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是馬古鎮最受歡迎的公園,有山有水,鳥語花香,頗受當地人的喜愛。
沿著一條青石小路往里走,當遇見一個清澈的小魚池時,再朝左手邊觀望,你便會見到一株紫紅色的三角梅。
她潔身自好,從不與這里的其他花兒爭相斗艷;她性格孤僻,總和周圍的鄰居不合群;她萬中無一,所有路過的行人都駐足贊嘆她的美麗。
那么,我們的故事就先從她開始講起吧。
話說這株孤獨的三角梅每天都過得很單調,但她又從不覺得厭煩,因為這兒每天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趣事。
就比如那一天,一位去菜市場買完菜回來的中年大媽經過她的身邊,不料塑料袋突然破開了,一塊淡黃色的田薯從里邊掉了出來,一直滾落到路邊的草堆里,可這位粗心的大媽卻渾然不覺。
逃脫的田薯非常興奮,因為在他的面前盛開著很多形形**的花朵,他熱情地向她們打招呼。
唯有一株三角梅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田薯覺得很奇怪,為什么如此美麗的花兒卻一言不發?他突然想要去探個究竟。
“嗨,這位梅女,請問為何你連一句話都不說?”
“我能說什么?”
“什么都行啊,比如興趣愛好、碰見什么人什么事等等,你不說,怎么知道我們有沒有共同話題?”
“你是誰啊?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田薯頓覺無語,話題已經談不下去了,他只得默默走開,可一個聲音的出現使他慌了手腳。
“快躲起來!有人來了!”
“可我能躲到哪里去呀?”
“你從哪里來,就回到哪里去。”
“你的意思是要我回到土里?”
三角梅沒有作出回答,田薯本想走近她身邊,不料卻不小心滾下土丘。一個穿藍色長衫的少年將他撿起,端到眼前仔細查看,然后若無其事地將其揣進兜里。
“真好,今晚有薯條吃了。”
這位少年不是別人,他正是我。我名叫旋匿才,是一位即將升入高中的初中畢業生。現正值暑假,我像往常一樣來到這片公園,打算先預習一下高中的課程。
我曾聽那些升入高中的師兄師姐說,高中的課程比初中的難很多,計劃總是趕不上變化,他們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能適應過來。怎么說我也是一位以學習為重的好學生,是絕對不能輸在起跑線上的,因此,我讀懂了有備無患的重要性。
公園中央的那個古風古樸的亭子是個好去處,我帶著沉重的腳步邁上臺階,突然間,我看到一位穿著橄欖色連衣裙的女生正低下頭寫作業,她面對著我,但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
什么?竟有人比我先一步占據了最佳位置?不,當然是選擇原諒她啦。
我非常淡定地放下書包,然后從里面拿出練習冊和草稿紙攤在石桌上,女生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隨后又低下頭繼續做作業。
雖然小心臟砰砰直跳,但我很確定我沒有害羞。
作為一個總在計算題上卡關的偏科青年,我帶來的全是理綜練習冊,對了,還有那老是挖坑讓我踩的數學。
好,闖關開始,首先是選擇題,怎么全是基本知識點啊,一點難度都木有,我動動腦子便把十道題給做完了。好,再接再厲,接下來是判斷題,只要填勾或叉就可以了吧,這也太容易了。
最后是讓我頭很疼的計算題,我一邊忍住看答案的欲望,一邊苦苦思索。不過很快,我便失去了耐心,抬眼偷偷觀察起對面那位認真解題的女生,她抬頭的那個瞬間深深地烙印在我的腦海里。
咦,她好像還挺好看的,應該是住在這附近的吧?一會等她走時再偷偷跟著她怎么樣呢?嘖嘖嘖,我發現我越往內想就越猥瑣,竟不知覺地動起了歪腦筋,真想狂扇自己嘴巴。
女生突然又抬起頭看我一眼,眼中似乎閃過一絲鄙夷的神色。我顯得十分慌張,像是被人看透了心中所想,于是迅速低頭假裝繼續做題。
可只過了一會,我又按耐不住心里的小激動,但這一次,我想出了一個不會引起懷疑的妙招,那就是假裝四處看風景,并且還拿出手機抓拍。橄欖色女生果然沒有起疑,這讓我的想法變得大膽起來。
看哪!那株紫紅色梅花長得真漂亮,見到這么賞心悅目的畫面我得趕緊拍下來。
鏡頭慢慢向內拉近,對面的女生逐漸進入視野,那恬靜的姿態,飄揚的發絲,我看得呆住了,立刻將這唯美的畫面記錄下來,并把它小心存進手機相冊里。
或許是察覺到什么,她又抬起頭看了看我,可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我聽見了本子合上的聲音,放下手機才發現,她正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很想出聲挽留她,但是沒有膽量,最后只得眼睜睜看著她走出公園。
心情莫名惆悵起來,縱使千言萬語也掩蓋不住那個小小的遺憾,我將桌子上的習題收起來,接著便快步離開公園。
不過,這次短暫的邂逅并沒有白費,至少我還留有她的照片。
此后,我盼望著能夠再次見到她,于是第二天又去公園溜達,然而,整整一個下午她都沒有出現,這樣的結果令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
快樂的時光總是轉眼即逝,暑假過后,我漸漸把那天的事給淡忘了,因為開學的時間迫在眉睫。
自從進入鳥藝高中,我的日子就變得不好過了。第一件首要的事便是軍訓,說是七天,實際上就只有五天。當穿上迷彩色的軍裝后,我就想起了初中軍訓時的情形,那時候,我們就像是在過家家,輕松得很,可我已經不太記得當時經歷了什么,反正有暖暖的涼茶喝就對了。
相比之下,高中的軍訓生活更加苛刻。就說簡單的站軍姿,在炎炎夏日,我要做到腰桿挺直、心如止水,手指緊貼褲袋,眼睛一直盯著前面那位仁兄的后腦勺,滾滾熱汗直往外冒,那簡直比在課堂上一直保持標準姿勢還難受。
或許將我們的膚色曬成健康的古銅色就是教官們的目的?
不止如此,我們還要迅疾地行軍禮,我都不知道教官們是怎么評判的,反正我只要做到肘子向外懟,中指對著帽檐,差了大約一個小指頭的距離,那就相差無幾了。
哦對了,我的正步走得十分糟糕,總是跟不上大家的節奏,教官一旦瞄到我,我就感覺會有壞事發生。
我認為我已經足夠努力了,可有一次還是在無意中踩到右邊那位仁兄一腳,不料對方連哼都沒哼一下,抬起腳又繼續走。
事后休息時我還問他有沒有事,沒想到他居然抬抬眼鏡笑著說他想換位置。這個回答著實讓我很是傷感,也許就是因為這件事,我被教官留下來作單獨訓練。
他在我面前做示范,教我手臂要做到平舉,大腿也要抬得高高的,還有目視前方走直線。哇咔咔,這些小細節還要你教?真把我給當成豬啦?
經過教官一番諄諄教導,我的正步終于能走得規規矩矩的了,但事實也證明,我比一只豬還要好上一點。
我一回到隊伍里,一個“新兵”就走過來看看我的訓練成果,與他并排走了一小段距離后,他便點頭說我沒什么問題了。用我的話講就是,我已被教官收拾得妥妥當當的了。
其他的項目就不必說了,那同樣非常折磨人。
痛苦的時光總是很難熬,我離放假還有長長的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