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希看著男生,問道:“這貓該去哪兒?”
沈灼也定定地看著男生。
男生渾身不自在的樣子,比起魏希來,他更加躲閃沈灼的視線:“沒,我只是覺得,他的主人也許急著讓他回去。”
“主人?”魏希調(diào)侃地問貓大爺。
貓大爺還真若有所思的模樣。
見狀,那男生越發(fā)不安,拉著女生就要走。
“你干嘛啊?”女生掙扎,不肯走,“我還要交換聯(lián)系方式呢,好不容易才給我家小小找到老公……等等,這是公貓嗎?”
魏希:“……不知道呢。”完全坐實了他不是貓的主人。
“那看看。”女生豪邁地上前就要提起貓來看性別,魏希和男生同時慘叫:
“別!”
女生被唬住:“……干嘛啊你們?”
沈灼已經(jīng)備好的尖爪又收了回去,看到他這番動態(tài)的魏希吁了口氣:差點就要讓女孩子破相了,就知道貓大爺不會容忍那種猥.瑣的行為。
男生的聲音都在發(fā)抖:“這貓不適合小小,我們先回去,我保證認(rèn)真給小小找個好老公。”
“你沒事吧?”女生摸摸男生的額頭,摸到了一手冷汗,“喂,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這下子可顧不上貓了,女生緊張地扶住男生。
男生連忙點頭:“是啊,不太舒服。”
“不舒服你不早說!”女生罵道,“我記得那邊就有個診所,我們先去看看。”
魏希目送那對男女離開,嘀咕:“嘖,就知道刺激我們這樣的單身狗,是吧,貓爺?”
貓爺鄙視地看了他一樣,心想:要不是發(fā)生了意外,爺我才是刺激人的那方。
魏希領(lǐng)會到了鄙視,但是理解錯了方向:“啊,抱歉,口誤,是單身貓,我們跟狗不是一國的,嗯,不是一國的。”
沈貓爺:當(dāng)你的單身貓貓狗狗去吧,爺就不奉陪了。
看一只貓玩電腦是什么感覺?魏希表示自己很淡定,起碼在貓大爺用爪子點地圖同時直勾勾盯著他看之前,魏希很淡定。
“這地方怎么了?”魏希謹(jǐn)慎地發(fā)問。
黑貓盯著他。
魏希心懷僥幸地問:“……你來自那里?”
黑貓搖頭。
魏希抱頭:“你要去那里?”
黑貓?zhí)伦溃叩轿合5痛沟囊暰€能夠看到的位置,愉悅地點頭。
魏希簡直要哭了:“我?guī)ィ俊?
黑貓重新跳到電腦前,不緊不慢很有氣場——其實是貓爪打字比較難,而且沈灼用不慣這里的打字軟件——地打下一句話:“你會得到豐厚的報酬,至少超過你的年薪。”
爍爍那里有大堆的金銀銅幣,還有各種寶石,全是為了誤入魔核不算流通幣的時空縫隙而準(zhǔn)備的,反正至少在時隙組的記錄中,金銀在大部分時空縫隙里都算是硬通貨,寶石則不好說,價格差別很大,跟當(dāng)?shù)氐奈幕约暗刭|(zhì)狀況有關(guān),不過只要是和平世界,天然寶石一般還是賣得起價的,甚至只要操作得當(dāng)就可以說是暴利,不像金銀的價格被控制得相當(dāng)平穩(wěn)。
就沈灼二人來說,能用寶石換當(dāng)?shù)刎泿攀亲詈玫模驗榻疸y在博雅也是硬通貨,而所謂的天然寶石,用魔法是可以人工假造的。咳,即使不說造假,按照主世界的文化,沒有蘊含魔力的寶石也沒多少價值,雖然漂亮,但真正昂貴的飾品也是要用魔核魔晶的。主世界時刻受到魔物的威脅,對力量的追求刻入骨髓,裝飾品也要含有力量,單純的漂亮是端不起價格的。
總之,不管魏希的年薪是多少,莫淙爍肯定都支付得起當(dāng)感謝費,再說,不是沈灼鄙視魏希,就看魏希這租房條件他的年薪也高不到哪兒去,除非他是個喜歡玩那什么扮豬吃老虎的逆襲愛好者,那說不定就只能靠武力或者魔法震懾他了。
沈灼正在這暗戳戳地琢磨付賬和賴賬事宜呢,魏希卻來了興趣。
在故事中,妖魔鬼怪都是比較危險的存在,但比較之下,妖卻是最不容易引起恐懼感的一類,甚至?xí)屓寺?lián)想到溫馨或者香.艷,比如狐貍精啦,比如田螺姑娘啦,比如齊天大圣啦,諸如此類的。不像鬼那么陰森,不像魔那么殘暴,不像怪那么形容猙獰,妖可以是可愛可親的——當(dāng)然,由于妖有法力,再看起來可親的妖想弄死人都很容易,但起碼從臉來看,嗯,重點是臉,妖是最不可怕的。
而且貓妖……貓……貓耳、貓尾、萌貓……深受二次元荼毒的年輕人表示,怕不起來啊。
魏希還真想知道黑貓大爺?shù)降资枪悄福m然他一直在心里喊這位貓大人為‘爺’,但是‘爺’這種稱呼,就和‘先生’一樣,某些條件下是不表示性別只表敬意的,就魏希的角度,他當(dāng)然希望這是位貓小姐,不過,直覺告訴他,這恐怕是位漢子,那毫不矜持的坐姿與吃相,就算是妹子也不是軟妹。
有機會和妖同行,也許能見到貓妖家族,這種機會,魏希覺得自己應(yīng)該把握,哪怕貓大爺口中的‘豐厚報酬’只是一堆小魚干,他也有了晚年時可以跟孫輩炫耀的談資了——就算到時候會被當(dāng)成講故事,他親眼見過后講出來的故事肯定也比干巴巴的文字編造來得生動。
被三不五時的加班弄得心浮氣躁的魏希當(dāng)機立斷決定辭職去妖窟。
“不過辭職要辦下來還得等幾天,做些交接,”魏希對貓大爺解釋,“然后我們坐飛機去,很快的。”
黑貓鄙視地看著他。
魏希委屈:“我也沒辦法啊,辭職也要好聚好散的,不然在業(yè)內(nèi)留下壞名聲以后我不好找新工作啊,我就擅長這行當(dāng),一時半會也不好換,得給自己留后路,不能不管不顧地就走……”
又理解錯鄙視的方向了。沈灼一邊嘆氣一邊打字:“貓能上飛機?”
魏希:“您不能隱身嗎?”
沈灼:“我要能隱身還找你干嘛?我早自己蹭飛機去了。”
魏希:“……真不能啊?”
沈灼接著打字,初步體會到了記錄之書每次寫滿頁紙等著人看的心酸:“除了食譜外,我跟普通貓沒區(qū)別。”
魏希的注意力落到了‘食譜’上,沒敢問里面包括人肉嗎,勉強接話道:“哎呀,那就比較麻煩了,現(xiàn)在安檢很嚴(yán)的,寵物托運的話,我沒怎么接觸過,不過據(jù)說會很難受,而且好像寵物得有什么證明……您有嗎?”
沈灼:“雖然不知道你說的證明是什么,但我什么證明都沒有。”
赤條條的黑戶一個。
魏希:“爺,您的打字速度進步真快。”簡直是肉眼可見的進步。
沈灼:“謝謝夸獎。繼續(xù)想怎么去的問題吧。”
“哦……嗯,如果沒法混過安檢,”魏希說,“那就只能自駕了……”這距離,作為一個非自駕愛好者,死的心都有了,而且重點是,“我現(xiàn)在沒車。”
沈灼:“現(xiàn)在?”
魏希表情沉痛:“說來話長,反正近兩年我都沒車了,不過倒是可以租……不行,我付不起租金。”
沈灼心想:你到底是窮到了什么程度?
這次沈灼雖然沒有打字,但魏希居然正確領(lǐng)會到了他的疑惑:“不久前出了點事故,我現(xiàn)在窮得……”他看了一眼原本夾零錢的書,表情越發(fā)沉痛,“連零錢都沒剩多少了。”
沈灼:……也許自己應(yīng)該慎重考慮換個帶路人。
“用掉的零錢我會還你的。”沈灼保證。
“那倒是沒關(guān)系……”魏希想了一會兒,痛下決心,“我這就借車。”
“等等,自駕太慢了,”沈灼阻止道,他這幾天也不是白東看西看的,這個世界交通工具的速度他大致有底,“如果可能的話,優(yōu)先飛機,其次火車。自駕是實在不行了的選擇。”
魏希長嘆一聲:“貓爺,你等著。”
沈灼:啊,我可以等,但你能給什么結(jié)果呢?
魏希其實是個富二代……嗯,一個離家出走多年且被家里斷了經(jīng)濟支持多年的富二代。至于他離家出走的原因,那比較復(fù)雜,不能說錯全在他,不過他也不是全沒錯,反正,大概就是各打五十大板的情況。不過由于魏家家族勢強而魏希個體弱勢,于是顯得魏家無理取鬧而魏希飽受委屈,但那都是家族內(nèi)部的矛盾,只要一方愿意服個軟,這種不觸及根本的小矛盾是很容易化解的。
關(guān)鍵就是,誰愿意先低頭。
當(dāng)年剛離家的時候,魏希以為會是自己先。因為很明顯,離家之前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爺,連他自己都很難想象自己能夠在毫無家族支持的情況下好好生活下去,倒不是魏家會故意為難他斷他生路,他家還沒這么齷.齪,只是他要求的生活品質(zhì),他習(xí)慣的花錢方式,與人相處時的不愿退讓……凡此種種,注定了他很難適應(yīng)買個菜都得討價還價的生活……哦,當(dāng)然,離家之前魏希從來沒親自買過菜,離家之后他需要從頭開始學(xué)的東西很多很多。
但出乎魏希的預(yù)料,也出乎魏家的預(yù)料,這位大少爺就那么一年一年地生活了下來,手頭經(jīng)常拮據(jù),學(xué)會了省錢,學(xué)會了吃垃圾食品,學(xué)會了自己做飯,學(xué)會了打圓場,學(xué)會了自嘲,學(xué)會了整理房間,學(xué)會了忽視臟亂……甚至不是在賭氣堅持,而是真的適應(yīng)并享受了離家后的生活。磕碰確實有,但他得到的樂趣更多。
所以魏希想,自己大概不會主動回家求原諒了,只等到哪天他非常想念家人時,找個節(jié)日最好是春節(jié),若無其事地回去直接坐到年飯桌上,大家心照不宣地一團和氣,他離家的事情就那么悄無聲息地揭過。
就在今年的春節(jié)時他還想過要不要回去了,反正,心里早就沒有了抵觸情緒。只是又好像不是非回去不可,也沒有想念家人到受不了的地步,于是又磨磨蹭蹭地沒有動身,想著,明年吧,等明年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