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們應(yīng)該怎麼找到其他的呢?”葉仲天問道。
“請您帶路,讓我去掩埋點四周看看,我纔好下判斷。”
越接近城後,越是荒涼,周圍看不見一個人,甚至連雜草都沒有。到了城外,終於明白了葉仲天對於掩埋點的忌憚從何而來。
這裡足足有一個學(xué)校的足球場大小,剛纔聽他說有百米寬,也想象不出百米寬是多大,現(xiàn)在親眼看到,我才明白過來。
光是大,還不足以達到震撼人心的效果,關(guān)鍵是這是一個巨大的豁口,一個足球場大小的豁口,這在視覺上就形成了不小的衝擊。
黎苑鎮(zhèn)靜地不像個女人,率先走到豁口邊緣,往裡面看去;宋歌蹲下身子,用手輕捻了一抹邊緣處的泥土,放在鼻翼前輕嗅。
地面上的豁口就像是地底張開了一張大嘴,想要將我們盡數(shù)吞噬。豁口裡一片黑暗,不時傳來怪物的聲音,聽上去嘈雜混亂,數(shù)量的確不少。
那種震撼感過了後,我纔想起來我們是來找?guī)r漿流的。
“怎麼樣?”葉仲天對徐昌圖還是有點期待的,不然他也不會把我們騙進地宮來。
徐昌圖沒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宋歌,“你還記不記得你說過,守護者裡有一個人的能力是可以看見地宮的入口?”
宋歌站起身,“的確是這樣。”
“當(dāng)時我也以爲地宮入口是嶽昇發(fā)現(xiàn)的,但是直到剛纔才明白過來,地宮入口需要五個守護者聚在一起纔會出現(xiàn),而因爲葉蒔的關(guān)係,當(dāng)時我們正好滿足了這個條件,也就是說,地宮入口並不是嶽昇發(fā)現(xiàn)的。”他說道。
“你想說明什麼?”
“嶽昇的那種潛能並沒有被激發(fā)出來,現(xiàn)在我們想要找其他的巖漿流,只要將他的這種可視能力激出來,就能達到我們的目的。”徐昌圖說道。
嶽昇聽到了我們的談?wù)摚拖铝祟^,我忍不住問道,“可問題是,我們怎麼激發(fā)出他的潛能?”
“時間緊迫,只有一種辦法,催眠。”程華蘇也聽到了我們的對話。
“催眠?能行嗎?”我心裡對催眠有著一種下意識的抵抗。
徐昌圖斟酌了許久,開口道,“這個辦法的確可行。”
聽到自己要被催眠,嶽昇沒有猶豫。徐昌圖說他來催眠嶽昇,後來才知道,這是徐昌圖第一次實踐。
嶽昇躺在地上,徐昌圖已經(jīng)開始了。
嶽昇很快失去了自己的意識,當(dāng)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刷”地睜開了眼,他的眼睛不再像以前一樣清澈澄淨(jìng),裡面多了很多東西,整個人給我的感覺都有了些許變化。
我搖了搖頭,或許是我看錯了。
“你能看到附近的巖漿流嗎?”葉仲天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有些忐忑,萬一嶽昇還看不見,這個用巖漿流的方法就直接廢棄了,看樣子,他們也想不出別的辦法了。
“看見了。”嶽昇說道,他的聲音依舊清澈,卻失了原來的天真,他變得不一樣了。
聽到他的回答,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在那裡。”他擡起手,指向我們剛經(jīng)過的宮殿。
我快步走到前面,“那還等什麼,回去引流啊。”
葉仲天皺著眉,似乎對嶽昇的答案並不滿意,“你指的是哪裡?”
嶽昇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繼續(xù)看向那裡,“宮殿地底下。”
“不可,那是古格宮殿,地底下是王室的墓室,我們不能……”
葉仲天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卻是程華蘇,“王室做那些實驗的目的是打破輪迴,實現(xiàn)救贖,如果地底的東西逃出去,外面會發(fā)生什麼,你應(yīng)該想的到。”
葉仲天沉默,大家都在等他點頭,畢竟鑿渠的人力聽得都是他的話。
“好吧。”他終於鬆口。
已經(jīng)鑿了五天了,卻依舊沒有看到巖漿流,我們雖然沒有出聲,但看得出,所有人都對嶽昇的話有了不信任。
而在此期間,城外的豁口裡已經(jīng)爬出來將近五十隻怪物,由於我們發(fā)現(xiàn)及時,再加上有程華蘇和徐昌圖的幫助,這些怪物甚至還沒能靠近城牆,就再度死去了。
豁口裡的怪物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近,哪怕是站在城牆裡面,都能清晰地聽見,每個人心裡都壓著一塊重石。
又過了五天,巖漿流終於出現(xiàn),工程進行的十分順利,城外鑿的渠已經(jīng)通向了豁口。
冒著熱氣的巖漿流將城裡薰的煙霧繚繞,看著是挺嚇人,但實際上的確不燙人,現(xiàn)在只要打破我們面前的這一堵牆就能引流。
就在這時候,豁口深處傳來一聲咆哮,聲音幽怨,且巨大,跟前段時間聽到的有著顯著的區(qū)別。
城牆上的人面露驚恐,衝著我們大喊道,“快,怪物出來了。”
大家合力,趕緊將堵住巖漿流的土層挖去。上面的人這樣的表情,多半是怪物數(shù)量太多,又或者是有更加可怕的怪物出現(xiàn)了。
巖漿流濃稠流的很慢,而怪物的嘶吼聲已經(jīng)到了城門口。
“怎麼辦?有沒有讓巖漿流加快速度流過去的方法?”我焦急的問宋歌。
他神情有些凝重地搖搖頭,“這裡地勢平坦,只能靠巖漿慢慢闊大範圍。”
門外一片嘈雜,我們集體上了城門,這纔看清底下的狀況,人臉蜥蜴?zhèn)內(nèi)w聚集在城門外,用力地拍打著,每一聲“砰砰”都直接擊中我們的心防。
“開城門。”不知是誰說了一句。
轉(zhuǎn)頭看去,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看向程華蘇,難道剛纔是他說的?
他又重複了一遍。
“讓我下去,我可以抵擋一段時間,只要將已經(jīng)爬出來的解決,剩下的就是等巖漿流動速度了。”他面無表情。
“不行,你再能打,你也才一個人。”葉仲天很快否決了他的提議。
“再加上我。”徐昌圖突然出聲。
我詫異地看向他,他不是一向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嗎?
“還有我。”黎苑說道。
計黎和嶽昇很快也站了出來。
嶽昇給我的感覺很怪,這幾天他的表現(xiàn)太正常,跟以前的他比起來,就太不正常了,此時他竟然也要跟著下去,我直接攔住他。
別人下去是他們有好身手,他的行動力比我還差,下去不是添亂嗎?
他卻拂開了我的手,凌冽的眼神,讓我覺得陌生,“葉蒔,讓我下去,我不是以前的那個嶽昇了。”
我沉默,就這樣,他們五個人出了城門,很快進入了戰(zhàn)鬥模式,嶽昇是最出乎我意料的,看到身手矯捷地跟程華蘇沒有兩樣,我才反應(yīng)過來,不是他變了,或許他一直都該是這樣,畢竟守護者不該是什麼也不會的。
回過頭去看巖漿流,巖漿流已經(jīng)流過了城門,城門的底部被流淌而過的巖漿直接融化,城裡的人們個個手持武器,早已做好了戰(zhàn)鬥的準備。
我猛然看到豁口處伸出一隻大爪子,之前沒有注意到,以爲那只是樹根,忽的想起,那附近荒蕪地很,哪裡來的樹根?
“不好,可能有大傢伙要出來了。”我心急如焚,卻又奈何幫不上忙。
葉仲天聽到我的話,手附在城牆壁上,半個身體都越了出去,也往那裡看去,他眉頭緊鎖,“我最擔(dān)心的事還是發(fā)生了。”
時間過去了很久,巖漿流離豁口還有十米遠,這時候,一隻怪物被徐昌圖一腳踢到巖漿流裡,那怪物竟又好端端地爬了起來。
我們驚訝的看著這一幕,徐昌圖一愣,迅速反應(yīng)過來,又開始了新一輪戰(zhàn)鬥。
“你不是說巖漿流能融化一切生物嗎?”我看向宋歌。
剛纔那一幕,他自然也看到了,他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慌亂的神色,頭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說不出話。
我鬆開了抓在他肩膀的手,恨恨地衝葉仲天說道,“讓他們回來,巖漿流沒有用。”
葉仲天半晌反應(yīng)不過來,我半個身子越過牆去,衝著下面的五人招手,“巖漿流沒有用!你們快回來!”
我的聲音太輕,和怪物嘶吼的聲音融合在一起,他們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我急得正想去接個喇叭又或者多找?guī)讉€人跟我一起喊,宋歌激動地說道,“我想起來了,古格書籍上說過,當(dāng)發(fā)現(xiàn)第一個守護者的時候,守護者正坐在巖漿流裡閉目養(yǎng)神,一開始,進入巖漿流的動物們沒有事,但他被動物咬了一口後,動物落回巖漿流裡很快就死了。”
“你說的是真的?”我狐疑地看向他,是他說巖漿流有用的,萬一又沒用豈不是很危險?
他猛烈地點頭,“是真的,你的血,只要你的血跟巖漿流融合在一起,就可以融化一切怪物。”
我情緒高漲,“那我馬上下去滴點血。”
宋歌拉住了我的衣角,有些猶豫,“但是,依照巖漿流的濃度,以及怪物的數(shù)量,少量的血根本不夠。”
我呆愣,“那要多少纔夠?”
“所有!”
葉仲天走過來搭上我的肩,他一臉痛心,“葉蒔,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的意思是讓我千萬別拒絕,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我不再說話,抽完了血,我當(dāng)然不能活下去了,這又不是讓他們死,他們當(dāng)然說的好聽,讓我理解,理解什麼?讓我能顧全大局地去死?
我想要拒絕,可當(dāng)我看到城下奮勇廝殺的五人後,我有了一絲想要犧牲的衝動。
五分鐘後,“萬一沒用怎麼辦?我不就白白浪費了?”
聽到我有了答應(yīng)的趨勢,兩人臉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
“你可以先加一點,試試看。”宋歌說道。
我們很快到了城門下,我割開手臂,血液順著皮膚流淌下去,我拿著止血帶捂住傷口,現(xiàn)在就等城牆上的葉仲天的消息了。
“程華蘇,你把怪物推到巖漿裡試試!”他在上面喊道。
看來是有好消息,他興奮地說道,“融化了,融化了。”
宋歌猶豫地開口,“葉……”
話還沒說完,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這樣太慢了,你去找個醫(yī)生來,把我身上的血抽走吧。”
他錯愕地擡起頭,我冷笑一聲,“無論你們說我是守護者初代還是什麼,對於我來說,我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xué)生,過去的24年裡,我沒能爲我的家人做些什麼,但現(xiàn)在我希望我的選擇能救他們一命。”
他聽後許久沒有說話,帶著我去找城裡的醫(yī)生抽血。
醫(yī)生拿著大針筒開始抽血,鮮紅的血液順著針孔從我的體內(nèi)流淌進那冰冷的針筒裡,我的生命也在隨著血液的流失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宋歌站在我身邊,似乎是有些自責(zé),我說道,“說不怪你,是假的,我只希望你能幫我一個忙,我就不會再怪你。”
他擡起頭,“什麼忙?”
“我姥姥還有我舅舅都在杭州,我希望在我走後,你能用你的財力,讓他們倆後半輩子無憂生活。”
他點點頭,“可以。”
“地點,徐昌圖嶽昇他們都去過,你問他們就好。”
城外的怪物嘶吼聲越來越響,慢慢地我失去了意識。我彷彿聽到有人在我耳邊呢喃般的啜泣,“葉蒔,葉蒔。”
躺在牀上,突然聽到有人在叫我,我睜開了眼,一張長滿了絡(luò)腮鬍的臉在我面前放大。我被嚇了一跳,往後跳去。
只見我房間裡忽然多出了六個人,一個便是剛纔的絡(luò)腮鬍,最左邊的是個孩子,看上去十三四歲大小,一個女人長得挺漂亮,卻一頭銀髮,一個男人冷著張臉,坐在椅子上大搖大擺喝著我的杯子的男人一臉笑意,還有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男人見我醒來,眼裡還噙著淚。
我感覺到有不對勁,正要爬起來,就被這噙著淚的男人一把抱住,“葉蒔,你可算是醒了,可急死我了。”
我被他的一臉認真弄昏了頭腦,不過他是怎麼知道我叫葉蒔的?
我費力地推開他,“你們是誰?爲什麼到我的房間裡來?”
他們臉上莫名的驚訝,讓我一度懷疑,我是不是穿越了,難道我真的穿越了?可是一般的穿越不是應(yīng)該抱著我哭著喊,小姐,小姐,你總算是醒了嗎?
我找了半天才找到房間的鏡子,拿起鏡子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這張臉,名字也沒變,這房間確實是我的房間。
衆(zhòng)人依舊是驚恐的神情。
“你真的不記得我們了?”剛纔抱我的男人說道。
這不是莫名其妙嘛?我立刻撇清關(guān)係,“我不認識你們,趁我報警抓你們前,趕緊給我出去。”
衆(zhòng)人沉默。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男人轉(zhuǎn)頭問那孩子。
孩子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見他們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正要趕走他們,房門卻忽的被打開。
卻是一個女人,看上去清秀可人,臉上卻是冷冷的神色。
“你沒死?”抱過我的男人指著剛進來的女人,瞪大了雙眼。
女人看也不看他,在看向我的時候,臉上多了一絲溫柔。
我莫名覺得她很眼熟,有什麼東西從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我指著她,不確定地開口,“計黎?”
向來都冷淡慣的她,竟然紅了眼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