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頭一看,說話的是個沒見過的警察,估計應該是李靜的手下。
此時雖然我們都知道她就是以前的李靜了,我們大家也都在叫她李靜,不過她在其他人眼里當然還是黎靜。
李靜扭頭看了一眼:“胡局長沒找到?不可能啊!”
聽見李靜那么一說,我心里也好奇起來。因為聽李靜的口氣,就好像他知道胡局長一定會在這個山上似的。
“確實沒找到,我們把這座山基本上都搜遍了,活人、尸體都沒見著。”那個警察有些著急地解釋道。就好像生怕李靜說他無能似的。
“行了,我知道了,我這邊還有點事情,一會兒過去!”李靜說完,朝抬著他的兩個警察說了一句:“你們抬我過去一下……”李靜說話間是指著我爸所去的方向,看樣子她是想去找我爸。
“小林……”就在這時,張怡寒輕輕拉了一下我的眼角,給我使眼色:“去給林叔道個歉。”
“我……”我有些為難。
主要是此刻我心里還有很多問號沒搞清楚,雖然我已經意識到之前的確是對他有些誤解,可我還是覺得我媽的死與他有關。我甚至還有些懷疑,之前張怡寒說我爸在坐牢的事情有可能只是他的一個借口。
“你什么呀你,林叔肯定有不少苦衷,你這做兒子剛才那么說他,你難道不該去道個歉嗎?”張怡寒冷聲吼道。
和張怡寒從認識開始,我就一直有些怕她,即便現在依然如此。
事實上,我自己本來也就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于是我便跟著李靜幾人朝我爸所去的方向走去。
李靜沒有叫住我爸,任由那兩個警察抬著她走。而我也沒有刻意加快腳步搶先一步追上我爸,因為我就算想道歉,也要等李靜把她的事情和我老爸說完了我再單獨給她道歉。
畢竟這是我們的家事,我可不想讓外人看我笑話。
我爸似乎也早就聽出了有人跟在他后面,當他從清心觀后院的一處坍塌的圍墻出去之后,便站在圍墻后面不遠處的懸崖邊安靜地等待著。
我跟著李靜走出圍墻后,那兩個警察把李靜放在我爸身后一處空地上,李靜朝他們擺了擺手:“你們先去現場幫忙吧,一會兒我自己走回去。”
李靜說完,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別的意思,不過我倒是能看出她沒介意我留在這里。
待那兩人走了之后,我爸仍然倒背雙手站在懸崖邊遙望著遠處初升的太陽,似乎并沒打算轉過身來和我們說話。
“林先,林叔……”李靜似乎先是準備叫林先生的,后來趕緊改口也叫了一聲林叔。
“還有什么事就直說吧!”我爸緩緩地說了一句,還是沒有回頭。
“林叔,我跟了你那么久,你應該知道我李靜是什么人,我現在只想知道,那東西你真的沒拿嗎?”李靜突然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哎……”我爸緩緩長嘆一聲,而后搖了搖頭。也沒說沒拿,也沒說拿了。
“林叔,我是真的想幫你才問你這事,你不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幫你。”李靜又道。很明顯,她也沒看懂我爸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跟了我這么久,見我什么時候對你們說過假話嗎?難道現在連你也不相信我了?”我爸緩緩地道。
“林叔,我真的只是想幫你,絕對沒有半點別的意思,既然如此,那就當我什么都沒問。林叔,你保重,答應你的事情,我一定會做到的。”李靜說完,若有若無地瞄了我一眼。而后便見她朝我爸的背影恭敬地抱了抱拳:“小靜謝謝林叔這些年對我的關照,您的大恩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只要我能想得到辦法,我一定會幫您洗脫罪名。”
我爸還是沒回頭,只是朝身后擺了擺手。
“林叔,那我就不打擾你們父子倆了,我先走了。”李靜說完,掙扎著從擔架上站起來,而后一瘸一拐地朝后院走去。
我一直目送著李靜漸漸遠去,這一刻,我突然發現這個女人原來也有那么感性的一面。
以前她給我印象一直都是一個比較冷血,很自以為是,非常聰明狡猾的人,可剛剛從她對我老爸說的一些話來看,我才發現,她其實也是有感情的,至少我能從她的言語中讀出她對我爸的確有很深的感恩情懷。
直到李靜走了很遠之后,我才轉身看向我爸的背影。我呆呆地望著這個熟悉且又陌生的背影,看了很久很久……
剛開始,我覺得這個背影其實很普通,他并不魁梧,和我身材差不多。不過看著看著,當我猜想起他從十多年前假死之后所發生的一些事情后,我依稀了解到了一些他這些年的孤單與寂寞。
試想一下,他為了我們林家、周家、李家、邢家幾家人的仇恨,這一躲就是將近二十年。如果邢酬所說的都是真的話,那么,這二十年來,他大部分時間幾乎都在那處紫靈寶庫里面度過的。
我能看出,他并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我相信在這些年里,他也一樣像我和我媽那么想他一樣,經常想起我們。可為了把秦政和蕭家人一網打盡,他始終忍著沒出來。
這種有妻兒不能見的日子,估計對于他來說,比我們更加難熬。我和我媽一直以為他死了,就算想他,也只是偶爾想起,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的,即便我們想起他了,也只是一種模糊的影響,不會再有太多的情感,可他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里,我終于忍不住走到我爸身后,低下頭,很小聲地道:“爸……對不起……”
“哎……”我爸再次長嘆一聲:“永遠不要和別人說對不起,說這幾個字沒用,對不起不是彌補過錯的辦法,說對不起并不代表你敢于擔當,只能代表你不夠堅強。錯了固然要承擔責任,勇于承認錯誤,不過,用不著說對不起,還有很多方法都可以代替這三個字。當然,我其實并沒有怪你,在你不知道真實情況的時候,你恨我是對的,這代表你對你媽有很深的感情,比對我的感情深多了。不過,這也不能怪你,誰讓我在你那么小的時候就丟下你不管了呢,你對我沒什么感情也是正常的!”
“爸……我……”
“聽我說完,有些事情我再不和你解釋一下,估計你心里一定會一直留著一個疙瘩……”我爸打斷了我的話,緩緩轉過身雙手抓住了我的肩膀:“我一直沒欺騙過*感情,我對她也是真心真意的。我知道你對我有誤會一方面是因為那個薛夫人的事情,一方面是因為*死。
那個薛夫人對我只是一廂情愿,她家很有錢,背景也很大,她是我大學同學,我們是同一批被國家送出去到國外留學的留學生。那時年輕不懂事,的確和她有過一段感情。不過后來我們回國后去她家見她父母,她家里人看不上我,我是被她家的保鏢轟出來的。雖然我知道我的家庭背景的確配不上她,不過我后來還是給她寫過幾封信,可卻全都石沉大海。
于是我就放棄了,再也沒聯系過她。但我沒想到的是,她當時已經懷上了我的孩子,并且還被她家里人關了緊閉,我寄過去的幾封信她都沒收到。我們就這樣陰差陽錯地錯過了。
你可能還以為你媽第一次出車禍是她找人干的吧,其實不是。她的確有些潑辣,有些大小姐脾氣,可她還不至于那么狠心。制造那次車禍的罪魁禍首已經被我暗中做掉了,幕后主使另有其人,估計和秦政與蕭家的人脫不了關系。
最近一次導致你媽截止的意外,也不是她,你別看她說的好像和她干的一樣,其實并不是她做的,我很了解她,她沒那么狠。
我說這些,其實也只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做錯了是沒有機會彌補的。你也不要去恨她,沒必要,這個女人對你來說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一個和你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不值得你去記恨。有關系的只是她的女兒,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姐姐。”
“同父異母的姐姐?就是上次和她一起來我媽葬禮現場的那個?”我問道。
“不是,你那個姐姐在比她還要大幾歲,現在在哪里,那個女人不肯對我說,我已經派人在查了,有消息會叫人通知你的。”
我爸說到這里,突然話鋒一轉:“至于*事情,好吧,我要很鄭重的告訴你,下面我說的話,你切記不可告訴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