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隱藏了幾千的密文,丁細細讀不出來,李狂藥也一樣,恐怕當今世界上已經少有人能解開這奧秘了。丁細細好生客氣,恨不得把酒壇都帶回去,再認真地研究。可青銅酒壇太重了,藤條很難承受重量,他們勢單力薄,也難以把壇子都搬出去。想了想,丁細細就決定等出去以后,再找材料把密文拓印回去,這樣就不用把酒壇搬走了。再說了,國家禁止買賣商周的青銅器,萬一被人誣陷,那該如何怎么辦?丁細細可不想冒險,雖然她并不想獨占這些古物。
李狂藥見讀不出來,便想繼續爬下去,這里既然有青銅酒器,下面肯定還有更珍貴的東西,別把時間光耗在一個地方。丁細細也不愿意浪費時間,隨即就想躍出去,抓著藤條滑下去。哪知道,這時繩子晃的幅度太大了,比鐘擺還厲害。丁細細朝上喊了一聲,以為是路建新發警告信號,猿猴殺回來了,可路建新卻說他沒碰過藤條。
“這是怎么回事?難道扔石頭的東西爬上來了?”丁細細說完就想再去抓藤條。
“小心點,注意腳下,別跌出去?!崩羁袼幰幻嬲f,一邊把人拉到后面,由他去抓住晃動的藤條。
原本,只有一根藤條在晃,可現在卻變成兩根都在晃,仿佛藤條成精了,故意捉弄這兩個人。李狂藥惟恐有詐,沒有太靠近石室外,只先用手電往下照了照,雖然依舊照不到底,但卻讓藤條忽然精制了。丁細細推斷,肯定有東西在下面晃藤條,因為怕被照出原形,所以才停下來。
“幸好讓路大哥留在上面。”丁細細嘆道。
“那我們要不要再下去?這里的空氣還行吧?”李狂藥嗅了嗅,山林的青澀味灌進來,驅散了悶臭味。
“還行。我們才下來十多米,現在還沒看到底,離坑底尚早?!倍〖毤氄f完就拿著手電照了照,想看一看坑壁還有沒有別的石室。果然,一低頭,三、四米下面的地方就有一個洞口,可那里竟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這里長年封閉,氣流不通,哪來的光?丁細細遲疑了片刻,便抓住藤條,一躍而出,小心地爬了下去。
李狂藥也看到下面的石室在閃光,決非是他們的手電折射光線,那光源來自石室內。他怕石室有人搞鬼,于是搶著滑下去,要趕在丁細細前頭。可晃眼間,李狂藥竟瞥到坑底忽然出現了一個人,正死死地盯著他,但等他望下去,那個人又不見了。李狂藥毛骨悚然,心說太蹊蹺了,這坑離底還遠著呢,他怎么可能看得到底下有沒有人,再說坑底似乎有煙霧阻隔,老鷹都不一定能看見躲在底下的人。
“是不是錯覺?”李狂藥警惕地想,“聽說呼吸了不適合人類的空氣,人就容易有幻覺出現。”
李狂藥剛想問丁細細是否有幻覺出現,她卻已經跳進另一間石室里,離開了視線范圍內。看不到坑底的情況了,李狂藥就重新集中精神,也滑到石室門口,往里面跳了進去。一跳一晃,腰間的手電拋來拋去的,李狂藥一時沒看清楚,一進來就嚇了一跳,以為真的見鬼了。原來,石室里有幾個黃色陶缸,掀開泥封的缸蓋,他們就看見缸里有一種發光的液體。黃色陶缸邊還有兩具肥大的濕尸,面目猙獰,膽子不大的話,早就被嚇死了。
“這兩個人是誰?”李狂藥喘了一聲,忙問,“這味道……是不是酒尸?”
“他們的臉都膨脹變樣了,瞧不出是誰了。”丁細細搖頭道,“不過他們的衣服像是70、80年代的,總之肯定是我們的前輩。”
“你有沒有覺得頭暈?我剛才好像出現幻覺了?現在離上面有20米了吧?”李狂藥不放心地問,“要不,我們先爬回去?”
“空氣是有點悶,不過應該沒事的?!倍〖毤毢闷嫘钠鹆耍豢蠠o功而返,蹲下來就去研究那兩具肥大的濕尸。
不過,那兩具酒尸與李狂藥以前見過的有點不一樣,因為它們身上像裝了燈,老是一閃一閃的,發出剔透的光芒,甚至能隱約看到尸體內的器官與骨骼的陰影。盡管尸體漲大了,但它們的腹部卻是凹下去的,和龐大的軀體很不符,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拽住了它們的腰。這是李狂藥從未見過的奇尸,丁細細也是第一次遇上,他們誰都解釋不出來,為什么尸體會冒出奇光。至于尸體不腐,這都與那幾缸酒有關,酒氣幾乎都被兩具尸體吸收了。
丁細細本想戴著手套去翻尸體的衣服,奈何尸體的主人都是男性,她覺得不妥,于是只能作罷。再去看幾缸酒,丁細細舉起手電一瞧,立刻吃疑地“咦”了一聲。李狂藥也往旁邊的一個酒缸望了一眼,原來酒缸里的酒液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清澈的酒液,下層則是淤泥一樣的酒糟。
在古時候,釀酒技術并不及現代發達,總會有些酒糟留在酒液中,這種為過濾的酒就稱之為酒醅,也就是說這是未完成工序的古酒。酒醅還有強烈的酒性,猛而醇厚,沒有細膩感。要是酒醅附近有死人,形成了酒尸,那一定會比普通的酒尸還要奇特,可有多奇特,丁細細卻講不出來,因為這恐怕世界上頭一回在古代酒醅旁發現酒尸——也許發光正是其中的一種不同之處。
“你有沒有覺得奇怪?這兩個人死在這里?”丁細細納悶地問。
“是不是喝了酒醅?我聞著這味道,有點像野鴨身上的那味道,如果那就是瓊猿仙釀的話?!崩羁袼幉聹y。
“這我不清楚,不過野鴨總不可能飛到這里偷喝酒吧,而且這幾個缸子剛才全部泥封著,除了我們,沒有人打開過?!倍〖毤毮剖?,說道,“你看,它們的身體又沒有任何傷口,至少沒有致命傷,可它們的腹部是凹下去的,會不會是餓死的?”
“餓死的?”李狂藥忙問,“這里不是有幾缸酒嗎?餓了的話,喝幾口酒也能挨一段時間。而且他們爬下來,總要有繩子吧,就算沒有繩子,我想真得要爬出去,徒手也是能辦到的,只不過比較危險。”
丁細細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在石室里又找了找,果真在角落里翻出一些餅干包裝,還有兩個綠漆水壺——它們全都空了。李狂藥心中頓時起疑,這兩個男人牛高馬大,既然能爬下來,應該能爬出去,何以會餓死在石室里?餓的話,為什么又不喝缸里的酒,莫非下了毒?
這時,那兩具酒尸又冒出通亮的光芒,那情景讓李狂藥終生難忘,迫切地想知道為什么尸體也能發光。這又不是鬼火,至少鬼火是骸骨的磷在夏天的高溫里燃燒,這里那么清涼,鬼火想燒也燒不起來的,而且這可是濕尸。李狂藥正深感不可思議,只見尸體內的光就形成了光流,以旋渦的方式轉動起來,似乎在它們胸口有一個最亮的光點。
丁細細一剎那間明白過來,驚喜道:“這兩具尸體不是酒尸,是酒母!”
“酒母?釀酒用的酒母嗎?”李狂藥奇道。
“不是那種酒母!這……這真是千年難遇的酒母!”丁細細興奮道。
他們話音未落,石室外的兩根藤條又晃動起來,可他們卻沒有注意到,有一個東西正從深處慢慢地爬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