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著種種疑問,我試著找班上的同學問個明白,不過結果卻是逮到誰誰都說不知道不清楚,就是不知被何人塞了封口費。
倒是付宇培禁不住我的口舌不饒人,終于松了口,他說,肖鵬保定是休學回家了,畢竟發生了那種事。可當我再追問到底是哪件事時,他卻笑而不談,反問道:“你很關心他么?”
“哪,哪有?”我心里慌得一批,“我只是覺得空落落的,不太適應。”
“那樣的話,我來做你同桌如何?”
這問題讓我險些咂舌:“什么?”
付宇培的手指來回指著我和自己,再一次加重了語氣:“以后,我就是你的同桌,怎么樣?”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這種畫面我連想都沒想過啊,本來嘛,整個班就我和他認識的時間最長,雖說不上是什么親密無間的好友,但彼此之間敞開心扉說亮話足矣。我們本來可以一起做同桌的,不過我總隱約覺得他好像有意回避我似的,其實我自己也有在無意中回避他,只因為我確實有一種自卑的心理,就怕會被他愚弄。
這種說不出口的感覺令自己很討厭。
這么下去也不是個事兒,當即我就想要拒絕,可付宇培卻說,自己并不急著等我的回應,話說這三年還沒過一半呢,有的是時間。他的話確實使我的心動搖了,然而那種努力探索真相的欲望依然殘留著,我萌生出一個大膽的計劃,今晚就在老鄧的辦公室的門口蹲守,就不信問不出什么。
當夜幕悄悄降臨,黑暗中的校園靜謐十分,如果沒什么要事,一般人都不敢朝沒燈沒人的地方走。據傳言稱,那些個伸手不見五指之地往往陰氣太盛,經常有厲鬼出沒,它們潛藏在暗處,專門抓落單的無知學生,吸走他們的魂魄,再偽裝成他們的樣貌作惡。
這是在學生群中秘密流傳的言論,但始終沒有相關的證言。反正我是不信,認為這只是老師們嚇唬學生們用的,可笑,我們都升高中了,還會相信這樣的謠言么?估計只有那些心理年齡還停留在中小學階段的人才會信吧?
當晚我就一個人蹲守在教師辦公室的門口,樓道的燈還沒開,室內一片黑暗,月光照亮了有如明鏡般的地板,我趴在玻璃片上的半顆腦袋也被月光繪在地上。
手偶然觸及到門把,我稍微用力一擰,居然沒鎖!
呵呵,正合我意。
我側身閃進門內,順便帶上門,躡手躡腳來到老鄧的辦公桌前,上邊放置著一疊還未批改的作業和一些英語磁帶,我不予理會,轉手就去拉下面的抽屜。殊不知,抽屜被鎖得死死的,置物柜也是,想必是放進了重要的個人物品。
這時,一道亮光突然糊在我的臉上,不知自己觸碰到哪里的開關,臺式電腦的屏幕開了,興許是覺得麻煩,連做事向來井井有條的老鄧也懶得關機了。
最重要的是,老鄧居然連鎖屏密碼也沒有設置,實在是太大意了。
機會難得,我漸漸感到興奮了,想要一睹班主任有何不可告人的私人秘密,哪怕只是一兩句偷偷咒罵學生的心里話或簡單的日記也好。
但是,當務之急可不是這個,我把激動的心情堵在心口,移動鼠標點開桌面最左邊的學生檔案,那兒記錄著每一個在校學生的學籍信息。老鄧只擁有自家班級的檔案,我快速瀏覽整張表格,發現全部學生的狀態那欄都顯示“在校就讀”,唯獨肖鵬顯示“已休學”。
虧我看得一頭霧水,見那家伙突然消失我就知道,敢情他犯了什么大錯,被學校拋棄了,不,應該是請他回家才合情合理。在這里,我敢罵他一句“活該”,真是大快人心。
這還沒完,我繼續盯緊屏幕,一個個打開一堆沒有被加密的文件夾,可惜就可惜在這,里面全是一些沒法滿足我欲望的東西,畢竟這是工作電腦,私人之物當然早就被放到外存儲盤里了。我失望地關閉了電腦屏幕,盡管光線足夠柔和,但看久了也會對眼睛造成刺激性傷害。
正當我離開桌面,打算以來時之勢退回安全范圍時,門外突然顯現出一個人。
看她長發飄飄,應該是個女人,然而因背光的緣故,我看不清她的長相,保守估計應該是一位老師。好在,我恰好藏于暗處,她應該注意不到我。
不管是什么人,被她發現我這只偷腥的貓可不行,當下我一個眼疾手快,輕巧地鉆進桌面之下,把身體縮成一團。
下一秒,月光灑落,冷氣撲面而來,那女人要進來了。桌底下,我臉色發青,氣息也開始紊亂了。
不知過了幾秒,也不知她在干什么,只聽她含著凝重的音色說道:“不在這里。”
這聲音讓我想起了自己與噩夢搏斗的無力感,只覺汗毛直立!
她在找什么呢?要被發現了嗎?我渾身瑟瑟發抖,越想越不對勁,從那女人從門外進入辦公室為止,自己就未曾聽到過任何聲音!是耳朵壞了么?還是說......
在極度恐怖的氣氛中,我抱得更緊了。
這時,好似故意讓我聽到似的,在附近響起了猶如冷冰的第二聲:“不在這里。”
對,現在,我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想,額頭直冒冷汗,難道這無聲無息之物就是學生之間口口相傳的厲鬼?自己是踩中不幸的下下簽了么?為什么它連傳道受業者的地頭也敢進?這不是厲鬼是什么?
至此,什么都不敢想的我已經忘記了神靈存在,可能就算是神靈也拯救不了我,既然反抗不了,那就認命好了。想到這,我慢慢閉上了眼睛,將自己交給無法認同的命運。
然而,那冷冰冰的聲音卻再次清晰地觸動了我的神經線:“也不在這里。”
這之后,可怕的寂靜維持了十幾秒,它在靜靜編織著無數交錯的結果。
看來,她可能不是在找我呢,我穩住呼吸,稍微想得樂觀一點也不是不行,但這次樂觀著實會要了我的命。
我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然而,那期待已久的聲音終于在我耳邊響起:“找到你了!”
壓不住快要爆出的心跳,我忍不住睜開了眼。那一瞬間,自己的大腦只有一片空白,被切斷了,也就什么都感覺不到了。
我被抓住了嗎?我就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