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嫋嫋青煙的後面，被煙霧扭曲變形的那張精瘦的臉上，時而顯現出兩隻深邃瞇縫著的雙眼，我感覺好象是兩口深不可測的古井……，讓人永遠看不到底似的。

我講完好一會了。

他抽著自己的香菸，津津有味的樣子。好象是在細細地品嚐一盤好菜一杯美酒似的！

“噢！原來是這根菸快抽完了呀！我說他怎麼不吱聲哩？對煙鬼來說，一個菸屁股頭裡的煙味，那可是精華所在，味道美極了的呀！”我在心裡想著。

只見他緊地抽了幾口之後，將菸蒂扔進了，右手拿著的罐頭瓶菸灰缸裡。菸蒂在罐頭瓶裡發出“滋——滋——”的聲響。並冒出了縷縷青煙。他趕緊用左手捂住了瓶口。

“嘿嘿！別污染了空氣！抽菸本來就遭人怨，還是自己注意點好，是吧？！”他自嘲地說。

我也單刀直入，不遮不掩大膽地說：“早就污染了，還在乎那麼一點嗎？沒事的，我習慣了。跟我們施政委在一塊，不是一個菸民的話，可能也成了大半個菸民了！”

說完之後，我們兩人都哈哈地笑了起來。

“既然你已經說完了，那我就接著說幾句吧。”施肥政委纔開始慢慢地說了起來。

“我說兩個意思啊。這一是：你能認識到今天問題的毛病所在，我很高興。說明你的政治思想覺悟是蠻高的。

“但是，你的接受只是一種被動的接受，高壓狀態下的接受。而不是主動客觀地去認識。

“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無果而終又死無對證的事情。不是你的毛病，就是機械故障。不是機械故障，就是你的毛病。二者必有其一。

“可是，現在你又不認帳，機械故障也不太可能。那該怎麼辦呢？我們也不可能就這麼無限期地拖下去。

“我們只好以人爲主了。以操作的飛行員爲主了。你自己剛纔也說過了。我說你近遠呀！要是早這麼想，不就完了嗎！何必把事情整得如此複雜呢？

“這二是：道歉檢討是必須的。要學會爲自己年青與輕率的衝動，付出必要的代價。

“我們都是從五湖四海全國各地走到一起來的。平時，我們是一架飛機前後艙，一口鍋裡同吃飯，一個球場同運動，一個單位同工作的同志加兄弟。

“也都是爲了黨和國家的崇高事業而努力工作。所以，我認爲，我們之間不存在個人恩怨、交情深淺等問題。

“另外，不要因爲這個問題而背上思想包袱。要輕裝前進，發揮黨員的先鋒模範帶頭作用，從一字作起，從我開始。支部對你的評價和你平時的工作，都是滿意的很不錯的。你就吸取這次教訓吧！

“好了！我們今天就聊到這兒。至於明天飛不飛，怎麼飛，起落多少，你就聽大隊長的通知吧。還有，我一定將你的意思轉告給大隊長。另外，你再抽空去找陸副大隊長談談，當面道個歉就行了。”

送走施肥政委後，我又坐下來沉思了許久。我的思想深處裡，總有一種“違心承認，委屈求全”的壓抑和被動的感覺！也總有一種不舒服，差強人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