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不用你操心,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周融說完緩緩地站起來朝床上一瘸一拐地過去了。
“融哥,你給我說一下唄,我有什么事都和你們說,你們怎么老是喜歡對我遮遮掩掩的?”我道。
“不告訴你是為你好!”周融說完上床睡覺去了,直接把我晾在了一邊。
我知道這家伙不想說的事情,估計對他用滿清十大酷刑也不好使,我也不再繼續煩他了。便轉身出去,打算再去陪我媽聊會兒。
就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周融又冷不丁地說了一句:“把李清風的事情和阿姨說一下!”
就這么一句,又沒了下文。
不過今天已經算是很不錯了,他已經比平時說的話要多了很多。但我知道,要不是他為了給我解釋那些事情,他肯定是不會說那么多話的。
不得不說,他雖然說話總喜歡精簡文字,可我感覺到他一直以來都挺會挑重點的。
就拿他后面說的這句話來說,雖然說的有些沒頭沒尾的,可我稍微一想就想到了他是什么意思了。
他一定是怕我媽心里還在對“李清風”念念不忘,以為真是我爸死而復生了,他叫我把李清風的事情說給她聽,肯定是想斷了我媽這個念頭。
我走到我媽房間的時候,張怡寒和陳葉和我媽聊得正歡。
其實我一進屋就能從我媽的眼中看出她的心里其實依然很痛苦,不過她一直在強撐著,沒有表露出來。
俗話說,知子莫若母。母親對自己孩子的一切都了若指掌,可孩子從小和母親一起長大,他們對自己母親的了解又何嘗不是一樣。
我能從我媽的一些細微的表情看出她心里的真實感受,這也沒有什么稀奇的。
我一走進病房就對張怡寒和陳葉說道:“小寒,你帶陳葉出去買點東西回來,叫幾個好點的快餐,我們今晚就在醫院吃晚飯吧,不出去了。”
“喔,好的,走,葉子,姐帶你出去走走!”張怡寒當然知道我和我媽有些話要說,便把陳葉帶走了。
她們二人一走,我媽就笑著和我說道:“小俊,你別再難過了,媽沒事,昂……以前在輪椅上坐了十多年都挺過來了,老天爺已經對我很不錯了,讓我又站起來蹦跶了幾個月,這一腳是天大的恩惠了,咱不貪心!”
我媽故作一臉的輕松,可我看著卻更加揪心。
“媽,你別撐著了,想哭就哭吧!”我愁眉苦臉地道。
“臭小子,我好好的沒事哭什么呀!”我媽橫了我一眼。
我能看出,她那蒼白的臉上似乎又多了幾條皺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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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昨天在出車禍之前遇見誰了?”我突然問了一句。我不想直接說李清風的事情,我想讓我媽先說出來,我再說李清風的事。
我媽先是微微一愣,而后笑著說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沒幾個認識的熟人,我在菜市場能遇見誰啊!”
“媽,你別撒謊了,公安機關已經調去了你出車禍周圍的所有監控錄像,你出事前的一切全都拍到了。”我道。
“你,你真的已經知道了?”我媽一臉狐疑地盯著我的眼睛。她又和我來這招了,每次她在懷疑我撒謊的時候,都會用這種辦法對付我,因為她知道我一撒謊說話就會結巴。
不過這次我當然不會結巴,因為我說的一切都是事實。
我緩緩地道:“媽,我真的全都知道了。”
“哎……”我媽長嘆一聲:“小俊,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說,你一定要有心里準備。”
“嗯,我沒事,你說吧!”我點了點頭。
之后的時間里,我媽沉默了將近兩分鐘,才緩緩說了六個字:“我見到你爸了!”
我媽說完這句話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我還沒任何回應,表情也沒多大變化,她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小俊,你別傷心,我知道你的心情和我是一樣的,我們以前過得那么難的時候,他都沒回來,現在突然回來,叫誰都接受不了。別說你接受不了,我也接受不了……”
我媽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哭了起來:“孩子,這種人咱們母子倆不要他,昂……以前那么苦的日子沒有他我們都挺過來了,現在還要他回來干什么……嗚嗚……”
我媽突然大哭起來,看得出來她說這番話的心情有多痛:“我雖然沒日沒夜的一直都在想著他,可我想得是死了的那個他,絕對不是還活著的那個他,嗚嗚……”
眼看著我媽越哭越兇,我擔心她傷心過度哭壞了身子,我趕緊說了一句:“媽,你不用為他哭了,那不是我爸,那是一個混蛋……”
“嗯,對,他就是一個混蛋!”我媽附和道。很明顯,他是誤會我的意思了。
“媽,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他是假冒的,并不是真的,我爸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死了,他是真的死了。”我說這話其實是有另外一層含義的。另外一層意思當然是在指即便我爸真的還活著,我也會當他在十八年前就死了。
不管他以任何理由再在我們眼前出現,他都不配做我父親,更不配做我媽的男人。
我媽聽見我那么一說,她終于愣住了:“你在說什么?”
“媽,其實你昨天見到的那個人名叫李清風,這是一個很神秘的犯罪組織,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那種。”我道:“其實我早在半個月前就見過他了,也早就看出他不是我爸,只是一個冒牌貨。本來我是想試探他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的,結果卻沒想到他的真正目的竟然是我上次從老徐那里得到的那首詩。”
“什么,他是為了騙那首詩才來的?”我媽一下愣住了。
“媽,你忘記了嗎?那首詩按照那個老徐給我的遺憾來說,他本來就是我爸給我留下來的,如果他真的是我爸,他會問你那首詩嗎?”我解釋道。
“不對!他當時并不是問我要那首詩,他只是問我他叫人交給你的那首詩有沒有告訴我。我說你給我說了,然后他就叫我背一遍給他聽聽,怕我們記錯,因為他說里面的每個字都很重要!”我媽的腦袋有點短路, 想事情沒有以前那么聰明了。從我媽身上我能看出,再聰明的女人在遇到自己喜歡的男人時也會犯傻。
“媽,他要是直接問你那首詩的內容,會怕你懷疑啊!他當然不會那么傻直接叫你給她背誦那首詩了。”我直搖頭。
“難,難道真的是假的?”我媽似乎希望落空,露出一副比之前還要傷心的樣子:“不可能啊,他與你爸臨走前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態,乃至一舉一動我都是那么的熟悉……”
“媽,你是不知道,現在科學那么發達,別人就算不照著我爸的樣子整容,隨便弄個*戴上你都看不出來。還有,根據我們多方面調查,這個人和一個很大的犯罪集團有關,我們懷疑這個犯罪集團里面有人是我爸以前的舊相識,對我爸非常熟悉,他們會模仿的那么像,一點都不足為奇。”
“真的不是他?”我媽一臉失望。
她實在太愛我爸了,剛才都還和我說我們不要他的話,現在聽我那么一說,她明顯比剛才的心情更差了。
“媽,真的不是,我敢確定,因為我們把他的底細已經全部查清楚了。”我道。
我現在只想快點讓我媽忘記這件事情,甚至徹底忘記我爸。因為我并不打算把我爸還活著的事情告訴他。
通過昨晚聽見張怡寒與她-媽的對話以及今天早上她和謝云飛的“約會”,我已經有七八成相信我爸可能真的還活著。如果他沒活著,那次我陪著越獄出來的周融和趙曉天一起瘋,就不會那么輕易脫身。如果他沒活著,就不會有人幫我們擺平很多事情。
以前鄭遠薛副廳長幫我,我還以為真的是我爸的余蔭在庇護我,現在看來,這只不過是我老爸躲在暗中在操縱這一切罷了。
而他一直沒有出現,我現在已經猜到是為什么了。毫無疑問,他一定是在躲著秦政,因為只有秦政一直在想方設法逼他出來,他甚至不惜劫機來逼迫他現身,可見秦政是早就知道我爸還活著的。
以前很多事情都想不通,不過現在回頭一看,一切都說得通了。
當時周融和趙曉天被軍方的人接走之后,很多將軍級別的人說了只能保住他們,保不住我,而我不僅平安無事,最終吳家還被人逼得主動與我示好。那時候我們還天真的以為是我們走了狗屎運,正好有人想整吳家,所以才趁這個機會順便救了我們。
這就和當初有人想把周融整出部隊,將我們抓住的李靜等人的罪名都改輕了不少,這里面的道理是差不多的。
我和我媽解釋了很久,她的心情才平復不少。
之后的幾天時間里,我一邊陪著我媽和周融養傷,一邊遠程指揮自己手下的一些力量去調查李靜和孟潔、阿瞞的下落,當然,我們懸案組死的那三個人的案子我也沒落下。
到第三天的時候,F省那邊的李大逵打來電話,說趙曉天醒了。
他一醒過來李大逵就和楊麗麗把人帶來了寶山市,和阿瞞一樣,把他也送進了防疫中心去檢查身體,結果也是什么都沒檢查出來。
這下倒令我對李靜當初說的話更加擔心了。她說ZV3的潛伏期是一個月起步,如果按照這個時間來算,阿瞞上次出事到現在已經有一個月了。
阿瞞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不僅李敏在派華南幫的人到處找,我們也在聯系各個地區的警察,可全都沒有一點下落。
然而,我們都沒想到的是,就在趙曉天來寶山市的第二天晚上,當時我們一群人正在醫院外面的一個夜市攤喝酒。正喝得起勁,李敏突然打來了一個電話。
李敏一打電話我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把電話一接,果然聽見了一件令我做夢都沒想到的事情。
她說:“小林,出大事了,你快點回來一趟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一顫。
“阿瞞找到了!”李敏道。
“什么,找到他了,這可太好了!”我高興地笑道。
可是,我笑聲未落,李敏就給我一盆冰水澆了個透心涼:“你別高興地太早,她現在已經不是一個正常人了。”
“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正常人了?他瘋了?”
“不是瘋了,也不是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趕緊回來看看吧!或許他看見你們這幫昔日的好兄弟還能認識你們,反正我他是不認識了。”
李敏的話說得有些不明不白的,搞得我是一頭霧水。
不過我能聽出來他這話里的確有些不同尋常,我馬上答應他第二天就趕回去,可李敏卻說盡量今晚就回去,沒有飛機她可以幫我們安排專機來接。
我知道這事可能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于是我趕緊把這事和趙曉天與周融他們說了一下。
經過我們一番商量決定,由周融和陳葉、張怡寒三人在這里照顧我媽,其他人全都馬上趕回去。
我們買到了晚上十一點飛往H省G市的機票,凌晨一點,我們在機場外面看到李敏的時候,李敏的臉色很差,就好像好久沒睡覺了一樣,向來很愛漂亮的她今天連妝都沒畫。
我們見了面后,只說了幾句話,她就叫我們上了一輛商務車,然后趕緊朝她住的地下別墅趕去。
我們到了那里之后,看見別墅里里外外守了不下百人,進到地下別墅后,里面還有二三十號人黑衣大漢。而阿瞞卻和一具死尸一樣被用拇指粗的鏈條困在別墅中央的一根大柱子上。
阿瞞的頭發和雞窩一樣,沾滿了灰塵,就好像從土里爬出來似的。不僅是頭發,衣服也一樣。身上有多處皮膚全都裂開了,不過卻沒有血流出來。裂開的皮膚白白的,甚至連一點血色都看不見。
最主要的是,他那裸露在外的皮膚全都蒼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如果不是看見他在呼吸,誰都會覺得他現在根本就是一具尸體。
李敏指著阿瞞對我們說了一具:“我們找到他的時候是在一片墳地里,他當時正在刨地下的尸體,當時找到他的那組人一共有八個,只活著跑掉兩個,其,其他人,全,全都被他咬死,然后,吃,吃了……”
聽見李敏那么一說,我和趙曉天、楊麗麗全都傻眼了。就連向來以一副憨憨傻傻樣子示人的李大逵也露出了一臉的凝重。
也是這一刻,我才徹底相信李靜那天晚上說的話真的不是嚇人的,新型的ZV3病毒真的很恐怖,恐怖到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