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1936年起,盛世才依靠狡詐手段、以及出賣民族利益換取了蘇聯在政治上、經濟上、軍事上的全面支持,擊敗了多個政治以及軍事上的對手,牢牢的掌握住了新疆的軍政大權。
同時,蘇聯也在新疆取得了特殊權益,其顧問全面涉入新疆的重要部門,并相繼獲得了跨境鐵路的筑路權和多處礦產的開發權,其軍隊也以保護援華通道為由公開進駐新疆。
此外,盛世才還與中共建立了十分密切的關系,吸收了一些中共干部在新疆擔任要職,并為中共在新疆設置機構和中轉物資人員提供了大量便利,還利用蘇聯的援助,為中共培養飛行等技術兵種的人員。
而且由于新疆局勢穩定之后,大量的蘇聯對華援助軍火得以通過新疆北輸送到抗日前線,所以蔣介石雖然知道盛世才投蘇親共、在新疆大搞獨立王國,但也不得不暫時忍讓遷就。
反過來,蘇聯為了避免觸怒中國政府,也開始收斂了在新疆的一些活動,否決了共產國際赤化新疆的建議,嚴格限制了盛世才向新疆以外的擴張,并且不主張中共在新疆發展組織。
所以,新疆目前是處在一個較穩定的時期。
張之杰不十分清楚在這樣一種情況下,謝副長官還要讓自己抓緊滲透、并最終控制新疆的真實目的是什么,但本著對長官的決對信任和服從,他還是堅決執行了謝昌云的指示。
經過數月的了解,張之杰發現除了盛世才集團內部有些人可以收買之外,在新疆還有兩方面的勢力可以利用。
一是以前反對盛世才的幾股武裝的殘余,現在還盤踞在一些邊遠地區或邊境地區,并仍具備一定的實力,只是恐懼蘇軍的威懾,而不敢卷土重來。
二是由于盛世才是遼寧人,并曾在東北軍郭松齡手下任過職。因為這層關系,許多在關外立不住腳的東北義勇軍便開始大批的向新疆聚集,以求獲得喘息和庇護。但是,盛世才雖然表面熱情,但心里卻忌憚東北義勇軍人數眾多,而且其中一些人還曾是自己的上司,怕其在新疆形成單獨勢力,所以并未給其予實質性的資助,反而對其活動范圍大加限制,甚至把部分為首者變相軟禁起來,因而造成了東北義勇軍的強烈不滿。
張之杰利用南華公司的身份掩護,借向東北義勇軍供應物品的機會,接近了其中不少中上層人物并與他們建立了良好的關系。
對其余幾股反盛世才的勢力,張之杰也是利用貿易關系與之建立了聯系,并且安插了內線。
因此除了收買盛世才內部的一些人員用了幾萬元之外,在新疆開展這些工作倒沒有多大花費。
匯報完畢之后,張之杰又請謝昌云對下一步行動再給予指示。
對東北義勇軍這件事,謝昌云前世根本就沒有什么印象,現在猛一聽說,立刻感到這真是天賜良機。自己和張學良舊部于學忠、何國柱等有過交往,又為他們收拾殘局、扶持掌握了數萬東北軍,關系擺在那,手頭也不缺槍不缺錢,如果不把這幾萬人的東北義勇軍拉過來為己所用,那簡直就是一個傻瓜!
于是,謝昌云對張之杰的工作成就表示了很滿意,同時也向張之杰交了一部分實底。
“盛世才是個投機人物,目前只是暫時依附于蘇俄,親近中共也是其狡兔三窟的手段之一。如果國際形勢一旦有變,蘇俄無力再顧及新疆之后,盛世才必會與之翻臉。而我們為什么要隔著數千公里取得新疆呢?防止盛世才作亂只是其中之一,關鍵是新疆與蘇俄有漫長的邊界,由于外蒙接壤,占據了新疆之后,我們就可以處于有利位置,與蘇俄在中亞、外蒙等重大問題上討價還價。”
張之杰道:“長官志在民族、宏圖遠大,職下望而不及,愿為長官效盡全力!”
謝昌云點點頭繼續道:“你理解了就好。所以,新疆的秘密工作目前不必急于表面成就,而是要扎扎實實的在現有基礎上穩步推進。既然有了東北義勇軍,那幾股偏遠勢力我們就不必太在乎了,只需保持關系穩定住他們,不讓他們到時候給我們添亂就可以。等我們控制新疆之后,他們愿意投靠則歡迎,不愿意投靠則剿滅。我們下一步要把重點放在爭取東北義勇軍和盛世才的內部軍政官員上面,但也不必過早采取實質性行動以免打草驚蛇,暫時還是要以建立和發展關系為主。特別是對東北義勇軍,可以給他們一些暗中資助,使他們逐步在經濟來源上依附于我們,而后在慢慢轉為全面的扶持。另外我也可以通過東北軍上層渠道,給你們一些外力上的支持。三年時間,再給你三年時間,做好一切內應準備,我會選擇時機調軍西北。我們的軍隊迫近新疆之時,就是你們公開發難之日。在內外夾擊、又得不到蘇俄支援的情況下,盛世才為了保命,只有出走或投降兩條路可以選擇。你們今后的工作,就按這個思路來進行。取得新疆之后,你就可以轉為公開任職。”
張之杰立刻站起道:“感謝謝副長官栽培,我一定竭盡全力!”
公開任職要么就是就是升為情報機構負責人,要么就是轉入政府機構任高級官員,這是極難獲得升遷的情報人員最佳的出路。張之杰哪能不曉?
謝昌云:“張站長不必這樣,請坐下說。你長期在外,家里面有什么困難就只管提出。”
“沒有什么困難。全賴長官關心,南華公司每個月給我的薪水是一百八十元,情報處這邊加補貼是一百三十元,生活上綽綽有余。家里請了兩個傭人,還有父母幫助照料,所以內人經常坐飛機前往西安或迪化,我每隔兩到三個月也可以回來一趟,來回也是坐飛機。有的時候,我都忘了是情報人員了,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純商人。”
“嗯!在外面,大公司經理就要有大公司的派頭,這樣打交道時才能鎮得住人。電臺怎么樣,有沒有引起盛世才的注意?”
“沒有。南華公司在新疆的生意很大,有自己專設的商業電臺,一些重要的商業消息也是用密碼發報,我們偶爾夾在其中也不會引起額外注意,所以自己那部電臺還沒有啟用。”
“這倒是個很好的掩護。這樣,我和廖老板再商議一下,在新疆再投資幾個實體,一方面可以擴大南華公司在新疆的影響,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利用這些工廠發展力量。”
“謝副長官這個辦法好!如果能建幾個工廠,我就可以以工廠護衛隊的名義,成立幾個特別行動組,這樣對我們獲取情報、控制或清除一些重點人物會有很大便利。”
“為達目的,手段可以多樣。但是重要行動之前必須向我報告。”
“是!”
“推翻盛世才要有證據和輿論準備。盛世才不是在日本留過學嗎?重點調查一下他和日本人之間還有來往沒有?我認為肯定會有。”
“是!我明白了!我們一定會取得證據。”
“還有他和蘇俄之間的一些秘密協定,包括他可能秘密加入了聯共。”
“是!對盛世才可能‘忘記’的任何事情,我們都可以幫他想起來。”
“很好!”
將近半天的談話之后,使包括謝昌云在內,對怎樣圖謀新疆的一些朦朧概念,逐步的變得系統和清晰起來。
謝昌云在廣東潛心布局之時,日軍在六月二十八日突然發起了對第五戰區在泰安以北的防御陣地的進攻、從而拉開了津浦會戰的帷幕。
而這一次日軍的整個戰略部署的戰役手段的變化,讓包括謝昌云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都感到了意外。
在華北方面,放棄了三十余座縣城和重要據點,甚至部分的放棄了對平漢線的防衛,將守備兵力收縮在了北平、天津、太原、邢臺、保定、衡水、德州等主要城市周圍,構成鐵桶般的防御體系,將抽出來四萬兵力,會同從國內調來的一個師團和一個旅團共八萬余人,以泰安為基地沿津浦線向南展開了強大攻勢。
在山東沿海方向,日軍僅以一個加強聯隊從日照向臨沂方向佯動,而以兩個師團和半個旅團,從日照沿海岸向南直插隴海線的東部起點海州,并從背后奪取了連云港,一下就把臨沂一線防御的數萬中國軍隊甩在了一旁。
接著,數萬日軍就以連云港為補給基地,沿隴海線向徐州方向展開攻擊。
在華東方面,同樣獲得了增援的日軍華中派遣軍,以海軍艦艇封鎖了銅陵以下江面和長江兩岸,以一個師團和兩個旅團在杭(州)嘉(興)一線,以一個師團置于宜興,以牽制第三戰區部隊,另集中了兩個師團和一個旅團從滁州沿津浦線向北進攻。
至此,日軍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了,就是不惜失暫時一些已占領的地域,也要實現打通津浦線、并聚殲數十萬中國軍隊的目的。這也是日本自全面侵華以來在戰略上做出的一次重大調整。
而在戰術上,日軍充分利用了其整體素質和補給能力方面的優勢,三路日軍不分主次同時的進攻。
特別是在東路海州方向充分利用了其海上運輸能力強大的優勢,迅速在連云港建立了補給基地,出其不意的猛攻第五戰區防御體系中最薄弱的一環,以最近的距離威脅到了第五戰區的中樞徐州。不但使第五戰區原計劃的在臨沂以及津浦南線對敵實行堅決阻擊、而在津浦北線誘敵深入,再次給日軍以殲滅性打擊的會戰方案落了空,而且面臨著被日軍將整個長大防線攔腰切斷,并分路合圍的危險。
在這種情況下,李宗仁一面緊急調遣準備用于圍殲日軍的兩個軍的預備隊趕赴徐州以東阻擊日軍,一方面不得而向統帥部尋求緊急支援。
聲勢浩大的徐州會戰剛打了不到半個月,戰局就發生了意想不到的逆轉,知情人無不驚駭。
幾十瓦大軍一旦不保,華中的防御就將漏洞百出。參謀本部也連續兩天都在緊張的商討對策。
而就在這兩天之間,東路日軍已連克東海、新安,南路到達鳳陽,北路也逼近曲阜,兗州,從而使進形勢更進一步惡化。
現在隴海線開封至商丘段已被日軍飛機的連續轟炸所癱瘓,這個最便捷的路徑不通,不管從一戰區、還是從陜西調兵增援都來不及了。何況看委員長的主要精力正集中在催促第一戰區和第二戰區與共產黨爭奪日軍放棄的城鎮上面,而并沒有明示馳援徐州的授意,甚至對有人提出的將正在廣東整軍的謝昌云召回武漢的建議,也被蔣介石束之一旁。
召回謝昌云的目的,實際就是想讓十二集團軍北渡長江,威懾日本華中派遣軍的側翼,也不失為可能減輕徐州方面壓力的一個辦法。
蔣介石不表態,謝昌云不出面,就意味著華中地區的十二集團軍不能動。
所以參謀本部最后確認,挽救第五戰區四十余萬軍隊的最有效的辦法,就只有以一部兵力繼續對日軍進行阻擊,而其余大部兵力則設法迅速脫離于日軍主力集群的接觸,分頭向魯西、豫東、和皖西北實行轉移。
這個計劃實際上又回到了謝昌云之前提出的建議上來,只不過現在執行起來要被動多了。
“當初都主張不打,但你們卻堅決要打,現在情況不妙就要我來想辦法!我就這么堪任擺布?”
何應欽也是一肚子怨氣沒處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