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一霎之間,沉魚覺得自己所有的腦神經都斷裂了,不管她想什么理由幫鐘澄宇推脫,也抵不過容譽一句話,她拜托自己幫她把胸針還給鐘澄宇,也就是說,這枚胸針確確實實是鐘澄宇送給容譽的!
“送出去的東西,他不會再輕易收回去的!”沉魚將胸針又重新遞給了容譽。
小小的金魚安靜的躺在沉魚的手心里,大大散開的魚尾巴就仿佛活了一般,在淺淺的燈光下大放流光溢彩。
容譽并沒有伸手去接,她聽出了沉魚話里的意思,歪著頭笑了笑:“你想到哪里去了?”
沉魚又將手往她面前送了送:“既然是鐘澄宇送給你的,要還,也應該是你自己還給他!”
容譽掩唇繼續淺淺的笑,聲音輕快的如同一只小黃鸝一般:“還說沒多想?這胸針本來澄宇是準備送給你的,前些日子被我不小心給摔壞了,我送去修,這不,剛剛從專柜拿回來,正好遇見你,不給你我給誰去,這么貴的東西,丟了我可沒錢賠!”
沉魚一臉的恍然:“嫂子,我……對不起!”
“這下好了,總算是物歸原主了!”容譽松了口氣,其實那枚胸針就算她不給沉魚,只要自己一直藏著,永遠都不會有第二個人知道,可她不想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沉魚沉魚,本來這條魚就是代表著她的,而自己如果留著又算什么呢?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鐘澄宇直接飆車去了中心醫院找言笙,要問問他,究竟誰才是他的金主,他倒好,反過來咬了他一口,這不是白眼狼是什么?
來到言笙辦公室門口,連門都沒敲,直接就一腳踹開了門,里面突然響起了一聲錯愕的女聲,鐘澄宇仔細的看過去,說真的,那一刻他是真的驚倒了,可自己來的初衷他一點都沒忘記,所以不管現在里面的戰況有多么的壯烈,他也無暇顧及。
進去在沙發上落座,一邊的言笙很自然的伸手理了理衣服,然后站起身,順手掐了掐被自己堵在沙發里兩眼水汪汪的小白饅頭:“我有病人,你先乖乖的回家,記住,一個小時后我會準時到家,那個時候如果你不在,后果會嚴重的哦!”
鐘澄宇目光銳利的掃射了幾眼那個從自己面前落荒而逃的小女人,什么?小白饅頭?明明就是一個還沒張開的小青蘋果,沒想到言笙竟然會好這么一口?
不過他可管不了那么多,他到這來的初衷打死他都不會忘記:“有關于沉魚流產的事情,你就沒什么要和我解釋解釋的嗎?”
言笙穿著白大褂坐在自己對面,一臉的正人君子的神色,鐘澄宇嗤之以鼻,現在他腦子里就只有一個詞來形容這個人:衣冠禽獸……
言笙攤了攤手:“有什么好解釋的?胚胎停止生長,刮掉是情理之中的!”
鐘澄宇聽他這么一說,倒也沒有火,出乎意料的站起身,慢慢悠悠的走到靠墻的一邊陳列架邊上。
言笙除了對血、對各種稀奇古怪的怪病感興趣,還有個愛好就是收藏古董,鐘澄宇抬頭一個個的掃描過去,看見一盞琉璃古董燈,伸手就拿了出來,一邊把玩一邊開口:“言簫的病怎么樣了?找到合適的血源了沒有!”
原本一臉風淡云輕的言笙被鐘澄宇這么一說,臉色立馬暗了下去:“找是找到了,但我在考慮之中!”
“你每年從我這邊賺到的錢都用在這些東西身上了,等言簫要用錢的時候你打算怎么辦?”
言笙起身走到鐘澄宇身邊:“鐘總,您要是想砸就砸,你這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我瘆的慌!”
鐘澄宇冷冷的笑了一聲:“你還知道我是來找你算賬的?誰給你的膽子讓沉魚做手術的?”說完,手一松,嘩啦一聲,那盞七彩琉璃古董燈在地板上砸的粉身碎骨。
言笙看了一眼那些碎片,平心靜氣道:“鐘總,已經停止發育的胚胎,如果長時間留在宮腔內不清理干凈,會引發感染,嚴重的話會影響以后的生育,按理說,如果我不說,那才是瀆職!所以我實在不明白,您發這通火的源頭是因為?”
“如果你的老婆在你昏迷不醒的時候瞞著你一個人去做流產手術,事后還一直隱瞞,如果是你,你會怎樣?”
言笙腦子里很快3d出小白饅頭淚眼婆娑的跟他坦白流產的事情,狠狠的道:“我不會把她怎么樣,我會直接用手術刀把那個醫生給毀尸滅跡了!”
鐘澄宇一把揪住言笙的衣領,一臉的咬牙切齒:“手術刀呢?我也想把你給毀尸滅跡了!”
前些日子面臨那么大的危機重重,都沒發過飆的鐘澄宇為了沉魚瞞著自己流產的事情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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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笙難得露出笑容,一口的白牙燦燦的:“鐘總,我知道我不該幫著夫人隱瞞這件事!”
天生的冰山,又自負,鐘澄宇知道,能讓言笙道歉已經是實屬不易了,他嘴上說要滅了他,可又不可能真的滅了他,退而求其次,松開了手,撫了撫衣服的褶皺:“說吧,流產手術過后有哪些注意事項,要怎么保養?”
“其實流產手術后的一周是最重要的,注意休息,不能勞累,要保暖,只是鐘總現在已經過了那么久,夫人應該早過恢復期了!”
“那會不會影響生育?”
“這是流產手術,不是絕育手術,況且您和夫人還年輕,孩子是遲早會有的!”
鐘澄宇松了口氣,可是蹙著的眉頭依舊如層層疊嶂一般:“從專業的醫學角度上分析,已經著床的坯胎為什么會停止發育呢?”
“原因很多,夫人本生身體就弱,再加上前段時間壓力太大,胚胎或許本生就有問題,各種復雜的因素綜合在一起影響胚胎發育,導致自然衰竭!”
來的路上鐘澄宇是真的打算好了要狠狠的揍言笙一頓的,可眼下說到這里,他心里的那口氣早就消了,更別說揍人了,他現在更想揍自己!
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場上,他雖然保住了盛唐,保住了當家人的位置,可卻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價,一向嬌嬌弱弱的沉魚無奈被推上風尖浪口,她連最簡單的詭計都猜不透,卻單槍匹馬的拿著一紙股份轉讓合同去和老奸巨猾的夏謙談條件,他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外加脊梁骨發冷。
言笙算是逃過了一截,鐘澄宇離開之后,他連忙張羅著下班,誰知道那個陰晴不定的家伙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
鐘澄宇回家的時候,沉魚半依著床,頭歪著已經睡著了,手上的書被窗外的風吹的嘩嘩作響,他站在臥室門邊看了很久,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進屋輕輕的抽掉了她手里的書,瞥了兩眼,還是那本育嬰大全,他搖了搖頭,轉身將書塞進了抽屜里。
沉魚一直在等鐘澄宇,就算是睡著也是淺睡眠,稍稍有點動靜就醒過來了,那個時候鐘澄宇正彎著腰給她蓋被子,她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稍顯嚴肅僵硬的臉,她頓時清醒過來,躍起身,動作利落,險些撞上鐘澄宇的下巴,還好他手腳利落,一把扶住了她的雙肩:“你干什么?”
她伸手握住他的手:“餓嗎?廚房有給你留飯,我去給你熱!”說完,松手順勢就準備掀被子下床,鐘澄宇一手按住她,聲音稍稍有些僵硬:“我吃過了,你早點休息!”
沉魚看著他慢慢的起身離開,眼尖的一把抓住了他垂在腿邊的手:“澄宇,對不起!”
就在沉魚說對不起的那一瞬間,仿佛時間都是靜止著的。他站著,她坐著,除了連著的兩只手,兩個人之間硬是活生生的拉開了數米的距離。
他僵著不給她任何的反應,他的沉默讓她心生恐慌,無奈之下牽著他的手下意識收緊,更甚者,就像個孩子沒有要到夢寐以求的糖果,不停的搖著大人的手,試圖用撒嬌來達到自己最終的目的!
他終究是抵不過她這種類似于無賴的行徑,閉眼,覺得有點憋的慌,順手扯了扯領帶,解開了最上面幾個扣子,瞬間松了一口氣,覺得渾身輕松了些許才慢慢轉身!
她以為他要說什么狠話,更甚至做好了準備等待著狂風暴雨的轟炸,誰曾想等了半天就等到一句話:“我去洗澡。”
她抬頭看著他,一臉的疲意外加冷淡,當下心里就被半盆冷水澆的透透的,慢悠悠的放開了手,他也很配合的去衣柜前拿衣服,再然后隔著一扇門,她坐在床上聽門那一邊傳出的水流的聲音。
臆想中的狂風暴雨沒有來襲,可沉魚卻被一抹強烈的空落感包圍著,什么叫做判若兩人,現在她總算是領教到了,早上的他還恨不得將她托在手心里當寶貝一樣供著,而這會,他卻可以冷淡的像塊冰一樣,她覺得委屈,一直將臉埋在雙腿間。
直到他洗完澡,上床,沒有每天一成不變的擁抱,迎接她的只有滿室的黑暗和他躺下蓋被子的聲音,她轉頭想看他,卻是伸手不見五指,在床上坐了很久,直到身邊傳來均勻平穩的呼吸聲,她才正真的意識到,他不是在和她鬧著玩,他是真的在生她的氣,而且這氣性不輕,不是她輕易說句對不起或者撒個嬌就能哄回來的!
可是她也很委屈,也很心疼,失去孩子她心里的痛不會比他少,他為什么就不能理解理解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