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問周融那個 兇手是誰的時候,我自己的心里都在嘭嘭直跳。因為我真的很期待這人到底是誰?如果周融說這人真是我爸以前的那個女人的話,這會令我明白很多事情。如果不是,那這事就更加復雜了。
然而,盡管我已經想了很多種結果,卻怎么都沒想到周融接下來的說的一個名字:“是你們說的那個李清風!”
“什么,李清風?”我一下愣住了:“不可能吧?”
我以前的確是懷疑過李清風的其他事情,并且我已經意識到李清風這個人一定是有問題的,可我確實沒想過我媽的這場車禍會是他在幕后策劃的。
“你回來再說!我們都在軍區醫院里。”周融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本來我媽的這件事情我特別交代過叫陳葉不要告訴周融的,結果那丫頭還是說了。
不過這也難怪,陳葉本來是在醫院服侍周融,她突然說要走,周融肯定能想到是出什么事了。別看周融平時不怎么愛說話,可他一旦想從一個人的嘴里挖出點什么東西,他的辦法多得是。那小子的智商起碼比我高出幾十個百分點,陳葉在他手上估計經不起三句話就會把什么都說出來。
雖然他一出馬就把撞我媽的罪魁禍首查出來了,可我還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要知道他腿上還有傷,為了我的事情他連傷都不養了,又去折騰。
想到這里,我趕緊給陳葉打了一個電話。
我沒有責怪她把我交代她的事情給周融說了,畢竟事已至此,責怪她也沒有什么用。
一個有理智的人,一般都不會在一些無關緊要的且已經無法挽回的事情上去遷怒于人,這樣不僅于事無補,還會做出一些損人且并不利己的事情。
如果我現在去說一頓陳葉,陳葉肯定會很不開心,而對于我來說,我又什么好處都沒有。尤其是在這件事情上,陳葉還是為了我好,她也一定很恨那個撞我媽的人,她當然希望周融能盡快找到那個肇事者為我媽報仇。
因此我給陳葉打電話主要只說一些叫她安排周融也在醫院住院療養的事情,至于我媽的傷勢我沒去問。
并不是我不擔心她,只是我沒勇氣問。因為之前聽朱明智的口氣,我已經知道我媽可能以后又要坐輪椅了。
不過在我此時看來,我覺得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之后,我現在的心態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遇到什么事情的時候,也變得比以前理智了。
我和陳葉一路打電話打到飛機上才掛斷電話。
一掛掉電話之后,張怡寒就一臉擔憂地問道:“媽的傷沒事吧?”
自從張怡寒與我和好之后,我媽又找機會讓她改口叫媽了,因此她一直是跟著我叫媽的。
我們從咖啡廳出來之后,我就馬上
“沒事,你別太擔心。”我道。
“喔!”張怡寒點了點頭:“剛才周融和你說什么了?”
“他說撞我媽的人已經被他抓住了,幕后主使是李清風。”我道。
“李清風是誰?”張怡寒茫然道。
她最近沒和我們在一起,因此并不知道李清風的事情,我也沒在電話你和她說過這事。
“李清風是一個長得很像我爸的男人……”
“很像你爸?”張怡寒一下愣住了。
“嗯,很像……”
緊接著,我就把我們與李清風見面的事情全都和張怡寒說了一遍。
她聽完之后,眉頭緊鎖,楞了很久都沒說話。
之后我們兩個便一直在飛機上說這段時間我所遇到的一些事情。
雖然我和張怡寒性格很不一樣,不過我們在一起只要一聊到一些案子的事情時,總是能有說不完的話。
經過我們一番討論,張怡寒幫我總結了一下:“小林,我感覺到這次你會來F省,完全就是一個陷阱,這是別人玩的一個引君入甕的把戲。你看,他們把你懸案組的幾個人干掉,并不是為了掩飾什么你們追查的那個綁架案的兇手,而是想把你引到這邊來。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你肯定會親自過來。
那么接下來,你就會在李佩儀的帶領下,順理成章地看見李清風。不過,至于李清風為什么會在這個時候突然對你媽下手,我還是有些想不通。”
“你沒想通,我想通了。”我搖了搖頭 :“因為李清風的目的達到了,我們幫他鏟除了雨夜十三鷹,我們對他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就沒必要在我們面前偽裝了。雨夜十三鷹的人想對付他,他借我們的手除掉了雨夜十三鷹,那么,他接近我的目的就沒必要在隱藏下去了。”
“不對吧?”張怡寒茫然道:“按照你這么說的話,他接近你的目的就是對付咱媽?他不可能這么簡單吧?”
“嗯,確實有點說不通,算了,不去想那么多了,回去之后自然就明白了。”我道。
我和張怡寒是下午四點才趕到寶山市的省軍區醫院,當我們一來到我媽所在的樓層時,可把我們嚇壞了。
我們去的時候沒有人接我們,我給成也打了個電話就自己坐電梯上去了。就在我們剛一走出電梯,電梯門口的兩名戰士一下就把九五式自動步槍在我們二人跟前交叉一擋:“請出示證件!”
“啊?”我一下愣住了:“對不起,我,我們可能走錯地方了!”
我趕緊拉著張怡寒朝電梯里面退,結果張怡寒卻賴著不動:“我們沒走錯,葉子說的就是這層樓。”
我有些不相信地看了看樓層,這是十八樓的住院部,可看這架勢,這層樓明顯是住軍區大人物的地方,我媽怎么可能住在這里。
于是我有些懷疑地問了一句:“同志,請問這是軍區住院部的A棟十八樓嗎?”
兩名戰士一臉警惕地望著我,然后其中一人冷聲說了一句:“沒錯,你們沒有證件請馬上離開,這是軍事管制區,否則以擅闖軍事重地論處。”
尼瑪,這帽子我可扣不起。我懷疑是陳葉給我說錯地方了,趕緊強行把張怡寒推進電梯:“小寒,我們可能真的弄錯了,我們還是先下去給陳葉打個電話再說吧!”
“嗯,估計是葉子那丫頭把地方說錯了。”張怡寒也有些懷疑了。
“小林哥哥!”就在電梯門緩緩關上之時,我突然聽見一聲熟悉的呼喊聲。
我趕緊把電梯門再次按開,探頭出去一看,正好看見陳葉拎著一個熱水壺朝我們這邊跑。
一跑到電梯口,她就對那兩個當兵的笑著說道:“嘻嘻,兩位兵哥哥,這兩個是我朋友,這個還是你們保護的那個病人的兒子呢!”陳葉后面的那句話是指著我說的。
然而,那兩個當兵的似乎并不賣陳葉的帳:“別說是她兒子,就是她老子都不行,我們只認上級批準的通行證。”
“真是一根筋!”陳葉嘟著嘴說了一句,那兩個當兵的也不生氣,只是依然用槍攔在我們和陳葉中間。
“小林哥哥,小寒姐姐,你們等會兒,我去叫人!”陳葉說完拎著水壺跑開了。
那兩個當兵的可能是見我們認識陳葉,所以他們沒再攆我們走,只是依然把槍架在電梯口擋著我們的去路。
不大一會兒,陳葉就扶著周融一瘸一拐地過來了。
周融剛走到電梯門口,那兩個當兵的就馬上收回槍,立正,雙手緊握九五式自動步槍一臉嚴肅地盯著周融。我知道他們這是在朝周融敬舉槍禮,同時也算是在行注目禮。
“周隊好!”兩名戰士齊聲叫道。
周融朝二人擺了擺手:“讓他們進來吧!”
“是!”兩名戰士應了一聲,朝后退了一小步,盡管他們不退我們也能過去,可他們退那么一小步也算是對我們的一種尊重了。
我和張怡寒都有一臉狐疑地看了看周融,然后才朝前走了幾步,越過“封鎖線”。
我們一走到陳葉越周融跟前,陳葉一下就撲向了張怡寒:“小寒姐姐!”
“死丫頭,走的時候一聲不吭的,害我們和你小林哥哥都急死了。”張怡寒緊緊地抱著陳葉。
我終于明白那天我說我要去救陳葉她為什么一點都沒生氣了。看得出來,她和陳葉是真的有感情了。
“小寒姐姐,我好想你……”陳葉說完這句話后,聲音突然有些哽咽。
“行了行了,現在沒事了,以后不準再一生不吭地走了,知道嗎?”張怡寒輕輕地拍著陳葉地后背。
“嗯,我再也不跑了,你們都對我這么好,我哪兒都不去了,就跟著你們混吃混喝……”
“哈哈……”張怡寒一下笑了:“你想得美,誰會白養你這么大個人啊,我可怕你把我們吃窮了!”
兩個大美女在電梯口寒暄,我卻扶著周融朝前面慢慢走去:“融哥,你的腿沒事吧?”
本來我現在心里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去看我媽了,可我卻忍著先問了一下周融的情況。
因為周融的腿明顯傷得很重,可他一聽見我媽出事了,就馬上不遠千里地趕過來幫我抓兇手,這份情,壓在我身上簡直比泰山還重。如果我此時最先問的是我媽的話, 我相信他一定不會說什么,可我要是那么問一句,最起碼能證明我心里有他。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周融卻并沒領我的情,他反問還冷冷地問了一句:“我難道比你媽還重要?”
我很清楚周融這么質問我是什么意思。
“融哥,辛苦你了!”我拍了拍周融的肩膀。
“阿姨把我當親兒子一樣看,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應該時刻把阿姨擺在你心里的第一位,否則就是不孝。”周融說完推開了我的手,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了。
這人的脾氣真的有些怪怪的,他心里的想法總是經常令人捉摸不透。
不過我知道他并不是在真的生我的氣,而是在責怪我把我媽都放在了第二位。而他說那番話的意思只是在責怪我應該把我媽放在第一位。
我也是從小沒有父親的孩子,因此我更能理解到他心里對自己父母的那份深深地愧疚之情。他一家人就是因為他在部隊執行任務得罪了人才引來滅門之災,對于他來說,這是一種一輩子都無法彌補的罪過。
他很想在自己父母面前盡一下孝道,可永遠也沒有機會了。他很想在自己妹妹面前盡一下做哥哥的責任,只可惜,他想聽自己妹妹叫一聲親切地“哥”卻再也聽不見了。
望著周融那略顯單薄的背影,望著他那一瘸一拐走路的樣子,我心里突然就好像被針尖刺了一下。
也是此時,我才徹底明白為什么他會默默地叫光頭蛇暗中保護我媽和阿瞞的父母,原來,他是不希望我們也成為和他一樣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的兄弟也變成現在的他。又或者說,這是他的一種精神寄托,他是在彌補他對自己一家人造成的過錯。
當我想到這里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上次我和趙曉天說過的那件事情是時候實施了。
我疾步跟上去追上周融,再次扶著他的肩膀:“融哥,我媽怎么樣了?”
“一年前是什么樣,現在還是什么樣……”周融說到這里,頓了一頓,爾后緩緩一聲長嘆:“哎……不過這次永遠不會再站起來了,雙腿全部截肢了!”
“什么?”周融說話的聲音并不大,不過在我聽來卻感覺到猶如一聲晴天霹靂。
就在這時,周融伸手朝我指向幾步開外的一個病房:“去看看她吧!”
周融說完推開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轉身走進了旁邊的一個病房。
我再也來不及多想,趕緊朝走人指的那個房間沖了過去。
一沖過去,我便看見我媽正呆呆地坐在床上望著自己的雙腿發呆。
她雙腿大概在膝蓋的位置抱著很多紗布,而以往膝蓋以下的小腿已經不見了。
望著我媽那一臉無助傷心欲絕的表情,我瞬間淚奔……
“媽……”我叫了一聲媽,哭著跑過去一下跪在她床前抱住了她的雙腿:“嗚嗚……媽,對不起,對不起,我不孝,我該死,我該死……嗚嗚……嗚嗚……”
我只說了那么幾句話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一刻,我充分地體會到周融的心情了。
“媽,你的腿,你的腿,嗚嗚……”我哭了沒幾下,張怡寒也沖過來和我并排跪在我媽床前嚎啕大哭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們哭了多久,本來按道理說應該是我們去安慰我媽,叫她心情放開的,可最終卻是我媽在安慰我們。
“小俊,小寒,你們快起來,我的腿以前就瘸了十多年,現在只不過又坐回輪椅了而已,沒多大的事,你們別哭了,昂……”我媽不停地安慰著我們。其實我又何嘗不知道她是多么在意她這雙腿。
想想當初她那雙腿好了之后,幾乎一天到晚就沒閑過,整天高興地忙里忙外,我們一大幫人一起住在H省的時候,我和阿瞞、趙曉天、周融等人的衣服被子什么的全是他洗的,周融和趙曉天不好意思,經常都是洗完澡就洗衣服,可我媽好幾次他們一進去洗澡就沖過去敲門叫他們把換洗的衣服丟出來,不然我媽就威脅他們自己沖進去拿……
最終沒辦法,他們只好妥協。
其實我媽挺年輕的,才四十多歲,做那點事情并不會累著她。后來經過我的勸說之后,周融他們也就沒再洗過衣服。
我還記得我媽的腿好了之后說過一句話,她說:“我十多年沒走路了,得把以前的路全都補回來……”
然而,她以后永遠也不補回來了。
我和張怡寒跪在我媽面前哭了至少有半個小時,才在我媽的勸說下站起來。
收拾了一下心情之后,和我媽聊了不大一會兒,陳葉就進來了:“小林哥哥,周融哥哥叫你去一下他的房間。”
“嗯!”我知道周融肯定有事和我說,于是我就叫張怡寒和陳葉陪我媽說說話。我媽現在是最需要人陪的時候,如果有人陪她聊天說話,估計能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她本來就是個很好強,很善解人意的人,她為了不讓身邊的人擔心她,她一定會表現的很堅強。
我走到周融房間,周融坐在病房的沙發上正在搗鼓一臺筆記本電腦。
我媽的病房和周融的病房都很高級,足有七八十平米的大房間里,只有一張病床,一側還擺著一套組合沙發,冰箱,電視,空調幾乎是應有盡有。
當然,此時我并不是去關心這些的事情,我也沒心情去知道為什么他們會有這么好的待遇。
“融哥……”我走過去坐在周融身邊。
“看看這段錄像吧!”周融說完,立刻點開了一段視頻。
視頻顯示的是一個菜市場的畫面,很快,我媽就出現在畫面里,她提著一個籃子,正在和一個賣小菜的地攤前和人買菜。
就在這時,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我媽身后不遠處,他戴著一副眼鏡,看起來很斯文,有股儒雅氣質。
他倒背著雙手緩步走到我媽背后,就在我媽買完菜轉身的時候,一下撞到他身上。
他雙手扶著我媽的肩膀,就在我媽看向這名中年男子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見我媽觸電一般的渾身一抖,緊接著她手里的菜籃子一下跌在地上,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眼淚開始嘩啦啦地往下掉。
這一幕畫面持續了將近十秒鐘,然后我就看見我媽顫抖著雙手伸向那名中年男子的臉,當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之后,我媽再也忍不住一下撲進他的懷里。
之后他們在原地抱了很久,足有四五分鐘,期間他們在說話,至于說什么我卻聽不見,因為視頻沒有聲音。
后來那個中年男人就扶著我媽的手朝菜市場外面走去,然后畫面就終止了。
就在這時,周融開口說話了:“阿姨是在十分鐘后從菜市場另外一頭出去的,出去過第一個馬路就被車撞了!我問過阿姨,他說那個男人是你爸,他還不知道你見過李清風,叮囑我叫我千萬別告訴你,怕你接受不了,她還以為那真是你爸。”
“李清風那混蛋為什么找我媽,為什么要害我媽?”我咬牙切齒地道。
“為了老徐給你的那首詩。”周融道。
“什么,那首詩?”我一下愣住了。
“嗯!”周融點了點頭:“李清風從阿姨口中騙到了那首詩后,便馬上就走了。”
“你的意思是李清風是專門去找我媽騙那首詩的?”我終于想到了一些什么。
周融點了點頭:“我懷疑李清風先見你后見你媽,目的就是為了試探他的易容術和模仿你爸的效果,他可能是看出你當時見他的表情了,見你都看不出什么破綻,他才敢過來找阿姨,這樣才能一舉得手。他的心機很深,知道你就算懷疑上他了,也不會那么快拆穿他,甚至還不會給阿姨說,怕阿姨傷心,我們正好鉆進了他早就設計好的圈套!”
“李清風和秦政不是一伙的?”我一下愣住了。
本來我還一直在懷疑李清風和秦政是一伙的,因為只有秦政那些和我爸那么熟悉的人才能把我爸模仿的那么惟妙惟肖。畢竟當今這個社會,科技那么發達,要想冒充一個人就算不整容,也能利用一些做工精致的*來達到以假亂真的效果。可一個人的說話語氣和言談舉止卻不是那么容易模仿的,很明顯,這必須得對被模仿的人非常熟悉。所以我最先想到的就是秦政。
然而,此時一看,卻并不是那么回事。
因為秦軒當初從我這里得到過那首詩,也就是說,秦政肯定知道那首詩了,他根本不用再那么做。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幫人又是誰呢?
我的腦袋一下又蒙了。
“融哥,那首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和我師父出去那么久,都去干嘛了?”我終于忍不住問出了心中早就有的疑問。
“我們去尋找劉聰之墓了!”周融道。
“什么,你們去尋找劉聰之墓了?”我一聲驚呼:“你的意思是,那首詩與劉聰之墓真的有關系?”
“不僅有關系,還是一個人刻意用來指點別人尋找那座墓的重要證據。”周融道:“我已經知道那座墓在哪里了?”
“在哪里?”我一下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