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宮是三年前興起的女流門派,女子多爲年輕貌美的妙齡少女。這些女子多習旁門左道,會媚術的多不勝數,極盡自身優勢。
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無數英雄好漢栽在她們手裡,然後被爆料各種真實的負面傳聞,在武林中顏面掃地。因此,逐月宮可謂正邪難辨,江湖人士對其是又愛又恨。
雖然逐月宮盡弄些旁門左道,但真正實力卻不可小覷。據說一些漢子去找她們麻煩,結果個個鼻青臉腫,腳步虛浮地回來,哭著發誓再也不去了。女子去找麻煩,則都會被勸進宮,化敵爲友。而看逐月宮不順眼的門派,一般都被打得屁滾尿流地回來,悔不當初。
支撐起這樣的逐月宮的,便是其神秘的宮主逐月,副宮主流雲,以及四大閣主彩蝶,幽蘭,夢舞,柳葉。但是她們的真實姓名鮮爲人知,其中以宮主逐月爲最。據說她是天人之姿,卻整日以黑衣黑麪紗示人,且常常不在宮中,一切交給副宮主流雲打點。且除了流雲以外,無人知曉她的實力。只知道那些冒犯她的人,試圖探她真面目的人,全都下落不明。
因此,江湖上,夜色無痕之恐怖,六月飛雪之無情,逐月宮主之詭秘,雲荒公子之神聖,並稱爲四大禁域。
至於雲荒公子也在內,則是因爲他要的人閻王不敢留,他不要的人閻王不敢不收,雖其醫毒並絕天下,卻通常只醫不毒,深得人心,也因其性格溫文爾雅,神聖不可侵犯。故意冒犯他的人,江湖人士會羣起而攻之,因此也被列爲禁域之一。
而如今,雲荒公子和逐月宮主共處一室,氣氛實在是微妙得很……
玄荒微微挑眉,他竟收了個麻煩人物入山。他淡淡說:“真沒想到,鬧得滿城風雨的逐月宮主竟是個十六歲的女娃。”
不知他是否有意,這話在夜桐聽起來很有輕視的意思。
她美目一瞪,嬌嗔道:“師父你說什麼呢,你才大我八歲而已嘛。”
“……你的目的。”玄荒對她的不滿不予理會,在他看來,她就是一個玩心重心思多的女娃罷了,也感覺不出她的惡意。若是有心要隱瞞到底,也不會用真名了。
夜桐撇撇嘴,人家在老老實實回答一般壞人不可能回答的話誒,能不能不要這麼冷淡啊……
杏眸一轉,媚眼如絲,朱脣輕啓,以及其緩慢而妖嬈的語氣回答:“師父……人家呀,目的就是你啦……”
目標是他……?
他對上她不懷好意的目光,高深莫測的笑,心下忽地微微一顫,卻面不改色。
“哦,此話怎講?”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唄……”她往牀上一倒,整個人躺在他的被褥上,嗅著和他身上一樣的淡淡藥香……
嗯,真好聞……
作爲精於媚術的逐月宮主,這點小動作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對於玄荒來說,卻是犯了男女之忌的。
“夜桐,你雖是逐月宮宮主,但畢竟也是女子,不該這麼隨便。快起來。”他依然只當她是姑娘家,是徒弟,教訓的口吻裡不帶半點異樣色彩。
玄荒美名在外,性格溫和,容顏俊美,一眼望去驚爲天人,每次出去行醫,大街上的女子哪個不是往他身上撞的?那麼多江湖女子,哪個不是天天追著他跑嚷嚷著要嫁給他的?
起初他還避之不及,久而久之,他也習慣了,對這種事有了抗體,每次一包藥粉撒出去就倒地一片。
因此,對這種事就不那麼敏感了。禁慾慣了的人,難以爲之所動。更何況一日爲師終生爲父,他是斷不可能對她有什麼想法的。
夜桐心裡也明白,心想自己要怎樣拿捏尺度才又讓他臉紅又不讓他把自己趕走……不過現在顯然還不到時候。
於是她慢悠悠地爬起來,半瞇著眼,認真回答他之前的問題:“師父,我真是來跟你學藥理的。你也知道,我宮裡……那個需求旺盛嘛,很多時候辦事都得要上等的媚藥,最近大家說藥質下降,失手多了,我就來學藥性,想提高辦事效率來著……誒,師父,你怎麼了?”她眨了眨大眼,仰頭看著忽然站起來的玄荒,無辜地問。
“你……爲師盡心盡力教你醫術是想要你救濟蒼生,你竟然想要作此下流用途!”玄荒氣得潔白如玉的臉上透著微微的紅,眼神冰冷。虧他之前還想著如此聰慧的徒弟不可多得,卻不知這徒弟的腦筋全用在了歪門邪道上!
夜桐也是第一次見他有別的表情,甚覺有趣。她裝作委屈地撅起紅脣,再接再厲:“師父,你冤枉我了。我身爲宮主,不爲逐月宮著想,沒有責任感,那怎麼成呢?”
玄荒想到她的“著想”多半是這種荒唐下流之事,就面色鐵青。
“孽徒!”他氣不打一處來。簡直是敗壞他師門!
沒想到夜桐不怒反笑,媚眼兒一勾,懶懶地咬著手指,似乎還挺享受他這麼罵她。
半晌,玄荒恢復常色,無奈地輕嘆一聲:“唉,也罷。你走吧,你我今日起斷絕……”
“夜桐丫頭夜桐丫頭!嘿,你還真在這兒!我讓你給我制的香水在哪啊?……咦,你們在幹嘛?”玄笑天不看氣氛地闖了進來,打斷了玄荒正要出口的狠話。
“爹,她……”玄荒頓住,驚訝地看到就他轉頭的那麼一小瞬間,夜桐絕美的臉上已是梨花帶雨,楚楚可憐。
她低聲啜泣著:“玄伯伯……師父……師父他要趕我走……我,我今天才從風素那兒,拿到了上乘的香草,準備給您做呢……可,可是……沒機會了,嗚嗚……”她的身子一顫一顫的,一副傷心至極,弱不禁風的模樣。
玄笑天一聽,瞪大了眼珠子,氣得跳腳:“什麼?!他要趕你走?不行,老夫不準!看他還敢趕你!”笑話,要是沒了夜桐丫頭的特製香水,他又得三天兩頭地洗一次澡了,哪能像現在這樣一個星期才洗一次都不臭!
玄荒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解釋道:“可是爹,夜桐她是……”
“老夫纔不在乎她是什麼,人也好妖也罷,就是不許你趕她走!你要是趕她走,老夫就趕你走!你這不孝子,竟然敢懷疑老夫看人的能力,活得不耐煩了啊!”玄笑天吹鬍子瞪眼,對他兒子口氣惡劣極了,然後轉頭,瞬間換了個溫柔的笑臉,皺紋都擠到一堆去,哄道,“夜桐丫頭,來,別怕,老夫不會讓他趕你走的。我們去看香草好不好?”
果然夜桐漸漸停止了哭泣,乖巧地點了點頭,順從地跟著出去了,看都沒有看玄荒一眼。
玄荒嘴角一抽,站在屋子裡半晌沒動,無語問蒼天……
“呵呵,怎樣啊丫頭,逗逗我那正經兒子挺有趣吧?”玄笑天一改剛纔的爲老不尊,和藹可親地問。
夜桐也早已恢復一貫慵懶從容的氣派,微勾脣角,杏眸裡流光溢彩,語氣悠然:“是啊,玄伯伯,我也喜歡上這種逗他的滋味了呢……”
“那老夫不在的時候,這任務就交給你啦,哈哈哈!”
“呵呵,定不負所托……”
當然,此時的玄笑天從未想過自己會有爲這話後悔得捶胸頓足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