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倒有些犯難了,沒想到這月仙倒是把瓔珞摘的清清白白,一個人擔下所有過錯。
本來,他還想借此事讓妖界低頭,現在看來,哎,估計黃花菜都涼了,也沒法讓瓔珞服軟一次。況且如果此事糾結著不放,治月仙之罪,就怕到時候月老那臭小子反水,不給他在凡間好好經營姻緣一事。
而,這眼下......
凡間的穩定才是大事,他的玉帝連任凌駕于所有的事情之上。
更況且,平素月仙性情灑脫的很,和仙界的一干仙友關系尚好,如今這個換屆的節骨眼上,若是他重罰了月仙,萬一引得月仙身后好友團的敵視,一著不慎再影響到了選民的情緒,這可就得不償失了。
要知道,對于此次玉帝選舉,他已經做了太多的籌備了,幾乎方方面面的工作都準備好了,這關鍵節骨眼上,萬不可出丁點差池。
但是,這姻緣簿一事也不能就此一了百了,如果這都不嚴懲的話,那今后,這天物豈不是岌岌可危,誰都想動動了?
就在玉帝左右為難,不曉得如何懲罰月仙才能把對選舉的影響降到最低之際,嫦娥向前一步,體貼的獻上一計,“玉帝,依小仙所見,不如讓月仙戴罪立功,下凡助月老促成姻緣之事,若是這人間的姻緣美滿,夫妻和睦,那這月仙的罪責便可酌情抵消,陛下意下如何?”
嫦娥的話正中下懷,時機剛好。玉帝聽后,頓時龍顏大悅,“好,好,此法甚好!”心里更是對嫦娥的蕙質蘭心稱贊不停,“仙子果真是妙人,冰雪聰明,哈哈哈哈!”
在場的眾仙在玉帝的威壓下早就心不在焉了,如今聽罷仙子的話,便覺得心情豁然爽朗,剛才壓抑沉悶的氣息頓時煙消云散,轉而就是一派祥和其樂融融的氛圍。
瓔珞倒是多看了嫦娥好幾眼,在她印象中,嫦娥仙子不食人間煙火,卻不曾想,這嫦娥仙子不但心思通透,而且還如此善于揣摩玉帝心思,當真是七巧玲瓏之人。
只是,這嫦娥如此幫月仙,意圖如何?
瓔珞尋思著,雙眸在月仙和嫦娥兩人之間轉來轉去。
此時,玉帝大手一揮,“月仙聽旨,即刻啟程,前往人間,相助月老,如果人間穩定,國泰民安,則功過相抵。不然,哼!免去仙職,流放沙洲。”
“不可,玉帝!”月仙還未回答,瓔珞卻已經迫不及待的拒絕。流放沙洲,這玉帝竟然想的出來,那一個寸草不生,終年積雪覆蓋的蠻夷之地,她的月仙怎么能去那種地方?
玉帝本來心情就蒙上一層灰,即便是臉上笑也是苦澀的。聽瓔珞之言,頓時拉長了臉,壓著火氣,“瓔珞,朕鄭重的提示你,這是天庭,不是你的妖界,這里我說的算。”
玉帝真的怒了。
月仙心驚,擔憂之色溢于言表,見瓔珞還要辯解,趕緊搶先答道:“月仙遵旨。”
“這還差不多!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上路吧!”玉帝說罷,便急忙的隨嫦娥離開。
“玉帝,等等......”瓔珞自是不依不饒,跟在后面想要阻攔玉帝。卻被月仙一把拉住。
“瓔珞,別去,我有話對你說。”
“放開你的手,月仙,你傻了,還是吃錯藥了?啊......”瓔珞滿臉的憤憤不平,右手指著玉帝早已消失的身影,臉都染上了怒色,“那個男人讓你干嘛你就干嘛呀,他都讓你去沙洲了?你竟然還唯命是從?月仙,你的脾氣呢?你的不羈的性情呢?怎么一到了天庭,就如此膽小如鼠了,哼,我瞧不起你!”瓔珞一拂衣袖,驟間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此時,眾天兵天將該走的都走了,除了兩個執行天規的天兵,其他的都怕當了瓔珞手下的炮灰,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
而哮天犬卻是默默留了下來,剛剛瓔珞出言相救,他才得以沒有和主人分開,無論如何,他得當眾感謝她。
見瓔珞和月仙兩人氣色不對,神情也不好,哮天犬不方便打擾,只好傻傻的待在一旁,心里盤算著等瓔珞氣消了,再親自道謝。
而在月仙心里,剛剛瓔珞雖然夾槍帶棒,但是中心思想他心里明白,這個女人呀,無非是擔心他,無非是不舍得他去什么沙洲,不舍得他受半點委屈。
想當年,他為了所謂的出人頭地,不惜離開瓔珞,一個人來到天庭闖蕩,現在回想起來,若是當初沒有離開,估計他們過的比現在還要幸福,滿足。
哎,可惜了,所有的事情都經歷完了才曉得,當初放棄的卻是最好的。哪怕你要無限的壽命,也難以找回當初在一起的美好時光。
“瓔珞,你的心意我領了。你對我的情義,我從未忘記。但是,姻緣簿一事因我而起,我就該負責到底。你別擔心了,況且那個沙洲啥的,我肯定不會去的。”
“哼,愛去不去!”瓔珞笑意難掩,戲謔道。月仙的話讓她略顯心安,有多久了,他沒有對她說如此深情的話了。
望著瓔珞那眉眼掩飾不住的柔情,月仙喜憂參半,也不曉得沒有了姻緣簿,這凡間的姻緣會不會亂?還有他那個徒弟,還弄了一個什么相親會,也不曉得效果幾何?
若是一切順利該多好,那樣他就可以辭官歸隱,重回沂河畔。但愿吧!月仙心里暗道。
哮天犬的鼻子很靈,空氣中的**味漸漸消散后,便上前一步鄭重的向瓔珞致謝。
瓔珞微微一笑,倒是沒有想到這個哮天犬竟如此通人性,竟然還癡癡的在此等候多久就為了一句謝謝。
“呵呵,哮天犬,舉手之勞而已,你太客氣了。”
哮天犬還是執意舉手作揖,表情真摯。
月仙看在眼里,眉心舒展。
瓔珞只好成了謝意。
千恩萬謝后,哮天犬隨之離開。沒想到,剛走兩步就見到了自家主子,二郎神。
哮天犬自是說不出的滋味,一想到自己剛才差點成為喪家之犬,又差點成為人類餐桌上的一道佳宴,便心生后怕之感。
他的心底最深處,是有那么一絲的委屈和埋怨的。這么多年了,他對主人忠心耿耿,人前人后,概莫除外,可是,主人呢?
心底最柔然的那部分嘗嘗被主人的冷言冷語給傷著。
“沒事了?”二郎神厲聲道。
哮天犬鼻尖泛酸,眼睛發澀,心中苦楚。
見哮天犬半天沒有回應,二郎神心口憋著火氣,剛才面對妖王之時,怎么有說有笑?現在倒好,面對自家主人了,倒是生疏了?
“說話!”二郎神命令道。
哮天犬的神情越發難看,頓時反問,“能有什么事,大不了喪家之犬罷了。”
“你?哮天犬,你再說一遍試試?”他雖然沒有及時跟過來,可是剛才浮云亭里面的情景他用天眼看的一清二楚。
如果瓔珞不救哮天犬,他也會拼死相救。
“哮天犬,你當真以為你主人我是如此薄情之人?”二郎神的眼眸中飽含怨氣,憤憤不平。
“主人?難道你......”
難道你不是嗎?當他的眼眸望向亭外,沒有任何身影之際,他就絕望了。
“哼......”二郎神頓時怒火心中灼燒,“哮天犬,虧你還和我出生入死數萬年,竟然對我絲毫的信任都沒有?”二郎神的氣色灰暗一片,看似傷透了心。
“既然如此, 那咱們的主仆關系還是就此了斷吧!”二郎神的話語中夾雜萬分不忍。
“主人......”哮天犬頓時慌了。
他從小到大,他的幼年,童年,少年,中年都是跟著二郎神一起走過,以致最后的晚年,他也打算和和主人一起笑傲天庭。
可,主人竟然提出了了斷?
哮天犬撲騰一聲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主人,我不走,我錯了,我再也不敢對主子半絲猜忌,我的命是主子給的,今生今世,來生來世都是!。
二郎神擺了擺手,表情決絕。
“主子,你......當真不要哮天犬了?”
此刻,哮天犬的心中充滿了絕望,撕心般的痛楚席卷而來,鋪天蓋地般直逼哮天犬心底。
他,他被拋棄了。
亦如他的前世。
記憶的閥門猛地開啟,前世的種種虐待和折磨,如同洶涌的潮水般逼的哮天犬心口疼痛難忍。
他是一只流浪狗,一只居無定所,以垃圾為生的流浪狗而已!
前世種種刻骨銘心的痛,錐心刺骨的疼,他受了千百次,如今想來,竟然歷歷在目。
哮天犬的眉眼就這么直直的盯著二郎神,只看得二郎神心神不定。
他有些后悔了,或許,或許,哮天犬真的,真的不是存心故意猜忌,畢竟,畢竟剛才他,他遲疑了。當玉帝的命令下達的第一時間,挺身而出的是瓔珞,不是他,這個主人。
二郎神的心思微動,想著如何收回成命。
可是,就在他遲疑的這短短時刻,哮天犬確是嘗到了絕望的味道。
他,他等著二郎神重新接納,可到最后,卻見二郎神眼眸瞥向別處。
一刻間,風云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