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右側挪了挪,
“還是省省吧,我怕你閃著腰。”
“你不相信?”
“不,是我胖了。”
后面的小攤販看著兩人現(xiàn)在的對話,也是松了一口氣,總算不像之前那么劍拔弩張了。
“言歸正傳吧,”男子卻突然黯下神來,些許落寞,看在她眼里,不免心疼。
“你說過,只要我?guī)湍悖愀嬖V我,關于我姐當年的死的真相,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她也靜下心來,答復早已想好,她要弟弟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姐當年的確被宣進了宮,也的確被皇上丟進了萬蛇窟,可是,她并沒有死,而是去了另一個地方。”
“什么地方?”
“離我們這里最遠的國家,流沙,你可有聽過?”
“流沙?就是那個傳說中四季如秋,稻谷累累,成熟后,風一吹,猶如流動的沙漠的流沙?”
她點點頭,他還記得,應該就還記得她說過,希望有生之年能去流沙看看風吹麥浪的話,現(xiàn)在想來,如夢如幻,恍然隔世。
男子半信半疑,“我姐真的去了哪里?怎么去的?萬蛇之窟中又是怎樣逃生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有貴人相助吧。不過,你姐走之前,寫了信給我,今天我將信帶在了身上,你看了信就相信我說的是真的了。”
說著她背過身去,從衣服里掏出信來,那是她在府上偷偷寫的,但是畢竟已經不是曾經的身體,這字多少也有些出入,希望弟弟能勉強入眼。
男子幾乎是有些心急的奪過信去,顫抖的打開,直到看到信上娟秀的字體,
驕陽,
萬蛇之窟里僥幸逃生,身心疲憊,故去流沙,勿念。
短短一行字,男子卻是看了無數(shù)遍,不肯抬頭,流淌的時間里,她的內心每一刻都是煎熬的。害怕他認出破綻,又害怕他看出什么。
直到男子開口,
“這的確是我姐的字。”
她的一顆心才落了地。
“那你現(xiàn)在知道你姐去了流沙,要去找她嗎?”
男子將信疊得整整齊齊,猶如珍寶,藏在身上,才回她的話,
“去,明日就走。”
她微笑的點點頭,終于,一切都如她所愿了,走吧,遠離這個是非之地,遠離我,遠離以后不知道會怎樣變動的時局。
“看來你也許真的認識我姐,但是,我不喜歡你這樣的女子。”
“啊?”
她驚訝出聲,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她怎么忘了自己剛才說的話。可是她卻很好奇,為什么,
“為什么?那你喜歡那樣的?”
“小小年紀,城府太深。”
小小年紀另她想笑,可是城府太深,卻讓她斂了笑容,眼神再看向男子,一雙桃花眼霧色茫茫,弟弟,你一定不喜歡這樣子算計的我吧,我也不喜歡,我也想像曾經一樣,純凈,相信世間萬物都是美好的。可是那樣的我,已經死了。
“當然,我也知道,你的心肯定也不在我們這些人的身上。不過還是謝謝你能把信給我。”
她勉強笑笑,
“沒什么,舉手之勞。”
“再見。”
男子說著,便轉身就走,身后的小攤販也是微微點頭,算是打招呼了,跟著一起離開,可是就要走出破廟門口的時候,男子卻突然回過頭來,正好看見她眼角濕潤,
“你怎么了?”
“沒,沒事,這里飛塵太多了,吹盡眼睛里了。”
“哦。其實,我就是想問你一句,你處心積慮的安排這一切,就是為了吸引一個人的目光,然后靠近他,對嗎?”
她怔然,弟弟都猜到了?
“但是這個人很危險,希望你不是在玩火自焚。”
“我,不會的,謝謝。”
“嗯。”
許久,直到男子消失在茫茫夜色里許久,她才擦了眼角的淚水,走出破廟,夜晚的風,迎面吹來,吹起她及腰的長發(fā),吹干她眼里的濕潤。弟弟,這一別,不知道何時再見。但是我希望,我們永遠也不要再見,那么至少,你可以過得很好。想到弟弟即將去到那個富饒安逸的流沙,她笑了,但是這笑都吞沒在這黑暗中,黑暗的小巷,寂靜的四周,她裹緊身子,快步離開,一切,仿若從未發(fā)生,銷聲匿跡在無邊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