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恨不能立即質問江樹,我籌錢為的就是保全楊壙的手,他既然不想看他好好的,又干嘛要去救他?
我抖著手給江樹打電話,他接起,開口便道:“還不下來?想讓我等多久?”
我像是踏錯節拍一樣,猛地一愣過后,立即回道:“原來你沒走,那好,我馬上下來。”接著掛掉通電,直奔酒店停車場。
停車場內,江樹正坐在車里抽煙,看到我來,便發動了車子。我心里憋著氣沒散,一坐上車,沖他狂吼質問:“我哥哥的手是你逼他剁的?你還不讓他接手指?你為什么這樣做?”
江樹面無表情地望著我,末了冷哼一聲說:“比起一只手,你該慶幸他丟掉的只是其中最無用的一根小指!”
我怒不可遏,尖著嗓子叫道:“誰說他就會丟掉一只手?我已經籌到錢了,你不出現,我照樣可以救他!”
“你這是在怪我多事救了他?還是,你覺得自己找著下家了,不需要再依靠我了?楊淇,你要搞清楚,如果可以,我寧可挽救的只是被你哥哥糟蹋掉的江家的聲譽,而不是救你哥哥這個人!”江樹毫不客氣地沖我回吼。
我猶如被澆了一盆水,徹底清醒過來,明白了江樹之所以會在最后關頭出現的真正原因。他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如果不是牽扯到了江家的聲譽,他又怎么可能去救楊壙?站在他的立場,他這么做已經是大大的以德報怨了。
這差點被我忽視的一點,硬生生將我的怒氣澆滅,連著聲音也放低了幾分貝,我說:“我哥哥敗壞江家聲譽的確不可原諒,可你既然已經救了他,為什么還要逼他自已剁手?就算是想讓他長記性,還有很多別的方法。”
江樹開動車子,冷冷道:“還有什么方法會比這更好?你哥哥就是欠教訓。”
我微滯,這話聽得心里極是不痛快,但嘴上卻無言以對。捫心自問江樹說的并沒錯,只是這個教訓對習慣了我會給他收拾爛攤子的楊壙來說未免太突然,太沉重。以我對楊壙的了解,他絕不會感恩江樹,甚至說不準還會怨恨江樹。我不希望出現這樣的情況,于是對江樹說:“我要去醫院看楊壙,你靠邊停,把我放下來。”
江樹微哂,回道:“楊壙死不了,你還是先解決那五百萬再說。”
我心驀地一冷,立即又全副武裝了起來:“江樹,在你眼里,錢真的比家人的安全和健康要重要嗎?”
江樹淡看我一眼,吐出兩個字:“不錯。”
我頓時氣結,本能地拿話刺他:“怪不得你會沒有爸媽,沒有家人,就連唯一的親姑媽親表弟也成了仇人!”
他猛地一踩剎車,扭頭過來,雙眸恨不得能冒出火來直接將我焚化。但有意要刺他的我,對此不以為懼,甚至還挑釁著說道:“難道我說錯了嗎?”
“滾!”他暴吼一聲,齜牙欲裂。
我被這一聲吼得猛然醒悟,這是江樹的逆鱗,旁人不可觸摸的禁區,我即使不懂內情,但在江家呆了兩年,也多少能看出些來,江樹對父母的死和姑媽的事一向忌諱莫深。
我為自己的沖動感到后悔,但江樹并沒有寬宏大度的就此作罷,而是沖我冷聲說:“我不動手打女人,但別讓我說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