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仰頭大吼了一聲,立刻將手中的黑色大弓扔在雪地之中,嘴中念念有詞,同時一道寒芒一閃,一柄黑色軟件出現在了老人的手中。
然而就在此時,老人卻是覺得眼前一花,臉色頓時一變。
他雖然只是個三流的殺手,但他畢竟是個殺手,反應力比起同境界的武修要強上許多。第一反應便是用手中的軟件在身前快速的一掃。
當揮出長劍之時,老人表情變了,手中的長劍也脫手落在了雪地之上。
因為他的脖頸被人從身后給掐住了。
“你若是不吼那么一聲,我還真以為此處只有你一人。”
不知何時,閻辰來到了老人的身后,閃電般的出手,準確無誤的掐住了老人的脖頸,體內的火屬性源力快速的侵入老人的身軀之內,以摧枯拉朽之勢將老人經脈內運行的源力全都逼回到了丹田之內,老人頓時成為了待宰的羔羊,身軀異常的僵硬,只是那雙毫無光彩的眼睛中閃爍著解脫和擔憂之色。
閻辰手臂微抬,老人雙腳頓時離地。
原本,閻辰真的將老人當作了那種神秘感覺的來源了。就算老人接連射出兩箭,閻辰都沒有懷疑老人殺手的身份,但老人卻突然仰天一吼,閻辰心中的想法動搖了。但是直到閻辰掐住了老人的脖頸時,他才真正的確定那種感覺的來源不是老人,而是另有其人。
閻辰雖然有信心在第一時間內便能控制住老人體內的源力,但速度卻超出了他的預料。因為老人沒有反抗,任由閻辰將他經脈內的源力逼回了丹田內。而閻辰也從老人的身上感受到一種絕望。
可是閻辰又有些想不通,四周還有一個殺手,那老人為什么要放出那一箭,難道二人不是一路?若不是一路,那老人為什么還出言提醒那人。而且聽那稱呼,那人應該是老人的晚輩。
閻辰將老人舉起,赫然,一股與閻辰身上散發出的殺機相比也不遑多讓的殺機,閃電般的鎖定住了閻辰。
閻辰臉色不變,但心中卻大吃一驚。
因為殺機來自于三丈外,而殺機出現之后李伯才驚叫著提醒閻辰。
當初影子已經夠快了,李伯是在影子出現的同一時間而出言提醒。可此時,那人已經出現在三丈外,泄露出殺機后,李伯才發現他。可想此人比起影子還要強大上不止一籌。
閻辰釋放出去的靈識一直沒有收回來,殺機出現的一剎那,閻辰也動了。體內的源力幾乎是催動到了極致,猛然向前沖去,動作異常的迅捷,身后隱隱的出現了殘影。
閻辰只邁出了一步,可就是這一步,竟然邁出了一丈遠的距離。身形未站穩,閻辰便轉過了身子,將老人擋在身前,微微偏頭,看向之前自己所站的地方。
面色異常冷峻的冷無情手持一柄漆黑的短劍站在那里。
閻辰瞇眼打量了一下他,嘴角浮現了一抹冷漠的笑容,說道:“身背長弓,善于隱匿。你就是大魏殺手排行榜上第五十一,被人稱為冷血無情的冷無情吧
。”
對于冷無情這個殺手,閻辰還算是了解,也有著很大的興趣,卻是沒有想到第一次相見竟然是在這種生死對弈的情況下。閻辰知道冷無情的本事,所以此時絲毫不敢大意,雙眼微瞇盯著他,卻是對冷無情眼中那冷冽的殺機視若無睹。
冷無情沒有回答閻辰,也算是一種默認了。他用手中的短劍遙指閻辰,目光卻不敢與閻辰對視,可聲音依然是冰冷毫無感情的說道:“放人,我留給你個全尸。”
閻辰原本猩紅的雙眼此時卻漸漸的恢復了如初,聞言,閻辰嗤笑一聲,說道:“你若是自斷經脈,斬斷雙手,我也可以保證放你們走。”
冷無情的目光轉移到了老人那張留下太多歲月痕跡的臉龐之上,嘴角毫無征兆的微微一翹,浮現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看到冷無情臉上那一抹七年來從未出現的笑容,老人微微一怔,旋即臉色大變。
冷無情將目光重新移到閻辰的身上,面色也恢復了冷峻,看著閻辰,冷冷的說道:“希望你會遵守自己的承諾。”
閻辰微微一怔,繼而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冷無情的話音剛落,手中的老人竟然反抗了,被逼回到丹田內的源力瘋狂的撞擊著閻辰的火屬性源力,異常瘋狂,哪怕每次撞擊產生的波動如刀鋒般割著老人的的經脈,老人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老人的身軀不能動,但臉色卻突然變色極為慘白,一絲鮮血順著嘴角緩緩的流了下來。
一道血劍飚射而起,灑落在雪地之上,快速的化為一朵朵妖艷的梅花,緩緩的散發著余熱。
冷無情的動作絲毫沒有拖泥帶水,手中的短劍一起一落間,他的左手便被斬了下來。
看著這一幕,閻辰微微有些失神。
閻辰讓冷無情自斷經脈,斬斷雙手,其中有些很多揶揄的味道。然而冷無情真的為自己手中的老人而自斷經脈,斬斷了手臂。這完全是超出了閻辰的預料,可將閻辰徹底的震撼住了。
漂浮在一旁的李伯,此時臉上浮現了孤寂的是很色,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扭頭看了眼閻辰,嘴唇翕張了幾下,卻沒有說出什么。
閻辰眼角的余光將李伯的表情盡收眼底,無聲的嘆息了一聲,不知道為何所嘆。心念一動,侵入到老人體內的火屬性源力盡數被收回,同時將老人放開了。
當閻辰的手掌離開老人的脖頸之時,老人雙腿一軟,胸口一痛,突然跪倒在地,嘴中噴出一口鮮血。
“父親……”
冷無情右手死死的抓著手臂,鮮紅依然快速的從指縫從流出,將地上的白雪染紅了一片。冷無情死死的咬著牙,一聲不吭,黃豆般大小的冷汗順著面頰流淌而下。
可是當這個有野心也有強大毅力的青年看到老人跪地吐血時,他驚慌了,他焦急了,不顧左臂了,咬著牙向著老人爬了過來。
閻辰雙眼微微一瞇,猶豫了一下,向后退去幾步。
“廣兒,你為何不走,你為何要自斷手臂。
為了我這個老頭子你為何要這么做。”
老人一臉欣慰的抹了下嘴,但鮮血依然順著他嘴角向外流淌著,不受控制。緩緩的直起身子,將爬到身邊的冷無情抱在了懷中,目光慈愛,卻是咬著牙用力的喝問著冷無情。
老人用源力沖擊侵入體內的火屬性源力所產生的波動,已毀掉他體內的奇經八脈,五臟六腑也受到了極重的傷害,就算現在有傳說中的六品療傷丹藥也只能多延續一會他的性命。
“我怎能看著父親死在自己面前。”臉色蒼白,身軀顫抖的冷無情吃力的抬起頭,看著老人的雙目,嘴角擠出一抹微笑,聲音顫顫抖抖的說道。
“難道你自斷經脈,斬斷手臂后咱們就能保住性命嗎?廣兒,你為何這么傻。”老人雙眼通紅,淚水在眼中打轉,手臂用力的抱著身軀一直在打顫的冷無情,一臉痛惜的說著。
“父親,我是您的兒子,要死,我也要和您一起死。做殺手不可能有善終,從我出道的那天起我就知道,所以我做每一個任務時都會讓您跟著,因為我想死在您的懷中。”冷無情的臉上出現了溫情。
“廣兒,是我害了你。我若是按照你的計劃不出手,那你也不會這樣。”老人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冷無情,下巴用力的壓在冷無情的頭上,老淚縱橫,聲音低沉嘶啞的呢喃道:“當初我若是不讓你走上這條路,今日也不會這般,彩魚也不會等你這么多年。是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彩魚……”
再次恢復了寂靜。
閻辰面色平靜的看著抱在一起的父子,良久之后才幽幽的嘆了一口氣。
死了,二人全都死了。
冷無情一臉的溫情。
老人一臉的懊悔之色。
漂浮在般空中的李伯也嘆息了一聲,沒有說什么,直接化為一道紅芒回到了閻辰的腦海之中。
看到李伯這般,閻辰神色也黯然下來。看著這一對父子,閻辰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面色恢復成了平靜,快步上前,將冷無情父子二人身上的東西全都搜了出來。直奔冷無情之前隱匿身形的聽天樓而去。
片刻之后,閻辰重新回到了街道之上,只是手中空無一物。
對于這對父子殺手,閻辰說不上是恨,也說不上同情,只是感覺有些悲涼。心中卻在想著有朝一日,自己是否會為了父親自斷手臂?而父親是否也會為了自己而不要命的去破解封印。
閻辰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這才緩步想著醉春樓走去。
父親,只不過是那個男人而已。
真若是有朝一日碰到這個問題時,閻辰敢斷定目前的自己不會像冷無情那般舍棄雙手,舍棄生命。至于那個男人會不會像老人那般,閻辰也無法確定。
因為閻辰和他的父親,都是虛偽無恥的人。
雖然有血脈之情,但沒有父子之實。所以閻辰會念及血脈之情厚葬父親,而不會為他去做什么。
因為,那個男人也沒有為他做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