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春樓,在這天羅城內也只能勉強算是樓,因為只有上下兩層。
但醉春樓不僅天羅城成內最大的青樓,而且還是周圍數個城池內最大的青樓。
醉春樓雖然只有上下兩層而已,但占地面積卻是極為廣闊。硬生生的占據了東城四分之一的土地。
說醉春樓是周圍數個城池內最大的青樓,占地面積只不過是其中一樣罷了。醉春樓的清伶和歌姬都是數個城池內最好的,而醉春樓內的清吟金蓮更是醉春樓的當紅招牌。
這清吟金蓮二八年華,先不說她的相貌和性情,單說那櫻桃小口的吹簫本事就為她搏到一個才女的名聲。其實她琴棋書畫,吹拉彈唱都樣樣精通,但天羅城不比京都,來這里的公子少爺們也不是專程為了來聽曲玩高雅的,所以哪怕金蓮是為了應付這些豪客們,隨便吹一吹洞簫也可能搏到才女之名。
其實,除了丁廣原丁大公子外,還沒人知道金蓮不僅將洞簫吹的好,而且還吹的一嘴好簫。每次都會將丁大公子吹的欲生欲死。雖然丁廣原在這種事情上拿捏的很有分寸,但見到金蓮時他的定力有時還是會顯得不足。
丁廣原不是金蓮的第一個男人,丁廣原當然不會認為他自己會是金蓮的最后一個男人。雖然金蓮吹了一次簫之后,丁廣原動了這份心思,但想到自己父親的身份,自己的身份,自己背后主子的身份,這個荒誕的想法立刻就消失了。
前途和女人相比,性情中人的丁廣原還是會選擇前途。可是每一個男人心中都希望前途和女人兼得。
丁廣原曾想過,他若是金蓮的第一個男人,那他絕對會替金蓮贖身,甚至會八抬大轎的明媒正娶。因為這樣女人和前途沒有沖突,將來他的身份浮出水面后,他并不會因為金蓮出身青樓而被恥笑。可他不是金蓮的第一個男人,所以他連金屋藏嬌的想法都沒有。
男人逛青樓可以被世人接納,可男人若是在外養小,而且還是養一個不知多少人騎過的青樓紅牌,其實也不算什么稀奇之事。但丁廣原的身份卻很尷尬,他不能也不敢冒這個險。現在沒人會指責他,可將來以金蓮的身份卻會影響到他的前途。
不愛江山愛美人。說的輕巧,但也要看這個美人是否能抵過江山。縱然這個美人如何擁有魅力,但也得看是否被人騎過。
好比一雙筷子被人用過了無數次,縱然外表如何光鮮,但還會有人興高采烈的買回家,而后開開心心的使用一輩子?雖然會使用,但使用時心中真的就很爽?
若是這雙筷子是很多人都喜歡用,被人買回家后,曾經用過的人會不會想念?會不會在外講述一些曾經使用的經歷和過程?若是買走這雙的人是個名聲極為響亮的大人物,那筷子曾經的故事在大街小巷中傳開之后,那這個大人物又該何去何從?那時將這雙筷子掰斷了又對他有什么好處?
為了給將來減少一些麻煩,如今的丁廣原才歡樂的做一個使用筷子的人,而不是去做擁有這雙筷子的主人。
人,不都是如此
嗎?
男人的思想,不也都是這般嗎?
現在的問題是筷子愿意被人輪番使用,因為筷子也需要被人使用,雖然使用的頻率有些高,但還是在筷子能接受的范圍之內。而且筷子被使用之后,筷子還能得到一些金銀之物。這對筷子來說,難道不是一種幸福嗎?
也許筷子的幸福只是表面上的,但筷子內心的想法會有人去關心嗎?除非有朝一日筷子找到了真心喜愛她,而且還不在乎這雙筷子曾經的主人。
但是被很多人使用過的筷子,只有極少數才能找到一個好主人。大多數最終都是隨著光陰的流逝而老死或病死,甚至連個好一些的葬身之地都沒有。
筷子有筷子的幸福,筷子也有筷子的苦與痛。
所以每一個生活在青樓之內的筷子都喜歡金銀之物,只有這些東西才會使筷子們安心。
丁廣原雖然沒有為金蓮贖身后養起來,但每次從金蓮房間離開時都會豪爽的留下數目駭人的金銀。
雖說駭人,但其實也并不是很多,可是與來醉春樓使用金蓮這雙筷子的豪客相比,他給的太多太多。
其實金蓮這種筷子已經是很幸福的筷子了。
因為她是紅牌清吟,對于一些她看不上的客人,她還是可以選擇不接待。因為她紅,所以她擁有這個權利。
而那些過了年齡的清伶清吟們,別說選擇客人,客人能看上她們,她們已經很歡樂了。就算沒有將客人伺候舒服,被毆打,被辱罵,那也得躬著身彎著腰,露出帶著痛苦的笑容去應承。
生活本是如此,作為筷子便要有筷子的覺悟。
雖然金蓮現在是醉春樓,是這周圍所有城池內最紅的清吟,但她聽到過,看到過太多的事情。他現在雖然敢選擇性的接客,但也不敢太過分。畢竟她將來也會有老了的那一天,也會有過氣的那一天。但真正對她好的人只有丁廣原,至少她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除去身體外,她沒有什么能在丁廣原面前可以稱為珍寶的東西了,所以她堅決的只為丁廣原吹簫。
丁廣原不是第一個得到她身體的男人,卻是一個得到她的嘴的男人。
金蓮曾在丁廣原面前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這張櫻桃小口今生只為他吹。在床上,在被窩里,丁廣原會露出感動的表情,就算下了床,穿上衣服后,丁廣原也會留下更多的金銀。
顯然丁廣原不相信,但以丁廣原的心機,他絕對不會讓一個青樓中的筷子發現他內心真實的想法。哪怕他是何等的鄙視這雙筷子想盡一切辦法從自己這里多挖出一些金銀的行為,但他的確喜歡這雙筷子吹簫的本事。
至于金蓮的櫻桃小口到底是不是只屬于丁廣原,其實丁廣原并不關心。但丁廣原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每隔幾日見一次金蓮,金蓮吹簫的本事就更上一層樓。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以丁廣原的心機和身份,他怎能相信一雙筷子的言語?又怎會和一雙
被使用過無數次的筷子發生一點,哪怕是一丁點的愛情呢?
愛情,多么純潔的字眼啊。
請讓筷子離得遠一些,好嗎?
醉春樓二樓,當紅清吟金蓮的房間內,丁廣原和羅羽正悠閑的飲茶聽曲。
茶是羅羽帶來的,雖然沒說是什么茶,但丁廣原輕呷一口之后,眼中的驚訝之色一閃而過。
來自杭州最好的茶,而且還是在雨前采摘的。
在畢塔山那里喝的茶也是來自杭州上好的茶,但那只是平民們能喝到的最好的杭州茶。而現在所喝的卻是每年采摘不足百斤的杭州最好的茶。
雖然只是茶,但千金難求。只因茶葉采摘被翻炒烘干之后便被送進京都皇宮之中,乃為貢茶。
丁廣原對大魏國各地的所產的進貢之物并不陌生,尤其是吃喝之類。所以他只是輕呷一口便能喝出這是千金難求的貢茶。丁廣原微微一驚之后便釋然了,以他的身份都能對進貢到宮中吃喝之物不陌生,更別說與劍宗有著親密關系的羅家了。
劍宗雖然只是大魏國的一個宗門而已,但門下擁有十萬弟子,魏帝坐在龍椅之上怎么可能不擔心。幸好劍宗還算本分,就算魏帝想要派兵剿滅整個劍宗也沒有那個實力。
雖然相安無事,但各地進貢的吃喝之物每年都會以賞賜的名義撥給劍宗一半,但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在向劍宗進貢。但這種事情心中知道即好,若是敢在外宣揚,滅了九族也不是什么過分的事情。
茶是好茶,曲也是好曲,淺吟低唱之人更是一個美人。
唱曲的正是這房間的主人,當紅清吟金蓮。
丁廣原和羅羽都是見過世面之人。丁廣原身后的主子刻意培養過丁廣原,羅羽出身在世家,也刻意的學習過。就算眼光極高的二人對這青樓清吟的唱功也極為認可。
一曲終了,丁廣原和羅羽紛紛撫掌贊嘆。
單憑唱功足以成為大家,可人的身份卻致使她今生不可成大家。
哪怕嗓子再好,哪怕唱功再好,哪怕吹拉彈唱樣樣精通,哪怕足以具備大家之實,但青樓清吟就是青樓清吟,永遠不可能被稱為大家。
大家,多么高尚的字眼啊。有多少人能允許一個青樓清吟擁有這個稱呼和身份?
青樓清吟只能算是下九流,縱然擁有大家風采,那也是下九流的身份。
實力與名聲不是永遠都可以相平,縱然心有不甘又能如何?
丁廣原看了眼面色平靜,正飲茶的羅羽,心中暗暗冷笑一聲,對著正抱著琵琶看著自己,等待吩咐的金蓮笑道:“將你吹簫的絕技給羅少爺展示一番。羅少爺不僅長相俊朗,而且文采斐然。你若是吹的好,讓羅少爺高興了,賜你詞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對丁廣原那種猥瑣的笑容,金蓮又怎能不知他說的吹簫是何意。金蓮雖是青樓女子,但小臉還是微微一紅,起身對羅羽行禮道謝之后,在坐下之時嗔怪的看了一眼丁廣原,卻是惹來丁廣原一陣大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