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就如我料想的那樣,班主任答應調換座位了,楊柯和楊格瑞換,兩個姓楊的一個天一個地,不管猴精再怎麼狡猾,也不敢在楊柯面前耍小聰明。
問題最終解決了,下次再輪到我們組值日時應該就不會遇上那種糟糕的狀況。
但自從楊格瑞換了座位以後,他就黏上了我這個大哥,以作業輔導爲由向我請教。當時我的成績不算太優秀,有很多問題都要麻煩一下旁邊的賴福生,後來我覺得煩了,便向他推薦這位學霸,可賴福生卻認爲對方智商太低所以拒絕了。
而最奇葩的是,有一次課間他問我歷史,說復活節前的一個星期五是什麼日子,我說那是耶穌受難日,然後他就很疑惑地刮刮鼻翼問:“什麼,螺絲受難日?”
“是耶穌,耶穌受難日,知道人們爲什麼把耶穌釘在十字架上嗎?”
“哦,那應該是......”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慢慢解釋說:“那天人們要做十字架,需要將木材固定在一起,於是就把螺絲釘上去了。”
我捂臉嗚呼哀哉,怎麼會有這麼蠢萌的小弟呢!
“你回去吧,好好看書,把耶穌受難日那幾個字給我抄寫十遍。”
等抄寫完了,他又拿著物理書向我討教,我不耐煩地揮揮手,要他去問另外一位“周大神”,人家以前當過學***,問她準沒錯。
於是楊格瑞屁顛屁顛地又去煩著周佳琪,我不知她會如何應付這位可愛的小弟,反正不要再讓他糾纏我就行了。
然而接下來的情景使我又驚又喜,周大神教起學生來得心應手,一遍又一遍地爲他耐心講解,而楊格瑞就只會顧著點頭。看來,這周佳琪對待其他人也不差嘛,還是說只有我除外?
就這樣,直到星期四這天楊格瑞也沒來找我,就連找周大神的次數也變少了。至此,我不得不承認,只要肯動動腦筋,肯用功去學,智商神馬的根本不是問題。
轉眼又是一個暖洋洋的中午,我一步邁出教室,面向食堂跑得飛快,可剛轉過彎沒跑多久,我就被某人給叫住了。
“才爺!等......”
疑惑著回眼一看,累得直喘氣的付宇培就站在自己身後不遠處。他慢慢緩過氣來,來到我身邊說:“你急什麼呀?”
“急著去吃飯啊。”
“你看一下週圍,有誰像你那樣跑的,又不是在逃命。”
我睜大眼珠子左看看右看看,果不其然,人家都是不緊不慢地走,絲毫不趕時間。對此我感到疑惑,這時付宇培又開口了。
“你不知道麼?普通窗口那邊擴張了,以後吃飯不用再排隊了。”
“哦哦,原來如此。”
就像他說的一樣,爲了方便學生們點餐,食堂新增了幾個窗口,儘管菜式沒什麼不同,不過卻營造出一種良好舒服的就餐環境。
貼柱式的風扇呼啦呼啦地吹,陽光從沒有掛窗簾的玻璃窗透進來,佔領了左側的餐椅,之前趕來排隊的學生不見了,走道暢通無阻。之前鬧哄哄的場面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食堂大媽拉著滾輪拖車走過的聲音。
我和付宇培坐在一張綠色的餐桌旁吃飯,可能是閒得無聊,我便向他說起楊格瑞的事,滔滔不絕。
他耐心地聽我講完,吞下了兩口白飯,然後才發表意見說:“我的想法跟你的不一樣,我覺得他一點都不笨,有種人就是這樣,心中有了答案卻仍想聽別人的解釋。”
“可他還是被同學給耍了。”
“但你只是單方面從他那兒瞭解事情真相不是嗎?你也從未想過他的同桌也會受害。”
“可這......”我還想辯解。
“才爺啊,你要清楚,這個世界上有各式各樣的人存在,有的人的想法很奇葩,有的人的做法很瘋狂,如果只用普通的思考方式是想不透的。就好比這所學校的規矩越多越嚴,一些學生的抗拒意識也就會被逼出來,他們會利用一切適合自己風格但又不會太出格的方式與學校抗爭到底。”
“哇......這麼複雜的嗎?”
“對啊,比方說,外面是大社會,這裡是小社會,你必須先適應這個小社會才能融入外面那個大社會。”
額呀,我只想說,培哥你言重了,單純的我完全沒想過這個,不過再聽下去的話,估計你就要成爲我的人生導師了。
現在的我只想著怎樣把飯吃完,然後回到宿舍舒舒服服地睡個懶覺,什麼也不用去管,然而付宇培的聲音又出現了。
“關於這個,我們班的例子多得是,你想聽聽麼?”
我剛想搖頭回答不想,可他卻及時開口打斷了我:“我前座的林詩詩就是個特例,她每次無意間把東西碰落地面,總會叫別人幫她撿,連上課了也這樣麻煩別人。後來跟別人混得熟了,她就會故意把東西碰到地上。”
“真是個怪人。”我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還有一件也挺有意思的,那時......”
“等等!”這次是我打斷了他,“再說下去的話這頓飯就吃不完了,我們還是快點收拾完會宿舍吧。”
付宇培嘿嘿嘿地笑著:“我吃完啦。”
我看著眼前吃了一半的飯菜,有些急了:“等我,立刻,馬上,最多三分鐘內搞定!”
五分鐘後,我的肚子被飯菜撐得圓圓的,躺在板牀上怎麼也睡不著,可惡,早知道就不吃那麼多了,可是白白扔掉怪可惜的。
到星期五了,我還在回想著付宇培說的話,也許我身邊的賴福生也在努力適應這種變化,所以之前他所做的種種古怪的行爲實際上是在抵抗?
時至今日,我們之間仍舊沒有什麼共同的話題,他大多把時間消耗在學習上,而對於其娛樂方式,我知之甚少。有時課間,他會放下書本走到走廊護欄邊看風景,或者趴在課桌上打個盹,更多的時候,他會玩一款益智的數獨遊戲。
我對此類燒腦的遊戲不是很敏感,而且面對一大堆數字會讓我頭腦發暈。
也不知是哪一節課,賴福生突然轉過頭來問我:“你知道幻方不?”
“知道,就是把一個個數字填入方格子,使得橫豎幾個數字的和相等。”
“外國就有人研究出一個聞名於世的四階幻方,他不僅使橫豎四個數字之和相等,還成功做到了四個象限、四個中心方塊、甚至四個角上的方塊裡的數字之和也相等,很神奇對不?”
“神奇是神奇,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嘛。”
“希望這能成爲你學習下去的動力源泉,努力探究數學隱藏的奧秘。”
“切,努力有用麼,就算給我十年時間也研究不出這玩意。”我扭過頭撇嘴。
賴福生久久凝望著黑板,他說:“確實,有句話說得沒錯,所謂的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汗水加百分之一的靈感塑造而成的,我們或許就只差那一點點靈感。”
嘿,是嗎?我看在座的各位都沒有拿出百分之九十九的真本事吧?否則他們也不會呆在這裡了。
我用手捂住了耳朵,心裡碎碎念:不聽不聽,王八唸經。突然,我發現了賴福生和付宇培這兩人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喜歡對我進行洗腦,比我媽還嘮叨,這會抹殺掉我的良知。
所以,當中午一到,我便匆匆趕往食堂,沒打算等任何人。然而,不詳的預兆卻緊跟不捨,沒有給留下我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