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姬,真的不能說嗎?”
錦繡似是從冉如胭的眉眼之中瞧出了幾分躊躇,便是上前小心地以手爲拳,輕輕地敲打著她的肩膀,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
“錦繡,你該是明白,很多事情不是你想知曉便是可以知曉的,當初的改變,不過是因爲進宮一事改變不了罷了,既然如此,我又是何必被自個兒困著?後宮之事,實則都是一個道理,其實也沒有什麼,若是你仔細琢磨,定然是能夠忖度出一些事情的!”
冉如胭挑眉而語,將希冀全然掩於脣間,淡淡的輕笑自脣間而露,似是真的心悅,但是錦繡瞧得出來,珍姬此刻心中定然是苦澀的。
可是,她又是如何能夠繼續再問呢?
自家主子已然是這般,若是她問得過多了,是否是一種累贅?
錦繡一念及此,拳頭稍是停滯了一下,繼而繼續著方纔的動作。
冉如胭自然是感覺出來了錦繡的一些心思,可是,她真的只能將這些事兒藏在自己的心中,無論是誰,都不能夠知曉。
且,子空大師既然已經是暗示了她,理所應當不會將此事告知其他人,反而今後許是會成爲一路人也是不一定的。
“珍姬,也罷,錦繡著實不該問這些,只是,夢魘之中的東西畢竟是假的,不要過多在意就好!”
錦繡不能夠說什麼,只好是如此安慰道。
“嗯,自然不會過多在意。”
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冉如胭當下要做的,是令順貴嬪南宮妙月即便是得到了順妃之位同樣是不能夠爭寵,此事仍需仔細琢磨法子,不可太過著急。
“珍姬,方纔錦繡進了房間路上,似是瞧見王喜公公自皇后娘娘房間之中而出,好像是稟告了什麼尤爲重要的事兒。”
方纔王喜匆忙的腳步之聲好似仍舊在耳邊迴響,錦繡閉眸思索了一番,卻是想不出會是什麼事兒。
“許是後宮之中出了什麼問題吧!”
錦繡猜測,卻是一下子戳中了冉如胭的思索之點。
若是爲了南宮妙月的事兒,王喜自然是不會那麼晚了還要前去通報皇后顏素問,而這般,想必是事關重大,若是在後宮之中,會是發生了什麼呢?
不論是發生了什麼,與掌著一手宮權的衛清歌無論如何也是脫不了干係。
可惡,衛清歌第一次單獨於後宮之中面對段鶯鶯與餘秀珠,也不知會出什麼問題,一時之間令她灼急得很。
“也許,南山狩獵出了那麼大的事兒,恐怕是呆不下去了,陛下應當是會籌謀著衆人歸去?!?
冉如胭猜測道,同樣是也是不知趙淮會怎麼樣去做這件事兒。
牀榻被窩已冷,窗外似是淅淅瀝瀝,一陣陣涼風透過半掩的窗子陡然襲過她的身子,不禁是令她顫抖一番。
錦繡也是瞧出了這一絲不妥,便是上前將雕花鏤空窗子關了起來,細雨打在窗紙之上,“噠噠噠”的聲音有些亂人心。
“珍姬,還是早些歇息吧!之前陛下同大家說過,明日辰時需於書房之外候著,陛下有事要言。”
聽了錦繡的提醒,冉如胭這纔想起來這件事兒,之前可真是被各種東西慌亂了心,竟是連這個都忘了。
“你也是先行下去吧!”
淡淡的語氣而過,錦繡沒有再從冉如胭雙眸之中瞧出不妥情緒,纔是緩緩轉身而離。
冉如胭獨自凝著視線,瞧著那一縷映亮房間的燭光搖曳,心思逐漸沉澱了下來。
天逐漸亮了起來,卻是仍舊陰暗一片,滴滴答答的細雨綿綿不絕。
長廊之中,衆官員皆恭謹垂首佇立於書房之外聽候王喜公公的傳令,而妃嬪則是站於另一邊,並非是垂首,卻也同樣是戰戰兢兢。
“臣等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妾參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趙淮於長廊盡頭緩緩而來,玉冠束起一頭烏黑髮絲,一襲玄色外袍之上金色騰龍攢煙雲而起,腳蹬銀紋金繡靴。
“進來吧!”
冷冷一聲而過,衆人皆是隨趙淮與王喜公公而入,書房之中一道白玉琉璃屏風將妃嬪與官員隔開,也算是秉持天子龍威。
“南陽王,南宮貴人遇襲一事你可是知曉?”
趙淮緊緊地盯著南陽王趙濼之身,餘光卻是在留意著一旁的寧陽王趙沱,瞧著他的一舉一動。
“臣弟知曉,臣弟當時已然派人前去攔截黑衣人,但是那人卻是自盡而亡,若是臣弟猜測不錯,應該就是有人在背後指使而爲?!?
趙濼拱手回答,眉眼深鎖,盡爲擔憂之意。
“呵呵,朕交給你們這麼點兒事情,竟是一件也沒有辦成,南山守衛不嚴,令賊人而入,且乘機襲擊朕,這一點,你們是怎麼考慮的?”
趙淮淡淡的目光掃過衆人,直至衆人愈發垂下了腦袋,纔是重新開口。
“南山狩獵本是規劃一月,但是因這些事兒除了如此大的問題,朕提議今載狩獵取消,明日一早,我們便是回了,如何?”
“臣等毫無異議?!?
“回稟陛下,此事是臣弟與南陽王有所疏忽,臣弟願意受罰,還望陛下懲戒!”
寧陽王趙沱挑眉擡首,浩然目光落於趙淮眼中,纔是低低而語。
“懲戒?莫不是寧陽王還覺得這一次南山狩獵事情不夠多嗎?”
趙淮這般說著,卻是比懲戒一番帶來的後果更爲嚴重。
趙沱明白,這樣一來,趙淮必然是不願再將事情交託於他的手中,可是這件事情並非是他所爲,而他也是在尋找著幕後真兇。
有膽量僱人襲擊趙淮者,要麼就是朝中高位,要麼就是百姓之中的造反之人。
趙沱暗自琢磨著,掩於袖間的雙手愈握愈緊。
“臣弟聽命!”
低聲回答,趙沱恭謹退於一邊,只等趙淮宣佈其他事兒。
“嗯,衆位愛卿便是先行離去,皇后娘娘與衆妃嬪暫且留下!”
趙淮依舊是冷冷而語,盯著趙沱的目光久久不落。
怎麼,方纔自趙沱雙眼之中絲毫沒有看出欺瞞?
不可能,能夠設計這一種事情的應當就是趙沱,只有他纔會有那麼大的膽子,不過,趙淮倒是沒有想到過,他會如此心急。
“是,陛下。”
一齊人皆是恭謹而語,按序離去之後,房間之中之聲靜默。
“皇后,你與雅貴嬪、珍姬、南宮貴人說說出了什麼事兒!”
此言一出,冉如胭便是想到了昨夜錦繡的話語,心中愈發是一陣疑惑。
“昨日侍衛來報,排雲殿中餘貴人已然是身懷六甲?!?
什麼?
顏素問微微勾脣而語,衆人一聽皆是炸開了鍋一般,但是在陛下趙淮與顏素問身前,她們仍舊是不敢過於放肆,只是在心中暗自琢磨著。
雅貴嬪秦思容愈發是不滿,之前順貴嬪南宮妙月即將要被冊封爲順妃,如今這餘貴人也是有了子嗣,想必又是一名妃位,這延華殿是怎麼了?風水竟是如此之好!
而南宮妙玉同樣是稍稍皺眉,只是轉而依舊勾脣,似是在爲餘貴人抑或是趙淮欣悅萬分。
但是冉如胭卻是敲出了一絲端倪,顏素問雖是勾脣淺笑,但是那一種笑容並非全然是因爲大喜過望的感覺,更像是一種落井下石的竊喜。
自然,這只是她一人而念,本就是猜測,自然是有著不足之處,於是乎,冉如胭並非將此事放置於心,反而更爲期待顏素問紅脣之中即將而出的接下來的一句話。
“衆位姐妹都是因爲此事欣喜,本宮與陛下也不例外,餘貴人作爲後宮之中第一位懷有龍嗣的妃子,自然是有功?!?
顏素問這般說著,眉目之中卻是逐漸轉向了悲哀情緒,一時之間令秦思容與南宮妙玉有些沒有反應過來,下一句話便是已然入耳。
“但是,本宮收到的另外一個消息,便是餘貴人已然於昨日晌午過後一刻小產,她雖是沒有什麼事情,可是龍嗣已然無法出世,這一點,本宮深表痛心,本以爲後宮之中能夠有爲陛下添子嗣之人,如今……唉,本宮管理後宮不周,纔是導致這般……”
沉重的嘆息自顏素問口中而出,但是冉如胭瞧得出來,當下的顏素問恐怕是已然笑得燦爛,不僅僅是她一人,所有妃嬪應當皆爲此意。
誰人不知,於後宮之中,得子嗣者得天下!
若是擁有子嗣之人並非是自己,即便是親生姐妹又能如何?還不是會想盡辦法將其除去?
“皇后娘娘不必自責,這一切皆是命數,何出此言呢?想必是餘貴人命中無子吧!我等皆是未在後宮之中,怕是也不明白狀況,待明日回去,應當就是能夠了解一番了!”
南宮妙玉瞧著顏素問嘆息模樣,微微搖了搖頭,綴珍珠銀釵一時間發出瑯瑯之聲。
“南宮貴人所言甚是,皇后娘娘平日裡已然照顧我們非常,如何能夠叫做管理不周?”
秦思容見南宮妙玉開口,同樣也是出言奉承道,拼命壓制著喉間即將迸發的喜悅,雙手於衣袖之中將錦帕扯得失了模樣。
“你們……唉,本宮果真是……”
顏素問欲言又止,瞧著趙淮依舊是冰冷的模樣,似是不知他到底是要說什麼,纔是令她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