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寧局長聽見我那么一說,嚇得渾身一顫。
“小林,這絕對不關我的事,那幾個案子我一直派刑警隊的人在跟。”寧局長差點嚇尿。
“行了,我不想聽你再胡扯了,你趕緊說說田大牛來派出所到底有什么目的吧?”我道。
“他來派出所其實是為了要回他家那塊地的錢。”寧局長道。
“他家那塊地?什么意思?”我一臉茫然。
“其實這事我也是昨晚調查過后才知道的,之前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寧局長道:“前任派出所所長的堂弟買了他們家一塊靠近公路邊的莊稼地,當時說的是一萬塊錢,可拖了好幾年一直沒給錢,后來把那塊地轉賣給別人,賣了四萬。買那塊地的又是當地的一個在外面混的二流子,兩兄弟聽說自家的地轉賣給別人了,便去找派出所所在堂弟要錢,結果那堂弟來了個不認賬,說沒賣他家的地。
后來他們兩兄弟便去找那個二流子想把自己家的地要回來,結果他們過去之后,被那個二流子叫來一幫人揍了一頓。那個二流子買下地后,馬上就開始建房子了,雖然田水牛個子大,力氣也大,可打起架來哪有那些經常大家的混子下得了手。結果兩兄弟那塊地就這么被他們霸占了。
他們兩兄弟無親無故,雖然他們王田村寨子上的田家人不少,可這些農村人和一般人家斗一個比一個來勁,真正遇上惡人了,誰都怕,根本就沒人敢給田大牛兩兄弟出頭。
情況就這么個情況,我一直呆在縣城里面,根本就不知道還有這種事情發生。我知道這都是因為我的失職,不然下面基層也不會出這種害群之馬。我也知道,要不是那個派出所長袒護他們,他們也不敢這么魚肉鄉里。”
“這么說,田大牛綁架張怡寒他們幾個,就是為了取回他們家那塊地的錢?”我道。
“應該是吧!”寧局長點了點頭:“其實我一過來,親自問了一下具體情況,就意識到這是一起綁架案了,不過我沒敢對你說。我想著多派點人把小張他們找到,能把這種丑事掩蓋過去就算了。沒想到田大牛居然會用那么極端的方法……”
“極端?這算極端嗎?”我冷冷地道:“別人都是被你們逼的!你們要是早點答應給他們錢,還有現在這種事情發生嗎?不就是一萬塊錢的事嗎,如果這事鬧出人命,你們全都吃不了兜著走。”
“小林,你誤會了,你先聽我說完。”寧局長道:“其實田大牛來這里不一定是為了要回他家那塊地的錢。”
“什么意思?”我問。
“他當時過來說是叫我們警方答應他兩個條件,然后他就給我們提供找到小張他們的線索,具體是什么條件,開始我的人沒仔細問就直接把他抓起來了。抓住他后,不管怎么問他,他死活也不開口。我只是猜測他為了那塊地的錢而來,應該是其中一個條件。”
“那還有一個條件是什么?”我皺眉道。
“誰知道……”寧局長抹了一把汗。
我沒有再問寧局長什么,只是心里開始捋這件案子的前后經過。
張怡寒帶著三個人去走訪村民,目的一定是為了查一個叫范秀秀的女人。這個女人的地址和名字是張博華給我們的。當然,張博華之所以知道這個叫范秀秀的人也是李靜告訴他的。不過李靜只告訴他名字,地址是他找人查出來的。
張博華給我們這個女人的信息時,只知道這個女人是開源縣回籠鄉人,至于是哪個村的,并沒有詳細信息。包括這個女人有多大,樣子長啥樣,都不知道。
張博華告訴我們,其實李靜一提供給他這個信息之后,他就叫人在全省公安系統檔案庫查過這個范秀秀。一共查到三十多個叫范秀秀的,最終只有這個失蹤多年的范秀秀沒見到人。后來張博華也是從下面上報的回籠鄉那幾起連續自殺案,才意識到說不定這些事情與這個范秀秀有關。
只可惜,辦案趕緊按照這個范秀秀檔案資料上顯示的詳細地址去找她的時候,卻發現這個地址根本就沒有范秀秀這么一個人。問了很多人也都不知道范秀秀是誰。最后只好作罷。
也正是因為這樣,張博華才派我和張怡寒下來仔細摸排一下。我和張怡寒在來回籠鄉的路上就已經商量好了,我們打算第二天就去挨家挨戶走訪一遍,看有沒有人認識這么一個叫范秀秀的人。
沒想到來的當晚我就被國安局的人帶回去了,留下她一個人在這里去完成這個任務。當時我們想的也只是簡單暗訪一下,誰又能想到暗訪第一天就出事了。
當我想到的這里的時候,突然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小寒查到一些什么線索了,驚動了范秀秀?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田大牛和田水牛兩兄弟就非常值得可疑了。
“孟姐,走,我們去一趟那兩頭牛的家里!”我說完就朝派出所外面走。
“小林,你剛才不是說幫我擺平這些老頭老太太的嗎?”寧局長拉著我說道。
“你自己想辦法吧,該給別人怎么賠的就怎么賠!”我說完大步而去。
如果昨天他們不急著對田大牛動手,張怡寒說不定現在早就沒事了。很明顯,張怡寒他們幾個應該早就在他們手上,難怪我們在萬坡溝走了那么久,也沒看見有什么打斗痕跡。張怡寒的身手本來就不差,一般情況下,一兩個普通男人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加上她還帶著三個男協警,他們四個加在一起,不說能打八個,五六個男人應該是拿他們沒辦法的。而我們在路邊一直沒看見有什么打斗的痕跡,可見他們一定是被人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暗算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暗算他們的人一定是田大牛兩兄弟。因為寧局長說他派人去張怡寒他們去的兩個村子問過,按照他們行走的路線來看,他們是挨家挨戶過去的,而在王田村走到最后一家的時候,正好是田大牛和田水牛兩兄弟家。
他們家是住在王田村最高的半山腰上面的,村里的其他人房子都比他們低,根據張怡寒他們從村口一路走上去的路線來看,他們去的最后一家絕對是田大牛和田水牛兩兄弟家里。
我之所以能這么確定,那是因為要去腰子山村,正好得經過田大牛家后面的一條小路。這是他們村通往萬坡溝的必經之路。張怡寒他們反正準備去萬坡溝,當然會選擇最后一家去他們家里。
這些都是我通過寧局長提供的線索推測出來的,不過寧局長這個人不值得相信,因此為了驗證他所說的,我和孟潔趕到王田村后,便試著按照張怡寒的思想去繞著王田村的寨子走了一遍。
結果我們發現不管我們從哪個方向進村,不管我們走哪條路,最后一家都是田大牛家里。
弄清楚這一點后,我和孟潔別徑直朝田大牛家里走去。田大牛家里也真是夠窮的,說他家徒四壁吧,那已經嚴重傾斜的木房子墻上又掛著很多爛七八糟的東西。只是這些東西全是一些雜物,沒有一樣值錢的。
家里唯一的兩樣現代化東西就是一臺很舊的電視,和一臺上了很多煙塵的破風扇。
木房子只有四間,兩個臥室,一個正屋火坑,還有一個就是灶房。
田大牛死了,田水牛也不知道把張怡寒他們帶去哪兒了。他們家里也就一個人都沒有,其實不僅是他們家里,現在王田村一個大寨子姓田的基本上沒幾個人在家了。他們族人死在了派出所里,他們不去狠狠地敲一筆,又怎么肯善罷甘休。他們這些老頭老太太怕流氓可不怕警察。他巴不得你把他們抓走,那樣他們還不用麻煩兒孫給他們養老送終了。
帶我們來田家兄弟房子的人還是昨晚帶我們去萬坡溝的那個大叔。進屋之后那個大叔就坐在火坑旁邊生火,火生起來之后,他就拿出一包用洗衣粉裝的煙絲開始卷煙,然后便噗嗤噗嗤地抽他的草煙,似乎得知田大牛死了之后,他心里挺難受的。
我和孟潔也沒時間去勸他,我們先是在房前屋后轉了幾圈。沒什么發現,然后我和那個大叔說了一下,便帶著孟潔朝兩兄弟的臥室走去。
我們先進的是王大牛的臥室,進去之后,我們什么收獲都沒有,只聞到了一股多年沒洗被子沒洗腳的臭味。孟潔受不了,呆了不到三十秒就出去了。別說他,其實我也有些受不了,我強忍著在里面呆了兩三分鐘,把他臥室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都翻了一遍,沒什么發現我就匆匆出來了。
在外面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后,我才又和孟潔一起鉆進田水牛的房間。
有些奇怪的是,我們一進田水牛房間,居然發現田水牛的房間里收拾的很整齊,衣服被子都疊得很好。
“喲,沒想到這兩兄弟家這么窮還有人愿意和田水牛好啊!”孟*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田水牛有女人?說不定他愛講究呢?”我道。
“不可能!”孟潔道:“兩兄弟從小無父無母,還是一起長大的,習慣不會相差太大。這房間一定有女人幫他收拾過。”
“你那么肯定?”我皺眉道。
“你看,一個農村的大男人,怎么會在房間窗戶上沾一面破鏡子。”孟潔指了指窗戶上的一塊只有巴掌大小的破鏡子:“你找找看,只要那個女人不是太謹慎的人,一定會在房間或者床上留下長頭發的。”孟潔說完就開始翻箱倒柜到處找了起來。
然而,我們找了好半天,卻連一根長頭發都沒找到。
就在這時,孟潔突然對我說了一句:“別找了,這個女人是個非常謹慎的人,不過再謹慎,姨媽巾她總不至于用完后就把吃了吧!你去茅坑找找有沒有姨媽巾就知道了。”
聽見孟潔那么一說,我覺得也很有道理,于是我便趕緊找來一根長竹竿去房子東側幾十米開外的茅房去撈了起來。其實,不用我撈,我一走過去,就看見茅坑里丟著幾塊姨媽巾,看見其中幾塊還比較新鮮,明顯是剛用過不久的,我一下激動起來。
干我們這行的就是這樣,如果怕臟怕累就不用考警察了。我想都沒想,趕緊把那幾塊姨媽巾撈了出來。
這東西看著惡心,可拿回去化驗一下絕對是很重要的證據。并且單從姨媽巾也能查出不少線索。
撈出來后,我找來幾個塑料袋包了又包,然后把它放在屋子外面的一個角落處。緊接著,我就去房子里問那個中年大叔:“田大叔,田水牛有女朋友嗎?”
那個中年大叔也姓田,聽他說,他的爺爺和田水牛的太爺爺是兄弟,中間隔了很多代,不過也算是同族的人。
田大叔看了看我,又低頭抽煙。我能看出來,他好像知道些什么。
就在我正打算繼續問他的時候,他主動說了一句:“我就說了那個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那大傻子就是不聽……”
“田大叔,真有個女人?”我一聲驚呼,一臉激動地蹲到田大叔身邊:“田大叔,你給我說說那個女人的事唄!”
“其實我對那個女人也不熟,聽大傻子說她是他以前的同學,可我從沒見過她……”
“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嗎?”我忍不住打斷了田大叔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