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炎快速通過了小徑,從峽谷另一端出來之後呈現在面前的是一片樹林,霧氣並不重,林中甚至能聽到鳥鳴,朝回去的谷口看大霧又重新冒了出來。他一旦走出穀道虛明燈的力量就會再次啓動,這樣倒是一件可喜的事兒,以免長青無悔跟過來,無意中幫了他的大忙。
暮炎加快了步子傳林而行,林子看起來不大有一條很醒目的步道,走著走著卻突然出現了岔路,一條是向北,另一條則向東。
霜凌月沒有提到過這個情況,向北走方向應該不會錯,向東會通向哪裡呢?
暮炎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他改變了方向去往了東邊,不知不覺地上了山路,霧氣也越來越濃,這條路可能是通向山頂的某個地方,兩面不是深谷就是峭壁霧氣已經漫到了膝蓋,腳下的路已經看不清了再走下去生死難料。
暮炎不得不原路返回走上向北的小路,路一直是在林中鋪開曲曲折折,眼前的林子很快就到了盡頭,他剛一腳踏出來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前面是一座浮橋,長寬未知,霧氣蔓不到林子裡,但籠罩了浮橋外圍的所有區域,霧氣像是灌了鉛的水銀向下沉,幾乎蓋住了腳面,他完全陷在了一片霧海里成了瞎子。
浮橋的木樁上亮著一盞燈,四周近兩米的大霧被驅散了,暮炎走到橋邊向下看了一眼,奇怪的是橋下並沒有霧氣環繞一目瞭然,是深不見底的低谷。
浮橋不知道兩段有沒有連鎖繩或是扶手,一旦雙腳踩空掉下去就會摔的粉身碎骨,險要的地形,狹長、難以預知的浮橋以及遮天蔽日的重霧,面對這三大難題暮炎心裡很快便有了退卻的念頭。
無法看清腳下的路,懸空行進,即便是身在幻境裡都會舉步維艱,就好比人要過河,冰面已經結冰,但冰凍只是表面的一層,每一步都無法踩實,心裡一直懸著。
讓暮炎更擔心的是——幻境裡如果所見的是假象,或許從橋上跳下去都不會死去,但難以預料眼中所見的是真還是假。
暮炎朝前踏出了一步,他切實地感覺到右腳踩在了懸木上,整座浮橋都在輕微地搖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邁著步子摸索著前進,心跳急速。每邁出一步都會傳出空響聲,串連的鎖鏈叮叮噹噹地響個不停,暮炎也記不起來邁出了多少步,浮橋似乎很長眼中所能看到只有腳下的深谷,沒有人願意一直朝下看感覺浮橋劇烈地搖晃起來要把人晃下去。
“不行……”
暮炎用右眼觀察過了,能感覺到霧元之力瀰漫在了周圍,強弱難以感知,他已經陷進了虛無的幻境裡,
不知不覺。
“該怎麼辦?”暮炎停了下來,繼續向前走下去顯然毫無意義,他不停在想如果真的從浮橋上跳下去會不會死?
幻境會發生改變嗎?既然是假象腳下的或許只是平坦的實地,但當暮炎看到浮橋的時候卻覺得這座橋是真實存在的。
“不行……”他想著搖了搖頭,從橋上一躍而下有可能真的會摔的粉身碎骨,視野被霧氣全部遮擋住了,等一等……
暮炎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他伏地身子向橋下看,是鳥撲打翅膀發出的響聲。空中有飛鳥這並不值得奇怪,不過右眼特殊的能力讓暮炎發現了鳥身上的古怪,它的羽毛上有盈盈的光斑,有什麼東西加持在了上面。
石壁上有一株小樹,飛鳥的巢穴就在樹中,它拍打著翅膀飛遠了,紅色的視野裡劃出一條紅色的線。暮炎愣了一下,突然明白過來,那條線是綁在鳥的腳上,限制著它的行動。
暮炎觀望了一陣,很快就發現飛鳥活動的區域有限,它飛得再遠還是會回到巢穴,也就是說——它也是是幻境裡的一部分。
爲什麼要對一隻鳥施加幻術呢?它在這個虛無的大陣中又能起到什麼用處?
暮炎預感到霧瘴的謎團很快就要解開了,幻術也被稱作虛無之陣,每個幻境都有真實的‘陣主’,所謂陣主就是發動幻術的本體核心,虛幻的景象都是以此展開。
幻術裡有真實的實物,找到了它幻境就會自行解除,那也就是說霧瘴的形成是因爲……
暮炎神色一動,竟然沒有發覺浮橋四周濃重的霧氣消失了,他的的確確是站在浮橋之上,橋下的深谷也是真實的,而飛鳥已經不見了蹤跡。
暮炎怔怔地站了一會,沿著橋的一端繼續向前,谷內沒有霧氣天空遼闊,林木成羣,站在橋上望去一眼就能看到山上的屋舍院落,一處山莊在半山腰的位置,山頂上還有一個小屋。
暮炎下了浮橋道路明顯平坦開來,上山的路有很多條,地勢也較爲平緩,難怪清幽山谷是個適合隱居的地方,四面環山成了天然屏障,而處於中心的小山較爲平坦便於建屋設院,山中還有泉脈不必打井,而山下有大片的區域可以耕田種菜自給自足。在這樣的地方生活應該是很愜意的,只可惜谷主是個性情古怪的老人,使得山谷內的下人們每天過的提心吊膽。
“什麼人?”有個穿著長衣的中年男人碰巧經過這裡,神色慌亂,清幽山谷幾十年來都沒有生人進來過,進入山谷要跨過兩道關卡,就算是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僕人也不知道通過的辦法。
眼前的年輕人十分陌生,他手裡帶著刀,看起來來者不善。
“你別誤會,我這次來是爲了……”
暮炎還沒說完,穿著長衣的中年男人掉頭跑遠了,暮炎從他的眼神和表情裡看得出來,在這裡外人並
不受歡迎。
暮炎沒有再朝前走,他希望能得到離翁的認可和接受,就這樣私自闖入山莊很可能會引發不必要的誤會。只要能見到霜凌月,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沒過多久,中年男人折返回來,身邊跟隨著六個人,一眼就看得出來這幾個是看護院落的護衛,而這個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在這些人裡有一定的地位。
“私自闖入者死,你究竟是什麼人?”中年男人有了六名護衛的保護心裡有了底氣,大聲質問道。
“我知道,我是來求見離翁的。”
“求見離翁?”中年男人眼睛一瞪,“離翁從不把外人帶到山谷中來,你這次來可得到了他老人家的邀請?”
“不知閣下是……”
“我是山莊裡的大管家,霜眉。”
大管家還不敢喝令手下人動手,能成功地跨過離翁設下的兩道屏障這個人絕不簡單,霜小姐不久前返回帶來了消息,離翁的愛徒背叛偷走了一件珍貴的寶物,殷秋夜投靠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正在打清幽山谷離翁的主意。
這個人會不會就是面前的年輕人呢?他已經派人帶去了情報通知離翁,他倒是希望就這樣僵持下去等待谷主的到來,免得他們這幾個人羊入虎口。
“幸會,我沒有得到離翁的邀請,甚至不曾見過一面,不過我認識谷中的一個人。”
“是誰?”霜眉不禁好奇地問。
“霜凌月。”
“你認識霜小姐?”
暮炎想起在銀松山莊外圍的樹林裡,不巧看到了霜凌月赤**身子在小溪裡洗澡,如果講出來太難以啓齒,一想起那個畫面心裡就七上八下的。
“偶然間相識的,我們本來約好在長木鎮碰頭,後來我有事耽擱了沒有來,她現在在哪兒?”
“你去叫霜小姐!”大管家對身邊一個魁梧的男人說道。
護衛快步離開了,其餘幾個人依舊做好了臨戰的準備,等待著一聲令下發動攻擊,善入山谷者死,這是離翁立下的規矩,下人們如果有人敢不執行遭受的懲罰會非常嚴重。
他們懼怕谷主,好在有大管家在場,有罪責也是先扣在他的頭上。
山谷之中,除了離翁,大管家的權力地位最大,他算是深得離翁信任的心腹,當然霜凌月是離翁的孫女——未來山谷的主人,遠在大管家之上,不過這個還太年輕的少女性情善良,對下人們都很和善,也很少會麻煩誰去辦什麼事,所謂的實權並不能很好的得到體現,他們很多人的心裡都盼著離翁病逝,換了谷主每日就不必再擔驚受怕了。生怕說錯了話辦錯了事兒,更不必和毫無情緣的異性成家。
可以說他們是被囚禁在這裡的,被迫做了家奴,大管家霜眉從離翁到了清幽山谷隱居時就跟隨左右,據說以前就是大家族裡的管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