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翁之所以全力相助,其實也是因爲滿足心裡的好奇,他煉製出的魂器只會拿給孫女、大管家瞧一瞧洋洋得意一下,而這一次拿給的第一個人竟然是個外人。
離翁很快回來了,他的手裡握著一件東西,混元星盤正如所取的名字一樣呈圓形,星盤上被許許多多的線分割,看起來雜亂無章。每塊區域有一個很小的星印,單是從外觀上看就很複雜。
離翁將星盤攤開在手掌上任他打量,一邊稍稍加以說明,“混元星盤的用途比較特殊,它不能用於攻擊也無法防禦,但它的感知能力異常強大,如果周圍有人悄悄潛伏、追蹤,此人的混元之力和大體所藏身的位置就會顯示在上面,它是塊保命的護身符。”
“只有這樣麼……”暮炎附和了一句,聽後有點小小的失望。
“只有這樣?呵呵呵呵,年輕人你太小瞧這件東西了,有的人久久都無法參透混元之境,因爲他根本不瞭解自己最擅長駕馭的屬性是什麼,也根本不知道如何修行突破瓶頸,混元星盤可以告訴你自身的潛力有多大,有了它,即便是一個武修天賦低下的人也會有所進境,有的人可以掌握兩種元力,或許這個人還可以參悟第三種,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只要修行的方法對路就能有所成。”
“我也可以嗎?”暮炎忍不住問,聽了這番話他頓時覺得這塊星盤震是無價之寶。
“它顯示的只是屬性,一個人的強弱都要靠自身的努力,煉器師所創造出來的東西都是起輔助的作用,有害也有弊,太過依賴反而不是好事。”離翁把星盤緩緩按在了封骸上,難以置信的是——整塊星盤都亮了起來,那些細小的被分隔開的區域上的星印發出瑩瑩的光,甚是耀眼。
“不對啊……不對!”離翁的臉色急變。
“怎麼了?”
離翁怔怔地看著星盤上的微光,“這塊星盤能顯示十三種屬性,十三枚星印都亮了起來,那也就是說——這具封骸的屬性有……十三種!”
“你說……什麼?!”
“一定是失靈了,還是我老眼昏花了。”離翁將星盤遠離封骸,瑩瑩的光芒很快暗淡的下來,他等了片刻又把它壓回去。
星印的光再次照亮了洞穴四周,離翁和暮炎神色不一,面面相覷。
兩人在木椅上坐了下來,面對著面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暮炎感覺到了這個結果對離翁的打擊很大,剛剛他還自誇混元星盤的功能獨特一試便知結果,然而——測試的結果出來了卻是讓人無法接受的。
“難道是我……又失敗了?”離翁低喃道,心裡很快冒出這樣一個念頭,近些年他閉關的次數和時間越來越短,煉製的器具沒有一件留下來,有部分是出於失敗,另外一部分是存有瑕疵讓他始終不能滿意。
這是一個雙重的打擊,他閉關結果心情原本大好的,現在一下子被攪的心煩意亂。
暮炎偷偷瞟著離翁的臉色,有點擔心受挫的壞情緒會發泄到自己頭上,畢竟這柄刀是他帶來的,離翁性子又那麼古怪,或許會認爲這次入谷是故意刁難讓他難堪的。
煉器師對魂器的瞭解遠超於其他人,即便搞不清楚一件東西的具體用途和來歷也能說出點什麼,然而這樣一柄殘破的刀放在他勉強,孤傲、博學的離翁竟然束手無策。
“有件事你必須得答應我!”
暮炎只好點頭,從說話的口氣裡就聽得出來離翁動怒了,心裡氣憤不管是什麼事都得接受這是命令。
“年輕人,你就住在山谷裡吧,等我完全解開這些謎團之後你再出谷。”
“這……”
“怎麼,你求我幫忙,一點等待的耐心都沒有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能再山谷裡耽擱的太久。”
“我纔不關心你要住上幾個月還是一年,你隨時都可以走不過這柄刀要留下,這件事關乎的可是我的聲譽和尊嚴,我可不願被人看笑話。”
離翁是這裡的谷主,下人們根本毫無所知發生的事兒,更沒有人敢取笑他。這一切不過是出於一位煉器師的傲氣,話已經說得如此決絕完全沒有迴轉的餘地。
“會不會是星盤失效了?封骸和刀的屬性一致的話,那也就是說其中封印的魂獸……”
暮炎無法把話再接下去,他見識過雙元的修武者,也從離翁口中聽過三元,能參透三元的人算是很稀少的了。魂獸同人一樣,譬如水雉這般強大的魂獸也只具有一種屬性,十三種都囊括其中難以想象會是怎樣的荒洪猛獸。
“這不合常識,刀身曾經斷裂過,刀身上的裂紋說明遭到過極強的衝擊,即便是水雉刀也會分崩離析裂成碎片,魂獸會隨著刀刃的折斷而自行消亡,即便從新接好這柄刀已經不再是一件魂器了,不過是變成了一塊廢鐵。”
“不過——”離翁轉頭盯著桌上的白布,“封骸會燒成灰燼,可它看起來完好無壎,對了你最初見到這柄刀的時候裂紋會多深?”
“比以前淺了很多,裂紋再慢慢地收縮,我覺得這柄刀是有生命的,可是我聽不到它的呼吸。”
“你是說……這柄刀在一點點復原?”
“是的。”
“難以置信……”離翁對此也只是發出這樣一句感嘆。
“有個問題我想請教一下。”
“你說。”
“如果水雉刀沒有了封骸的包裹,魂獸的力量一旦大量的釋放就無法得到補充了嗎?”
“不會,魂獸的力量也有一定的限度,如果耗盡了即便刀的主人也無法再將其喚醒,魂獸會進入沉睡狀態自我保護。沒有封骸的話,魂獸的恢復能力會減慢很多,所消耗的時間可能會多上四五天,所以在煉器師這一行裡,能否煉製出不同屬性的封骸是地位和實力的象徵。”
“這具封骸和刀是連爲一體的嗎?要不要測一測刀的屬性?”
暮炎建議道,他明白離翁的想法,封骸有可能是出色的煉器大師煉造的,既然有多重屬性自然是罕見之物,很難找到一柄屬性類似的刀,所以封骸才完好地保留下來。這柄刀可能只是普通之物,有了封骸的映襯才如此的不同尋常。
“不必測驗了,這具封骸是屬於這柄刀的。刀上的裂紋能一點點地復原也是因爲封骸在起作用。我聽過一種說法,魂獸如果陷入長眠,氣息就會徹底地消失掉,不過就算魂獸沉睡,刀刃一斷同樣是靈魄消散,封骸化爲灰燼,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在這裡。”
洞口外有腳步聲傳來,離翁不希望兩人的談話被外人聽見,以免失了面子,急忙坐直了身子板起了臉,完全不像是剛纔和暮炎一副暢談投緣的樣子。
他對入谷的這個年輕人印象不錯,再加上他又是寶貝孫女的救命恩人,更主要的原因被他所帶來的一柄古怪的刀完全吸引住了。他在清幽山谷生活了幾十年還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那麼急著、有興致去辦成一件事。
他的身子隨著年齡的遞增而慢慢老化,煉器的興頭和精力也越來越小,這個年紀似乎就是在一天天消磨時間等待死去的那天來臨。有時候他會覺得生活毫無意義,沒有子嗣,原本想用餘生教授徒弟煉器的手藝,結果遭到背叛離開了他,離翁心裡如今記掛的只有霜凌月一個人,很希望能看到她成婚有所依靠,面前的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可靠,也許是出於這些原因離翁對他還算客氣,說起來倒很有話題。
“爺爺,是我。”霜凌月手裡提著一隻籃子,她快步走到洞口看到暮炎和離翁面對面坐著愣了一下。
她這次來完全是出於對暮炎的擔憂,假意是來送些果子,離翁對外人的態度一向都很冷漠,性情又古怪得很,難保不會出事。
看到眼前的情景她暗暗鬆了口氣,加快了步子走近。
“爺爺,我來送些果子,你們在談論什麼?”
“隨便說說。”離翁嘟囔道,“月兒是不放心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爺爺,你又胡說……”
“我有說錯嗎?月兒真的是長大了啊,看來離開我是遲早的事嘍。”
霜凌月看到老人臉上傷感,心裡忍不住一酸,離翁說著忽地又笑了,“你還太年輕人,未來的日子還很長,而我呢已經是行將就木的年紀,整日陪伴著我這樣一個老傢伙有什麼意義,爺爺希望您能找到依靠的人,我自小就教你修武,就是爲了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離開了山谷,找不到依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
老人說著蒼老的臉慢慢地收緊,“對於秋夜我也是這樣的願望,他有了煉器的手藝將來一定可以出人頭地,我之所以把谷主的位置傳給你,是因爲我知道他早晚有一天會走,他的心不在煉器上,也不在這個山谷裡,而是在外面未知的世界中。”
“他的確不是個喜歡被約束的人。”暮炎有感而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