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亮,不遠處傳來雞啼聲。接近秋天時分的天氣說不上特別冷,卻是十分容易感冒的時候,尤其是今天凌晨。
聽天氣預報說今天會有小雨,現在是凌晨五點,雖然還沒下雨,但那快要下雨的征兆卻十分明顯,時不時飄過來的冷風,慕水輕輕的打在他們的臉上,沈理不以為然的擦了擦臉龐的水。
這時分心看了眼自己身旁睡著了的宋簡依,黑暗中看不出她的臉,但那僅有的溫度靠著一絲絲親近傳達到他的身上。他將宋簡依身上自己剛剛蓋在她身上的外套揪了揪,一個換身將她瞬間倒在懷中。大手將衣服牽起了些,輕輕的蓋住了她的頭。
一旁的石展正走過來,正想匯報水井旁的情況時,卻見沈理沖自己做了個安靜的手勢。石展看了一眼被沈理護在懷中的宋簡依,乖乖的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沈理將宋簡依放下在車子后座后從車里走了出來,看著石展不解的問道,“怎么樣了?”
“人頭已經撈起,除了人頭外還撈到一大堆金子。”石展說道。
金子?沈理沒說話,將石展牽遠了點,輕聲說道:“將人頭送回警隊,我立馬回去拼尸,核實身份。”
石展看了一眼在車上睡得正香的宋簡依,默默的點了點頭。而一旁的沈理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車子,淡淡的應道:“等會將她一起送到警隊,我需要助理。”
“沈官...”石展有些猶豫的問道:“宋簡依都睡著了,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當你的助手一起。”
聞言沈理微微斂起了眉,淡淡的應道:“我對于不熟悉的人有些排斥。”這是實話,只要不熟悉的別說靠近了,一起工作都讓他心情不暢。可宋簡依卻不同,從她給自己做宵夜的時候起,她就一直在半夜陪伴兒在自己身邊。他早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和接觸。
“你考慮一下我吧。”石展不肯放棄的說道,“我真的期望有這樣的機會很久了,希望能和你一起做事。”
一旁的沈理沒說話,徑自走了,被丟下的石展有些失落的坐了下來。
待宋簡依醒來已經是在警隊門口,她揉了揉自己的略微惺忪的眼睛,看著窗邊還沒照亮的天色,有些郁悶的拍了拍頭,怎么就無緣無故睡著了。不是和沈理在車上等消防嗎?
這時的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包大人,她打開了車窗,從車窗探出了頭大聲的叫了聲,“包大人。”
而那位包大人則回過了頭,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那雙配上自己肌膚的眼睛隱隱約約看得到一些眼珠子在轉動。
“我叫包貴才。”包大人無奈的說道,雙手插在腰間一副她不改口就不放人的模樣。
“那叫你鬼才。”宋簡依笑了笑,和這位包貴才混熟了,這種玩笑話兒也不會放在心上。
“你這個小不點,就只會欺負我。”包大人說道。的確是,包貴才原是一名遠赴英國、非洲、美國等國家參加特訓專練的軍人,有著非黃種人一般的體格和跆拳道等武打經驗。也是上面為了沈理等人的安全特意派來保護大家的。
說是這么說,但包貴才卻是出奇的老好人,不僅待人友善、聰慧過人、還是一個超級善良的老實人。
“嘿嘿。”宋簡依從車子里走出來,身上的衣服掉在了地上。她不解的撿了起來,輕輕的送到鼻尖旁嗅了嗅,是屬于沈理的味道。那種獨特的香味。
“別嗅了,一副小狗的模樣難看死了。”一旁的包大人擺出了一副受不了她的模樣,“全世界都知道你喜歡沈官了啦!”
聞言她臉色一紅,有些惱羞成怒的喊道,“就喜歡他怎么了。”
“好啦好啦!”包大人給她幾個衛生眼,有些無奈的說道,“勸你趕緊跟去解剖室,沈官在里邊看尸體呢。”
“你們不去幫他?”宋簡依微微敞開了嘴,驚訝的說道。
“他在等你。”包大人剛說完便見她急急促促的往大樓跑去,有些緊張的提醒道,“左邊右轉第二個房間啊!慢點跑,別摔著了。”
不遠處走過來的龍陽子湊了過來,大手一把壓在包大人的肩膀上,有些欺壓成分的說道,“倒是挺會關心人。”性感的嘴唇微微敞開,自然說不出什么好話,一副高冷淡漠的模樣。
包大人沒說話,大手一把按住她壓在自己肩膀上那相對而言比自己小的手,反手一個擒拿將龍陽子瞬間壓在了身下,似笑非笑的應了句,“你的腰不好。”
聞言龍陽子立馬急嗆了,被壓在身下的她的臉紅彤彤的也不知是因為被包大人壓在身下不好意思還是氣紅的。
“你腰才不好。”龍陽子轉過了頭,不敢看居高臨下的包大人。看了又有什么用,眼睛都找不到在哪,看個毛線?還對峙個毛線?
“我腰很好。”包大人微微挑了挑眉,大手將她松開,自己站了起來有些提醒道,“其實陽子小姐很可愛,不必用這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感去排斥別人。”
還沒等龍陽子反應過來,包大人已經逃之夭夭。
“可愛你個屁。”被丟在后頭高冷感爆穿的龍陽子暴跳如雷中。
穿過通道宋簡依來到了之前來過的解剖室,正好看到沈理已經穿上工作袍,胸前的紐扣也緊密的扣上,手上戴著白色醫用手套,他的臉被白色口罩蓋住了一半。
“沈理?”宋簡依打了聲招呼。
一旁的沈理沒有回話,只是輕聲問道,“睡得香嗎?”
語句中沒有任何一絲揶揄,但聽在宋簡依耳里卻是有一種打趣的意味。她心中一虛,有些抱歉的和沈理鞠了個躬,說道:“不好意思,說是在等消防找人頭,我卻自己睡著了,真是對不起。”
沈理眸間微微捻起了眉頭,過了一會兒才不冷不淡的回道,“對不起這句話你需要對包貴才他們說,不是單單對我說的。”
“而且這是工作,或許你很累,但是你也得給我撐著。”沈理的語氣很冷淡,就像是一個單純的上司對下屬一樣的責罵。這讓她不禁回想起車上的那件衣服,有些不確定、也有些愣然。
他在表現她自己在工作中睡著的不滿,但是看到她睡著后卻沒有把她弄醒,而是給了一個空間給她消化身體的不適。她知道他公私分明,所以并沒有多言。這樣的情況她早已經習慣,嘴上說的難聽,做的事情卻從來都是為了她好。
“好了,過來,我要自己親自去查看一下被分解的尸體。”沈理斂了斂眉頭,看著沉著頭不敢說話的宋簡依,這次語氣緩和了不少。
這時的宋簡依沒敢再耽擱,連忙回過頭將一旁桌面上的一次性口罩、手套穿上后自己也穿上了白色工作袍。
“頭顱沒有任何傷痕、由于過了幾天手腳上的痕跡愈發明顯、雙手腳有被捆綁的痕跡、死者內臟被人挖得一干二凈,皮囊底下沒有什么異常。背囊骨架略微小,由于是女性,生殖器官被人單獨截開。大動脈有粗大的傷痕,里頭的血絲略微明顯,由于尸體的擺放超過幾天,尸塊有幾塊已經開始腐爛。”一旁的沈理將整個人型拼好后放在桌面上。
小小的解剖室很悶,尸塊散發著濃郁的尸臭腐爛的味道,那好幾塊地方已經有蟲不停的在攀爬,看起來格外嚇人。尤其是十幾塊尸塊拼成了人形的模樣,那不肯瞑目的女人就像是一個毫無生機的厲鬼般躺在床上。死人又怎么會有生機呢?
“死者的嘴內好像咬著什么。”宋簡依輕聲提醒道。比起第一次解剖,她現在已經放開了許多。或許是沈理感染了自己,她現在并不是在做壞事,而是為了死者討公道才會解剖死者的死因。想到此她心也暖了許多。
沈理大手在頭顱上的嘴巴里挖了挖,由于死后雖然肉體僵硬,但是長時間泡在水里,牙齒之類的牙肉也開始進入了僵硬時期,牙齒硬得掰都掰不開。沈理朝宋簡依示意拿過來鐵把,雙手將死者的嘴掰開后,兩個手在支撐著。
沈理硬聲說道,“你去拿。”
宋簡依臉色微微白了白,她去拿?看著睜開眼睛的死人頭顱,她小心翼翼的吞了吞口水。沈理的手支撐得很辛苦,她猶豫了一下很快便做了決定,伸手鉗進去將死者牙齒和嘴里的不明物拿了起來。那雙空洞的眼睛仍然瞪著她,令人不禁心里發寒。
那是一條金鏈,看起來十分的貴重。金閃閃的金鏈上掛著好幾個好看的金絲片,絕對是令人愛不釋手的金條。
“金鏈。”宋簡依看了一眼沈理,徑自將金鏈放進了塑料袋中,輕聲說道。
沈理松開了手將鐵把放下后摸了摸死者耳后左右,終于找到了殺死死者重要證物。
只見他微微一笑,意味深長的模樣讓站在身旁的宋簡依不禁看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