀卻說了一句:“你先睡吧,我還想去泡個澡……”
我知道泡完澡就應該進入正題了,我很耐心地點了點頭:“那你去吧,我先睡了!”
緊接著,我就回房間去了。
我估計李佩儀可能是真的有點害羞還是怎么的,她的計劃或許是故意把我拉著聊天,讓我困到極點了再說休息的事,然后她去洗澡,拖一下時間后,等我睡著了偷偷鉆進我被窩里來。到時候第二天她假裝進錯房間了,一切都說得過去了。
想明白了這些之后,我為了配合她,故意把房間的床頭燈一個沒開。
酒店的床很舒服,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估計至少半個小時吧。就在我迷迷糊糊的,眼看著就要睡著的時候,房間門終于被推開了。
我知道李佩儀是想開始“行動”了,我當然不會拆穿她,繼續閉著眼睛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