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既然你們居然知道,那就好辦多了,”姜粟比較欣慰,“反正就是去當臨時老師,教這些學徒期的人,你們這樣的二三級完全夠格了。畢竟,職業者其實是很容易扎堆的一個群體,多的地方高級也不稀罕,少的地方一級就被供起來,余城屬于后者。你們要注意的就是,教學時耐心再耐心,這些學生跟你們習慣接觸的天才不一樣,也許一個技能你們需要示范、描述、糾正千百遍,然后他們還是會出錯或者力不從心,別嫌棄他們笨或者天資太差,這也不是他們想的。”
“我哪會教人啊……”沈灼倒不會看不起誰——其實帝都學校的學生真的沒有外界想象的那么高傲,他們只是某些觀念跟外界有點脫節,然后又太過自我不會委屈自己去配合他人——問題是,縱觀沈灼自己的職業者學習經歷,就是在挨揍和揍人中不斷進步的,教……怎么教?
揍學生的話會不會再被警告處罰啊?學徒期好像挺脆皮的,他的力道控制可不像梁岑那么好,他不知道能不能準確控制力道在學徒期水準啊。
莫淙爍也捂臉:他自己學都還有各種問題呢,還教人?這不誤人子弟嗎?
而且他跟沈灼每人需要教三十節課。
“一天兩節的話,只需要十五天,你們還能留幾天度過暑假最后的休閑。如果一天三節的話,十天就夠了,如果一天四節……”
“等一下,”莫淙爍打斷姜粟的計算題,“現在是暑假啊,什么學校還開課?”
“有的,”這個沈灼就能代為回答,“暑期補習班。因為剛覺醒的人很多力量控制能力都太差,放任自由活動的話會惹出各種亂子甚至傷人事故,所以有的學徒期學校是沒有寒暑假的,連周末休息都輕易不讓離校,就為了盡快讓覺醒者能夠初步控制住自己。”
“雖然說是盡快,”姜粟補充,“但這個初步控制要達成一般也是按年算時間,一兩年算快的,三五年都不稀奇。”
好像是有這回事。莫淙爍想了想,看向沈灼:“頭一周就回家過周末。”這是沈灼的學徒期經歷。他過關得太輕松,以至于莫淙爍都快忘了這茬了。
雖說二人記憶交融,但到底有主次之分,對方的記憶總是不會比自己的更鮮明,往往用到時還需要思索一番才能提取出來,不然可就有精神錯亂的危險了。不過等時間長了、對對方的記憶體悟深了,就會漸漸徹底地化為己用而又不會喧賓奪主,這是一個長期過程,大概需要綁定時的年紀那么長的時間。
“我厲害吧?”沈灼得意,“跟爍爍一樣厲害。”莫淙爍基本沒有力量暴動期,這跟他主覺醒水系這種溫順柔和的系別以及精神系這種自我約束較強的系別有關,同時他成年人的自控力也起到了相當大的作用。
比較起來,還是覺醒雷金這種性子暴躁的系別又真的是孩子的沈灼更厲害,極短的時間內就穩住了自身,雖然精確控制到現在也沒做好,甚至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指望,但不誤傷人、不大規模引發爆裂卻一開始就辦到了。
在重大問題上,沈灼從來不掉鏈子——雖然在不拘小節方面他也執行得很徹底,再典型不過的哨兵風范。
莫淙爍輕笑贊道:“非常厲害。”
姜粟咳了一聲:“所以,你們不能用你們自己的經驗來要求這些學生,暑假都留校的學徒期,他們的控制力對你們來說真的算得上慘不忍睹,你們得寬容。對了,里面還有非天賦天賜者的異能者們,其中還包括了一個……”姜粟頓了一下,“強異能者,也就是天棄者。”
“強異能為什么會留在那學校?”莫淙爍驚訝。由于失控率太高幾近百分之百,強異能者是有專門的學校的,但很顯然姜粟讓他們去教學的那所學校是混合了各類覺醒者,而并非強異能者的專門學校。
“強異能去炎獄是免費的吧?”而且是被半強制性要求去的。沈灼也驚訝。
“炎獄那學校跟坐牢有什么區別?從校名就不加掩飾,里面的軍事化管理連很多真正的軍人都評價說過于嚴苛了,沒有半點放松時間……”姜粟嘆了口氣,“那孩子好不容易才證明自己自控力及格不需要進入炎獄,但你們大概也知道,強異能者都是被隨時監視的,他只要稍有失控,就不可能再拒絕掉炎獄的邀請了……或者應該叫征召。你們……別刺激他。”
“那我們去是不是不太合適?”莫淙爍猶豫,“天賜者對強異能者來說光是存在就是刺激吧?”同樣覺醒了強大的異能,只因為精神力的差距,就一個天一個地,一方萬眾尊崇,一方終生苦苦掙扎在無盡深淵。
“沒那么脆弱,”姜粟搖了搖頭,“他又不是才知道天賜者的存在,你們也不是他見的頭一個天賜者。見得越多越好,正因為誰都知道天賜者對強異能者來說是多大的刺激,所以如果他長時間面對天賜者卻依然沒有力量暴.動的話,對他來說也是個很好的證明,監控級別會降低。”
莫淙爍和沈灼面面相覷。
“反正這是任務,你們必須做,不然就留案底。”姜粟拍板,“你們也別想著上課時打混,什么上成自習課啊,想都別想,都是老梗了,早就上了禁止列表,打混一次就加兩節課,暑假完了你們還沒完成任務,開學后就周末繼續來。這個處罰項目已經傳給你們院長了,兩個院長都傳了,他們都沒異議。”
喂,這么強買強賣投訴你們啊!
姜粟嗤笑:去投訴啊,就算投訴成功了他也被處罰了,已定的教學任務還是不會撤的。開玩笑,他們這些工作人員被投訴得還少了嗎?大不了兩敗俱傷,大家一起去當臨時老師做同事。
沈灼和莫淙爍商量了一下,兩人決定一人排上午的課一人排下午的課,這樣不管誰上課另一個人就都可以在一旁陪著。
這么安排倒不是因為他們時時刻刻都離不開對方……好吧,只要有的選他們確實更愿意對方在自己抬眼可見的地方,尤其開學后他們兩人都有必修課,那兩地分隔的時間就更長了,所以就不要提前遭罪更加拉長相思期了。
莫淙爍表示:我沒膩歪到這種地步,還有分別上課不算兩地分隔,晚上無論如何都是在一起的。
沈灼表示:對對,都是我離不開爍爍,一分一秒都離不開,爍爍千萬不要拋棄我。
莫淙爍:……好吧,能不分開當然是不分開比較好。
咳嗯,結伴行動的主要目的其實是協助對方、保護對方,畢竟兩人都不會教學。萬一沈灼教的時候出手重了,莫淙爍可以立刻給學生治療;萬一學生們看莫淙爍溫吞而在課堂上鬧事或者逃課,沈灼可以進行震懾。
考慮到那位強異能者的存在,二人都認為還是謹慎些的好,慘例近在眼前,余村就是強異能者弄出來的,這些容易失控的力量怎么防備都不為過。
真開始了臨時老師的工作,兩人發現,沒他們想的那么難。
教學本身對他們這種外行人而言當然不容易,天天都在犯各種錯誤——
從照本宣科留了作業第二天卻看著學生們交上來的作業納悶這什么玩意,
到明明在示范水墻術卻把隔壁辦公室中的老師打呼嚕的樣子映到了水墻上,
再到示范一記劈砍帶動的氣流卻劈斷了遠處的一棵樹樹倒的方向正砸向醫務室醫務室里還有人驚得沈灼趕緊把斷樹砍成渣一不小心又把房頂給削了……
“原來建筑物什么的樹什么的都是這么脆弱的東西嗎?”沈灼覺得自己的力量控制還過得去,起碼在及格線以上,但幾天的教學生涯卻嚴重打擊了他的自信。
不應該啊,在帝都學校時他們一群劍師打成一團想留手都留不住的時候也沒怎么毀東西啊,通常最嚴重的損壞就是他們自己的身體了,各種大傷小傷三天兩頭躺治療倉,建筑墻被他們誤攻擊到卻連灰都不落。在死地就更不用說,活物也好死物也罷認真去毀都不一定毀得了。
“就是說啊。”莫淙爍憂傷地招了一面水鏡。在學校時用水鏡偷窺很難的,宿舍區為了隱私保護設了防偷窺陣,教室里為了防作弊水鏡連當鏡子那鏡面都是磨砂款的,路上倒是能用,但偷窺被視為挑戰,莫淙爍向來很謹慎,也自認控制得很好。沒料到在這起道水墻就破功了,他真的一點也沒想偷窺啊,怎么窺出來的?那位老師您打盹就打盹,抱著水杯做什么……
想問問這里的臨時同事這是怎么回事,但那些同事們都帶著欽佩的眼神一問三不知:“你們不是故意的嗎?”“不是故意也這么厲害?”“真不愧是三級/二級職業者。”
心累之下只好問自家老師了。
莫淙爍有時覺得自己一有問題就找院長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畢竟院長事多人忙,而教自己的老師很多,水系的也不止司寇一個,可他就是覺得司院長最親切,雖然院長大人說話最毒還經常威脅他把他哽得接不上話,可還是覺得親切,這大概就是緣分吧?
“或者是因為精神上的抖m癥發作。”沈灼補充選項。
莫淙爍無視他,聯系上了司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