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之所以這么跟擎燈說,那是因為祁震清楚,擎燈才是那個最不想仙凡兩分隔絕的人,他所希望的世途本該是仙凡無所差別,只要是世間眾生就有自我升華的機會和門路。請大家搜索(品書¥網(wǎng))看最全!
尤為特殊的在于,擎燈提出仙凡兩分的前提,必然是提前就感應(yīng)到祁震正在關(guān)注著這場大辯論,激祁震將自己的想法說出,從而幫助擎燈印證自身宏愿,所以祁震才會覺得自己被擎燈算計了。
以祁震如今修為境界,當(dāng)然不會在乎擎燈這么做,他也樂見辯論以這樣的方式收尾結(jié)束。
至于祁震所言的仙凡無所差別,具體想法與推演,并不完全是出自祁震自己,反倒是由云笙長老所設(shè)想。
在蓬壺三山洞天的這大半年中,祁震深修玄功,將本來出自自我時空運轉(zhuǎn)的緣心鞭,奪天地造化而成人身,類似身外化身、卻無自身半點神識依附其中。
這個特殊的身外化身與七彩晶石相合,再經(jīng)由祁震花費功夫祭煉,云笙長老便如同從雞卵中孵化而出,全新的形神展現(xiàn)世間。
當(dāng)祁震與云笙再度會面,察覺到自己幾乎死而復(fù)生,云笙就明白祁震是動用了怎樣的大神通才能夠讓自己“復(fù)活”。
緣心鞭來自祁震另外一條時空運轉(zhuǎn),雖然是神器,但如果祁震未來要飛升超脫,緣心鞭必然會收束為祁震的一部分,否則祁震不可能飛升超脫。
如今祁震以緣心鞭為根基,造化人身,成為云笙形神新生之本,就如同將祁震的時空運轉(zhuǎn)束縛停留于世間,只要云笙長老還在世一天,祁震就無法飛升超脫。
二人從這一刻開始,對彼此毫無保留。
“我沒有想到,你為了我竟然會選擇這么做。”智慧見聞也好似得到祁震傳授一般,大致明白了祁震如今處境,云笙說不出的欣喜,卻又覺得自己大大虧欠了祁震。
“我有今日成就,全賴于你,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再也沒有一絲回避躲閃,祁震緊緊地抱住云笙。
聽聞祁震此言,云笙上前吻住祁震嘴唇,一陣濕潤甜膩的吻啃之后,云笙滿臉緋紅地說道:“我不允許你這樣說。”
“好!”
自死門關(guān)前一遭,云笙修為境界大張,如今已經(jīng)摸著元神境界的關(guān)竅,若未來有更深更遠(yuǎn)的突破也并非不可能,最好的情況,就是未來能夠與祁震一同飛升超脫,共享長生。
二人在蓬壺三山之中駐留了一段時間,當(dāng)龍首城辯論開始之后,二人也一直關(guān)心其發(fā)展,當(dāng)擎燈說出要仙凡兩分之時,云笙一眼就看出擎燈別有所求。
作為當(dāng)世推演之道第一人的云笙,即便之前閉關(guān)入定,但并非對外界一無所知,紅石城的變化她也一直看在眼內(nèi),所以她就給祁震提出了最好的方案和辦法。
既然仙凡難分難斷難隔,干脆彼此融為一體、再無仙凡之別,在未來世事的變化之中,仙道修煉將不再是各家謹(jǐn)守門戶、傳承彼此不同的狀況,也不再是單純的師徒代代的宗門教派。
修煉之法由淺入深,將會成為世人共同參修的對象,不同宗門傳承的人共同參與到其中。固然人與人天資的差別不可能消失,然而讓更多的人能夠更好的升華自我、認(rèn)識自我,甚至將世間造物生產(chǎn)與修煉融入一同,甚至世人立足世間,就是修士。
這樣的巨大改變,恐怕不是幾年十幾年能夠做到的,甚至未來百年都會有無數(shù)智慧與見聞彼此碰撞,但至少是一個良善的方向。
同樣的,要讓仙凡之間產(chǎn)生如此巨變,尤為重要的一點,繼續(xù)需要存在一方,能可將世間所有修煉之法全部容納下來,作為世間變革的根本。
而這一點,祁震開辟蓬壺三山洞天,就是為了如此。
所以在烏戈從西野之域來到龍首城之后不久,祁震就帶著云笙在天空中現(xiàn)身,金口玉言以定人間法,自此辯論結(jié)束,奉道紀(jì)元也悄然進入了第二年。
東海邊上,云笙站在一處高崖上眺望,遠(yuǎn)處白沙灘上,祁震與烏戈師徒二人淌著大海潮水緩步行走。
一路上,祁震除了給烏戈指點修煉,還提及了自己宏愿,并且希望烏戈也能參與其中。烏戈自是絕無推辭,反倒對萬法歸宿的宏愿頗有敬仰。
師徒二人交談了許久,當(dāng)烏戈正欲離開之際,一道身影踩著海浪從南方而來,正是祁剛。
祁剛看見遠(yuǎn)處高崖上的云笙,遙遙行了一禮,然后對祁震說道:“見你如今這般悠閑,小雨的事情你也該處理了吧。”
“剛好就準(zhǔn)備去,烏戈,隨我一同,見見青嵐宗的氣象吧。”祁震一點頭,知道自己尚有一事要完滿,于是幾道光華自海邊沖天而起,直奔中州東南。
青嵐宗祖師宗祠之內(nèi),祁雨的身子安靜躺在地面上,祁震、祁剛父子,還有華光郁、華真弦一對姐妹在場。
只見祁震身影似真似幻,微微抬手,指間七彩眩光閃爍,隨后一只眩光凝聚的大手撲向祁雨的身子。
虛空大擒拿,讓對過去的謊言成真。
此一擊并非打在如今祁雨的身上,而是以祁雨為媒介,實則對祁震如今此身的時空運轉(zhuǎn)產(chǎn)生作用,讓當(dāng)初大羅洞天之外的祁震,免于喪生于祁雨之手。
神通施展過后,祁雨元神自然從停頓的時空之中回歸,好像什么也沒經(jīng)歷過一般,祁雨形神沒有任何損傷地蘇醒過來。
祁雨清醒之后,第一個上前關(guān)切的不是她的父母,而是她的師尊華光郁。
在域外遠(yuǎn)征的時候,青嵐五姝派出以瓊紫衣為首的四人,只留下華光郁代理掌門之責(zé)、留守青嵐宗道場。而如今祁雨復(fù)蘇,說不定就能夠準(zhǔn)備繼承青嵐宗掌門之位。
“你要帶祁雨離開中州?”當(dāng)華光郁還在關(guān)心祁雨狀況之時,祁剛帶著祁震走出了祖師宗祠,對祁震說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祁震疑惑問道。
祁剛點了點頭,說道:“浩土半壁生機恢復(fù),我想帶著小雨去看看,不僅是她,還有你母親以及真弦。青嵐宗掌門之位,現(xiàn)在還不急著讓小雨繼承。”
祁震沉默了一陣,像這樣的家人團聚、一同出游的事情,有種讓祁震恍如隔世的錯覺,但轉(zhuǎn)念又覺得這是何等的尋常。
“嗯,你們?nèi)グ伞!逼钫鹫f道。
“你不跟著一起來嗎?”祁剛問道。
祁震笑著搖頭說道:“方才在東海邊上,我遇到了我?guī)煾概c流光真人,他們打算從海邊一路向東,穿越汪洋大海、抵達大陸的另一方。我還聽說麻衣道原來的那幾名長老要穿過極北冰河一路走下去……至于你們,是打算向西野之域方向而去嗎?”
“被你說中了。”祁剛笑道:“一家人難得如此聚聚,我希望見到的是小雨,而不是青嵐宗那兩位祖師。”
祁震面帶嚴(yán)肅,說道:“祁雨受我神通,祖師真靈早已封印,她想觸及煉虛境、超脫生死,最好重頭修煉。”
“所以我才打算帶她一路,就當(dāng)行游萬里。”祁剛也沒什么在意地說道。
祁震略微點頭,然后招來遠(yuǎn)處的烏戈,問了幾句話之后,烏戈便遞出一枚璽戒,說道:“這枚璽戒是我在西野之域擔(dān)任執(zhí)政官時佩戴,只要擁有此物,西野之域各個城邦通行無阻。”
“你這個徒弟很不錯嘛。”祁剛夸獎道。
“是他自己用功,看來這段時間以來,西野之域也安定了許多。”祁震朝著烏戈點頭認(rèn)可道。
“你真不打算去了?”祁剛再問了一次。
祁震搖頭道:“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就算此事完結(jié),我之宏愿尚未印證完畢,以后事還多著呢。”
“是玄天三圣沒錯吧?”祁剛笑問道。
祁震仰頭望天,說道:“三圣若能飛升,說明仙道修煉未來尚有未竭路途,他們作為引路明燈,將給后世之人留下足夠深刻的恩惠了。”
“其實這件事,當(dāng)初應(yīng)該是霸仙老人來做的。”祁剛好像在回憶著久遠(yuǎn)的過去,說道:“霸仙老人的修為,即便是現(xiàn)在的你,也不敢說完全能夠摸清。”
“若只以境界論,我已超越前人。”祁震說道:“霸道仙路也確實已經(jīng)終末。”
祁剛微微嘆氣,拍了拍祁震的肩膀,說道:“好了,那我們這就離開了,你要是想爹媽了,知道我們在哪。”
說完,祁剛走去將祁雨和華真弦?guī)ё撸浇恢睕]有說話的玉心逢和云笙則是處于奇妙的沉默當(dāng)中。
這一前一后兩位推演之道第一人,她們是否暗地之下有說什么關(guān)于祁震的事情,祁震沒有動念去窺測,哪怕如今世間恐怕已經(jīng)不存在對于祁震有秘密可言的事情了。
“果然還是一代新人勝舊人啊……”玉心逢傳語云笙說道:“我當(dāng)初料定你死劫難逃,但你還是挺過來了,如今成就更勝以往,我認(rèn)輸了。”
“你能生出這個孩子,若無此點發(fā)端,我亦不可能著手布局。”云笙如今看得通透,笑道:“至于現(xiàn)在,我已不想再多憑推演之道立足行事……或許我會將一身神氣托于一名世俗女子,重新摸索修煉之途。”
玉心逢眨了眨眼,隨后問道:“是祁霏霏那孩子嗎?祁震很看重她,你想幫祁震圓滿了這點遺憾嗎?若你能夠讓祁霏霏仙道有成,那距離你超脫生死也不遠(yuǎn)了。”
“那就承蒙貴言了。”云笙回禮說道。
玉心逢沉默了許久,說道:“多謝你這些年照顧祁震,以后也要勞煩你了。”
說完這話,玉心逢邁步上前,祁震有所反應(yīng),轉(zhuǎn)身過來卻是被玉心逢抱個滿懷。
母子二人相擁一時無言,真正的愛與理解,都不需要任何言語來詮釋,彼此的領(lǐng)會與感受,都是最為真切與無法作偽的。
看著祁剛、玉心逢、華真弦?guī)е钣觌x開,祁震心中并沒有一絲孤獨,家人在自己心中,已經(jīng)完全成為了自我存在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