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辰動作緩慢的將指環放回到錦盒內,抬頭看向神色得意的畢塔山,笑著問道:“這個指環若是真品,那能值多少銀子?”
“值多少銀子啊。”畢塔山美滋滋的摸了摸早上刮得發青的下巴,笑著說道:“老沈說至少值一千兩。”
“沈哥見過這個指環?”閻辰笑著呷了一口茶,問道。
“沒見過這個。”畢塔山搖了搖頭,笑著解釋道:“這幾天下雨又下雪,老沈不是一直沒過來嘛,他都不知道我入手了這么一個指環。前幾天在你店鋪和老沈閑聊不是提起過這種少見的紋飾嘛,老沈說他見過一個帶有這種紋飾的戒指,在拍賣會上拍出了一千五百兩的價錢,他說凡是帶這種紋飾的東西,都至少值一千兩。”
閻辰心中這個恨啊。原本他打算用一百兩銀子把指環買到手,可沈典都給估好價錢了,畢塔山這么精明的一個人又怎能賠錢出售呢。雖然是一兩銀子入手,但能賣一千兩誰會賣一百兩。
雖然心中在腹誹著沈典,但閻辰的表情絲毫沒有變化。放下手中的茶盞,重新拿起裝有指環的錦盒,端詳了片刻后扭頭看向畢塔山,笑問道:“畢掌柜有出手的意思嗎?”
畢塔山詫異的看了眼閻辰,問道:“小老板有興趣?”
“我對這種稀奇古怪的東西沒什么興趣。”閻辰搖了搖頭,又將錦盒放下,遲疑了一下,俊美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苦笑。
看到閻辰這般,畢塔山臉上的不解更加濃重了。
閻辰將腦袋向著畢塔山湊了湊,低聲說道:“我師叔錢不多他老人家愿意收集一些古怪的東西。他老人家掌管著宗門開設在城內的所有店鋪,真金白銀這些東西能缺嗎?不瞞你說,這幾天我正為拿什么孝敬他老人家在發愁呢。這不是來你這看看有什么好東西嘛,沒想到碰到這么件好東西。”
畢塔山露出恍然的神色,笑瞇瞇的點著頭應和道:“是啊,那位爺可真不缺銀子,我可經常看到他出入醉月樓,打賞給小廝的銀錢都夠我這小店一天的開銷了。”
閻辰心中暗笑,卻裝出一副惶恐的樣子,忙不迭的擺手道:“噓,這事可不敢大聲說。他老人家最不喜歡有人在背后議論他。”
“失言,失言了。”畢塔山看著閻辰,嘿笑著說道。
閻辰笑了笑,沒接下言。端茶呷了一口,收斂了臉上的笑意,說道:“畢掌柜,咱交情歸交情,這枚指環我按照您的價錢出一千兩,您覺得行不?”
畢塔山沒有立刻答應下來,沉吟了一下低聲道:“這玩意我可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可不值這個價。倒是若是錢樓主發現是假的,那可不是反倒害了你。”
“這不是問題。”閻辰神色輕松的笑了笑,說道:“師叔他老人家收集稀奇古怪的東西,從來不看價錢。哪怕在咱們眼里一分不值的東西,他要是喜歡,那就是千金不換的寶貝。”
畢塔山還是沒有答應,沉默的喝了口茶。
閻辰神色平靜的
喝著茶,也不急著催畢塔山做決定。只是心中在自嘲的笑著,心想之前還在想不知哪個冤大頭會買這個指環呢,沒想到竟然是自己,而且還是用一千兩銀子求人家賣給自己,這腦袋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畢塔山不知閻辰心中的想法,他心中正在盤算著是否該趁機抬抬價錢。按照他原本的打算是找沈典鑒定真偽,若這枚指環真是出自那個幾千年前的小諸侯,以他在天羅城內的名聲,一千兩出售是沒問題,若是刻意造勢,一千五百兩都有可能。現在就一千兩賣給閻辰他心中還真有些不舍。可想到閻辰很快就要成為紫云宗掌教首徒了,那將來必定會成為紫云宗掌教,那今日的這枚指環就是拉好關系的關鍵了。
畢塔山心中還是有些猶豫,可他忽然想到這枚指環還沒有確定是否是真品,心想閻辰反正看重的是指環的造型,根本就不管是真品還是贗品。若真是贗品,誰還會出一千兩來買?想到此處,他立刻就打消了抬價的念頭,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畢塔山將桌上的錦盒推到閻辰的面前,神色真誠的笑道:“成交。我老畢就不說那些場面話了,東西小老板先拿走,銀子抽時間送來就行,不急。”
閻辰放下手中的茶盞,笑著將錦盒又推了回來,說道:“我之前就說交情歸交情,這東西還是您先收著,我這就回去拿銀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咱還是按照規矩來辦事。”
畢塔山遲疑了一下,隨后笑著點了點頭。
閻辰并未急著起身離去,而是又端起了茶盞,呷了一口潤潤嗓子,問道:“畢掌柜這里可出售礦石?”
“礦石倒是有。”畢塔山有些遲疑的說道:“我知道赤炎峰的周峰主擅長煉器,可我這里的礦石都是普通貨,那位爺絕對看不上眼。”
畢塔山雖說是經營的古董店,但店鋪內也收售礦石、藥草、朱砂和符紙這等武修所需的東西,雖然是一般的貨色,但銷路極好,利于店鋪的周轉。
“畢掌柜子誤會了,是我自己用。”閻辰猶豫了一下,低聲道:“最近在練習一種拳法,需要用到一些堅硬的一品礦石。”
“拳法和礦石還有關系?”畢塔山雙眼瞪得溜圓,一臉吃驚不解的看著閻辰。
閻辰心中早就準備好了說辭,面色平靜的看著畢塔山,聲音低沉的說道:“用拳頭搗碎!”
畢塔山臉色一變,艱難的咽下一口唾沫,看著閻辰,認真的問道:“不疼嗎?”
閻辰并未因為這么白癡的問題而翻白眼,而是苦笑的嘆息道:“不吃這些苦,我又怎能忽然名動天羅城。人人都知我閻辰是紫云宗的天才,可誰知道‘天才’這個稱呼是我用多少汗水換來的。”
一直飄在房間的李伯看著閻辰,老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最清楚閻辰今日擁有的修為是用多少汗水換回來的,因為只有他清楚修煉《焚天心訣》時那種烈火焚身的痛楚有多難忍受。
畢塔山點了點頭,望向閻辰的目光中不禁的出現了敬佩和贊
賞。
“您給我準備十塊鐵礦石就行,等會從后院的墻壁遞給我就行。那先這樣,我回去拿銀票,馬上就送過來。”閻辰起身一抱拳,笑著說道。
畢塔山笑著回了一禮,眉宇之間再也沒有了商人固有的精明,卻在不經意間露出了幾分恭敬之色。今日的閻辰仿佛是換了個人一般,與他平日里所認識的那個少年判若兩人。平日里閻辰雖然也是有說有笑,但在商場上摸爬滾打幾十年的畢塔山能感受到閻辰始終與自己刻意的保持著一段距離,摸不清看不到,但這份距離卻真實的存在。原本畢塔山以為閻辰骨子中就有著一股子高傲,想必是因為彼此身份懸殊。對此他并不是很在意。
但今日的這一番交談下來,畢塔山終于知道自己低估了閻辰。雖然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但行事卻滴水不漏,而且睜著眼睛說瞎話連臉都不紅一下,絲毫端倪也沒有顯露出來。這份心機與無恥遠遠的超出了他的年齡。
畢塔山好生的將閻辰送出了店鋪,然而卻沒想到這滿天大雪的時候卻迎來了另一個大主顧,丁廣原丁大公子。
閻辰臉上也露出了一絲驚詫之色。經過這幾天的了解,閻辰已經徹底的知道這家伙是個懶貨,非常懶。懶得有些過分,出門便是馬車,不是泡在青樓內便是酒樓內,像這么寒冷的天氣他沒有絲毫道理會來這龍蛇混雜的鮑家街,就算是有事也可以派個家丁前來。憑他丁大公子的名頭便足以橫趟這天羅城了。
不過閻辰更清楚這只是丁廣原刻意的表現,弱冠之年達到聚源頂峰期的武修,縱然是天縱之才也斷然不會是個懶貨。
丁廣原今日一反常態,沒有乘坐馬車,甚至都沒有帶隨從。身穿一件藍色裘襖,雙手互插在襖袖之中,佝僂著腰,梳理整齊的長發之上落滿了雪花,眉毛之上更是覆蓋了一層冰霜,看上去極為狼狽。
閻辰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將目光轉移到了與丁廣原同來的青年身上,青年身穿錦服,身上未粘及一片雪花,可見青年也是個武修。他相貌俊朗,面色平靜,但眉宇之間的倨傲之色卻絲毫不加掩飾。見閻辰看向自己,他只是淡淡的看了眼閻辰便不再理會。
閻辰也只是打量他一眼便挪移了目光,看似隨意的瞟了眼他與丁廣原身后那長長的一串腳印,面色不變,但心中卻對青年升起了幾分戒備之意。
丁廣原隱瞞了修為,所以才在雪地上留下的腳印與普通人無異。但那青年的腳印卻極為清淺,仿佛是在雪地上一掠而過一般,實力達到聚源頂峰期的武修能做到。閻辰之所以與青年一照面便起了戒備之意,是因為閻辰從青年那淡然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敵意,雖然轉瞬即逝,但依然沒有逃脫出閻辰敏銳的感覺。
這種感覺很難用言語來形容,若是能夠在加強一些便是靈識,也就是李伯所說的靈魂感知力。
閻辰收回目光,笑看著凍得嘴唇直打顫的丁廣原,打趣的問道:“丁大公子這是打哪來?您那馬車呢?今兒怎這般低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