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商榷竟然沒有起來,還躺在床上熟睡。這倒是非常難得,因為換做往常,他定然早早起來了,然后順帶再狠狠地埋汰我一番。
像是,早起的鳥兒才有蟲子吃。
可是我清楚自己的斤兩,我又不是食物鏈頂端的鳥兒,我就是那蟲子。所以早起做什么,早起的蟲子被鳥吃。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還有一大堆破事情等著我處理,忙不完別說不能吃飯不能睡覺,就是阿芙能不能讓我活著都是個問題了。
這事情充分告訴我一個道理,這世上的女人萬萬不能得罪,尤其是厲害且霸道的女人。
而且,她還掌握你的生死性命。
并且你當著她的面,半點價錢討不得,半點便宜占不上。這樣埋汰著,我就出了旅店,去了自殺村村外的小山上。
這是整個自殺村地勢最高的地方,就想著俯瞰全貌之后,能不能有些發(fā)現(xiàn)。于是一面舉著羅盤靜看風水,一面拈著手指盤算。
這一套,乃是之前秦越交給我的,說我既然懷了鬼胎,學習鬼術自然理所應當,而這一套觀望風水的學問,就是鬼術入門。鬼術可以一樣看穿,但是尋常道法,往往不得其宗。這么說吧,一般的風水找龍脈找最適合入住的地方,但是……
鬼術找的,是鬼氣最為旺盛猖獗之地,一般這地方,就是邪靈匯聚之地。
起初我覺得秦越一身正氣,怎么也不像是修行如此道法的人,也是他后來告訴我說,道法沒有善惡,就算是為惡的道法,也可以用作行善,我那時才是恍然大悟,果然他就比我看得通透。
不過根據(jù)羅盤的顯示,整個自殺村竟然沒有一處有聚集鬼氣的想象,唯一稍微有些相像的,還是商榷住著的旅館,我知道那地方有一只厲鬼,……可是,我又不找他。
這忍不住地抱怨了一句,就見自己的身后有了動靜。
乃是一身著白衣長裙的女人,形容枯槁,雖然臉蛋輪廓尚且不錯,但是身形憔悴,搖搖晃晃。我見她如此,忍不住地眉頭一皺。
她這幅模樣和行尸走肉別無二般,看到我也不懂避讓,而是徑直撞了過來,我沒有反應過來,被她狠狠一撞,撞到了旁邊,身子打在巖石上。
雖無大礙,但是真疼。
而她呢,也跌倒在了地上。
我正想問問他是不是沒有張眼睛,不然這走路不看路的,她卻是自己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然后亦步亦趨地繼續(xù)往前走。
這是山上,再往前走,就是懸崖了!
我想要叫住她,但卻突然像是被人縫上了嘴巴一樣,竟然發(fā)不出任何的聲音來,只能支支吾吾,聲音細碎如同蚊子叫,連我自己都聽不到!
是什么堵住了我的嘴巴?
不是厲鬼,因為但凡是厲鬼,我自然可以察覺鬼氣……
是我的心。
它竟然同我說,不用出聲,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女人去死。她死了,說不定就可以告訴我那些自殺的亡靈,最后都去了什么地方……
我有些怔愣,奇怪地停在原地。就算阿芙再怎么同我說事情緊張,需要我快些給她一個答案,我也不至于是要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死在我的面前,且還是用他的死,去成全我想要達到的目的。
我雖然從來不會把自己比作是圣人,但是這樣的做法也太不道德了吧。退一萬步說,我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可偏偏的,剛才那個可怕的想法,的確來自我的內(nèi)心。tqR1
那個聲音同我說,看著她死吧,然后你就可以你想要的。
可也就在我發(fā)愣的瞬間,那個女人竟然徑直地跳了下去,雖然不高,但是頭顱著地,估計當場就死了吧。血,流了一地,模樣別提有多難看了。我嚇得,癱軟在了地上。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我是知道剛剛發(fā)生了什么,但是偏偏寧愿相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縱然經(jīng)歷但更想置身事外。見死不救并非無罪,根據(jù)佛經(jīng)記載,但凡見死不救之人,是需要入第六殿服刑受苦,以記得存世需要懷有憐憫之心,不能只顧自己。
莫說報應,而是這事情遠在報應之上,而是基于一個人最簡單最本質(zhì)最基礎的——良心。
可是,我到底還是見證了,一個陌生人死在我面前。
我出來得急,并沒有帶手機出來,連報警也沒有法子。而且吧,這地方已經(jīng)自殺成風,說不定這樣的事情連警察都懶得管了。
想到這里,我的心中更添淡淡冷涼。
我不情愿地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想著快些離開這地方,這樣就不會再這般滿滿愧疚了。可偏偏又在看到它的時候,忍不住將腳步停了下來。因為,我有一個巨大的發(fā)現(xiàn)。我發(fā)現(xiàn)……
那女人雖然死了,但是并無靈魂從尸體里出來。而是安然地躺在原地,更像……更像……
這具尸體本來就沒有依附靈魂,而只是一具軀殼,一具行尸走肉罷了。
我被自己這個想法,嚇了一大跳。
連忙將手中羅盤握得更緊,壯著膽子繞了一圈到了山下,近了尸體的跟前。我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尸體,但是如此血腥恐怖的場景,還是讓我忍不住地顫抖了下,然后忍不住,嘔了出來。
一地的污穢物。
等到差不多好些了,我才壯著膽子又往前走了一步,將腰間攝魂鈴拿出。所謂攝魂鈴,更是招魂鈴,能夠在人死后,暫時將靈魂招回來,是一般道士用作送行時需要用到的法器。
當然,它還有另外一個作用。只是驅(qū)動的術語大相徑庭,這里就暫且不表。
我攝魂鈴舉了一圈,鈴聲大作了好久,但是仍舊沒有將女人的魂魄給招回來。我皺了皺眉,這樣的事情不但奇怪,而且在我的印象當中,這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呀。
除非……
我倒是微微頓了頓,將自己的唇瓣緊緊咬住,并沒有再往前。而是快速回到了鎮(zhèn)上,鎮(zhèn)上又迎面走過一群搖搖晃晃,雖然活著但還不如死了的村民,我沖著他們搖了搖攝魂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