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宮主, 夜桐?!彼烀嬢p啓,卻吐出了重磅炸彈,驚呆了對面坐著的兩個人。
葉葵瞪圓了眼睛, 眼裡閃爍著異樣的神采, 不敢相信地追問:“你……你真的是逐月宮主?那個江湖傳聞詭秘莫測, 美若天仙的逐月宮主?!”
“美若天仙我可不好說, 詭秘莫測我認了?!币雇┬Φ醚?。
確實, 與其說她是美若天仙,冰清玉潔,不如說是豔若桃李, 芳菲嫵媚。都是美,卻是兩種不一樣的極致。
葉葵從原本的震驚忽然轉變爲興奮, 拉住夜桐的手, 激動地說:“我以前就想有緣一定要見見逐月宮主了!第一次聽說這個名號, 而且還是四大禁域之一,我就崇拜得不得了, 覺得她簡直就是女中豪傑,一手撐起一片天,神秘莫測。我雖嚮往,卻做不到那樣,就只能甩著紅鞭行俠仗義……沒想到, 你就是逐月宮主!”
“……”
夜桐似乎也沒料到她會是這個反應, 面對那□□裸的崇拜眼神, 撲閃撲閃的大眼睛, 有些無語。
葉葵比她還要大上幾歲……這是真的麼。
不過, 或許這就是她的率真可愛之處。
孟楓琉也在起初的訝然後,也冷靜了下來, 帶著些許敬畏笑著對夜桐說道:“宮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果真豪氣……想來初遇時我幫你擋下的師妹那一劍,也是多此一舉了吧。”
夜桐輕掃他一眼,對他的讚美絲毫不放在心上,語氣悠緩而嬌媚:“你想多了。我之所以不改名只是因爲篤定你們聯想不到罷了……多此一舉倒還不至於,至少幫我隱藏了身份,功不可沒?!闭f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彷彿在看一隻戲耍了一年的猴子。
“……”
孟楓琉眼角抽搐。這個夜桐妖孽毒舌,他一點也不習慣!不得不承認,他還是比較喜歡假的那個夜桐……
他看了看玄荒,卻發現他一直淡然冷靜,面不改色,一點也沒有表現出過驚訝。問道:“大師兄,莫不成你早就知道你收了個宮主當徒弟?”
“嗯?!毙牡貞艘宦?,並未多作解釋。
“……我們師父也知道麼?”
玄荒輕嘆一聲,不直接作答,反而看向夜桐。爹與夜桐關係不一般,處處維護,其中必定有所端倪。而夜桐對著玄荒輕笑:“師父心中應該有數?!?
玄荒凝視了她片刻,又轉過頭來繼續看書,只說了一聲:“爹知道與否,已經無所謂了?!?
嗯,十有八九是知道並且有預謀的。而是確實是無所謂了。反正他們都不會把真相說出來,誰知道這兩人在背後策劃著什麼。他也懶得猜。
他現在心中煩悶的原因就是夜桐這個人本身,與其他無關。
天色漸晚,紅日西墜,暮色蒼蒼。遠處模糊的青色山影在餘暉之下,染上了一層暖色的霞衣,堅毅挺拔而不失柔和靜美。
幾人下了馬車,找到了一家客棧,準備吃了晚飯休息一晚再接著趕路。風素那邊已經給過了消息,說明日便回。
只是,這一頓飯卻吃得不如何安寧。
這客棧里人山人海,頗爲吵鬧不說,大多數人口中議論的都還是同一件事——唐門藥方失竊事件。
夜桐與玄荒行醫回山的路上已是有所耳聞,卻不知何時傳聞升級到了一個近乎荒誕的地步。原本只是據說能醫死人肉白骨的藥方,現在已經演變爲吃了可以“得道昇仙,不傷不滅”,甚至若能看破其中玄機奧妙,就能一統天下。
流言總是在人們的添油加醋以口傳口中越來越詳細,越來越戲劇化。當日被唐門掌門險些追上卻僥倖逃脫的賊人據說是個身材窈窕輕功卓絕的女子。
聽話那人懷疑道:“女子?兄臺莫說笑,年輕女子怎可能敵得過唐門掌門唐紹棋?”
說話人一副得意洋洋的口吻:“這你就不懂了吧。唐掌門雖然武功蓋世,用毒如神,卻喜好女色,尤其對年輕貌美的女子心軟得很。據猜測,那偷走藥方的女子便是唐掌門的老相好,費盡心思打聽到了藥方所在處。夜裡幹完那檔子事後,便趁其熟睡將藥方偷走……並且那女子輕功不一般,而唐掌門驚醒後,對著她又下不了狠心,便無意中沒能使出全力,只是重傷她,依然還是讓她逃走了……”
“英雄難過美人關,唐掌門也敗在了石榴裙下啊?!?
“然而若只是這樣還好。那藥方失竊後,不知誰把這歷年來都只是唐門秘密的藥方的存在給泄露了出去。唐掌門爲了封鎖消息,已經將唐門弟子四處派出封口,並且尋找那女賊下落。然而紙包不住火,這消息還是廣爲人知了。於是近些日子江湖開始沸騰,都說要幫助唐掌門尋找藥方……說是這麼說,大家安的什麼心用腳趾頭都能猜到了?!?
“那他們怎麼找啊?除了知道是個女的,一點線索都沒有。”
“就是啊。有人去直接問唐掌門,卻被他拒之門外,說那女子他不認識,何況那藥方根本沒那種作用,相反得之者十有九死。大家見掌門一點也不願透露,覺得他小氣自私,有貪生怕死急功近利之人就想出了一個變態的法子……”
“什麼法子?”
“把武林上年輕貌美又武藝不錯的女子全都強行搜一遍!”
“什麼?!”
“所以最近經常有女子被發現昏倒在閨房裡、客棧裡甚至大街上,最氣人的是有些惡毒之人藥方沒找著,卻見色起意,玷污了人家女子清白。而且官府不僅不抓人,還幫著封鎖消息,你說可惡不可惡?”
這兩人聲音不小,聽到這裡,玄荒等人皆是皺起了眉頭。這麼荒唐的事竟有人能幹得出,簡直是喪盡天良!
葉葵更是氣得臉色鐵青,手中的筷子被她生生折成兩段,若不是孟楓琉拼命按著她,她肯定要氣得跳腳了。
夜桐看起來是最平靜的一個,眼皮都沒動一下,然而仔細看去,便可以看見幽幽的冷光,目光猶如寒刃……
飯後,玄荒與夜桐兩人共處一室,對面而坐,商議著飯席上所聞之事。
“嶺南王柳廷飛?!毙睦淅涞?,“他受傷必定也是親自去偷藥方了,不過藥方不在他手上?!狈駝t一個閒散王爺怎會無緣無故中了唐門秘毒七心醉,還要問他有關藥方的事情,官府又怎會刻意封鎖消息。
夜桐點點頭:“不錯,我逐月宮給我傳來消息,說柳廷飛確實曾到過唐門。而且我還懷疑這流言散播也有他的功勞。說起來,他逼柳湘琴對師父你下藥,原因恐怕也不只是爲了柳湘琴之婚事那麼簡單。”
“此話怎講?”
“流言興起之時,他已然受傷,那麼他必定是在流言傳開之前已經得到消息而去偷藥方,卻不敵唐紹棋而被打傷中毒。回來之後,他應該已經知道藥方被竊之事,但還試探你是否聽聞藥方之事。柳湘琴也說他是刻意把你拉入府中,想強行使你成爲他女婿。若說他對你本人無所圖是不可能的。況且我們在鳳凰教內纔不到五日,如此隱秘的消息已經擴散成這樣,藥方還被吹得天花亂墜,必定是有人推波助瀾?!?
“因此,你懷疑柳廷飛爲了儘快得到藥方而狗急跳牆,故意傳播流言,令江湖人士集體尋找藥方,而他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有可能。不過這也只是一種猜測?!币雇┠曋璞e泛黃的水,水面上倒映著她幽深莫測的黑瞳。
玄荒輕輕皺眉,眸中閃過一絲冷意。柳廷飛這人他從一開始就隱隱覺得不對勁,後來被他設計,令他對這個看似熱情好客實則貪生怕死的王爺厭惡至極。然而,畢竟是一方王爺,身後是整個皇室,真要與他作對怕是有些麻煩。
他修長的手指輕叩桌沿,俊眉深鎖,冷冷道:“或許,連襲擊女子之事都是他派人做出來的?!?
夜桐並不否認,輕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眉頭,輕聲對他說:“師父,今夜恐怕不太平。”
他們已經被人盯上了,動手估計就是今晚。
“爲師清楚。你……也莫要大意?!毙纳钪龑嵙ι畈豢蓽y且心思縝密,並不需要保護。而他也交代過孟楓琉和葉葵要注意動靜,應該問題不大。
夜桐微笑著點點頭:“明白。師父不必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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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偶爾遠處幾聲犬吠,將這寧靜的氛圍襯托得愈發沉寂。
一、二、三……八、九、十。
孟楓琉躺在牀上,雙眼緊閉,仔細地數著外面的人數,長劍在手,蓄勢待發。然而,等了半晌,外面卻沒了動靜,並沒有人繼續接近。
忽然,一陣利器破風之聲傳來,他敏捷地從牀上彈起,卻見一隻長箭沒入牀頭,並附上了一張紙條。
他推開窗,窗外並無人影。將紙條展開,只間上面寫著“西郊竹林,過時不候”。
孟楓琉不屑地啐了一聲,這明顯的調虎離山計,他怎可能上當!
然而,待他走入葉葵房間時,已經空無一人,窗戶大敞,卻並無任何打鬥痕跡……
孟楓琉心中一緊。
不好!莫非葉葵是被迷昏帶走了?不……按她那個性子,也有可能是一時衝動追了出去!無論如何,讓她一個人去對付那些人,實在危險。
情急之下,來不及告知玄荒與夜桐,孟楓琉隻身一人追了出去。然而,待他以最快的速度趕到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