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奔波到醫院,門口,鬱夜擎站著安靜地抽菸。
“什麼情況了現在?”他動作麻利地甩上車門,下了車朝鬱夜擎走過去。
鬱夜擎淡然吸一口煙,側眼看向他,墨眸掛著一絲淡笑:“才辦了女人來的?”
“看得出來?”於庭靳愣了下。
“衣領沒翻好,脖上有痕跡。”鬱夜擎不動聲色掐滅了煙,轉身往裡走,醇厚的聲音染著笑意,“等會手術結束,別叫以厲看見,免得又去跳樓自殘。”
於庭靳明白他的意思,撲哧一聲笑了,拍了拍他的後背,兩人勾肩搭背地往裡面走。
簡單的手術後,霍以厲被推了出來,眼睛緊閉,眼圈底一片淡淡地青黑色,愈顯男人眼眶的深邃。
於庭靳站在病牀前看著,微嘆一聲,傾身上前給他蓋好被子:“晚上不睡覺的?黑眼圈這麼深。”
方婉月知道是在問她,夜班都是她守著的,情緒不高,淡淡點頭:“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心事。”
於庭靳和鬱夜擎對望一眼,然後淡淡搖頭。
想心事?怎麼會,都心知肚明的,不過是想陸深深罷了。
於庭靳在病牀前坐下了,隨手翻了桌上的一本書來看,淡然嘆氣:“今天陸深深和她那個閨蜜朋友來找我了。”
方婉月和鬱夜擎神色微微凝滯,隨而,鬱夜擎看向他,聲音肅冷:“陸深深找你什麼事情?”
於庭靳聳肩:“問我那天晚上,跟陸魏年說了什麼讓他自殺的。”
“你說了?”清冷的男聲傳來,三人都愣了一下,轉頭去看病牀上不知什麼時候醒來的男人。
因爲麻醉後的疼痛,他臉色削瘦,泛著蒼白,一雙透徹深邃的黑眸迫切地盯著於庭靳看,薄脣闔動,此刻試圖撐著身子想從牀上爬起來。
於庭靳走過去,把他摁著躺下:“你少亂來了,醒了就給我安心養病吧,還跳樓,霍以厲,虧你想得出。”
霍以厲沒力氣動,眼神固執而嚴肅地看著他,彷彿有殺氣:“我再問你,有沒有告訴她?”
“當然沒有!”於庭靳失聲叫出一聲,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你就連我也不信了?”
霍以厲微微闔眸,疲憊地嘆出一口氣,似乎在聽到那句“沒有”後,心情驟然舒暢了一些。
“我拒絕了,她不甘心地走了,看樣子,這場官司必打不可。”於庭靳籲一口氣,掀眼睛看了眼一臉安然平靜的男人,“你真不準備請律師?
”
“我說過了,若輸了這場官司,讓我坐牢進去贖清我的罪,能換回她一點點的原諒,那我必定在所不辭。”霍以厲語氣頗爲認真,一字一句地道。
“我明白。”於庭靳低了低頭,“可就是不甘心,她不懂你這番情意,你若是坐牢,霍氏怎麼辦?你會一無所有的。”
霍以厲彷彿並不在意他口中那些嚴重的後果,淡然一笑,偏過頭望向窗外。
一對恩愛的鳥兒在枝頭歡吟,兩株迎春花順著木棍繞著藤,纏纏綿綿地生長向遠方。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爲連理枝。
愛情,不過如此,簡單平淡,即使一無所有,他們還有對方,還有對彼此的信念。
“行了,別擺出那副表情,如果你真的進去了,兄弟幾個也不會拋棄你的。”於庭靳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已經跟他交流不暢了,“霍氏我們幾個打理著,你在裡面也別想太多,誰幾個成功人士沒失敗過?進去過?”
話還沒說完,就吃了後面鬱夜擎一個拳頭過來。
他痛叫一聲回頭瞪鬱夜擎。
“結局輸贏還不一定呢,少給我瞎囉嗦。”鬱夜擎不給他好臉色看。
“咚咚”兩聲敲門聲,很輕很柔慢。
“進來。”
門被一隻溫婉柔軟的小手擰開了,再看去就是一道嬌小的身影在門口,一身清甜的裙子。
白皙的臉龐上一雙大眼睛尤其動人,朝這裡嬌怯地看著。
“是一暖啊,進來吧。”於庭靳淺淺掃了眼,淡然笑了下。
池一暖笑彎了眉,喚了聲“庭靳哥”。
“讓你進來就進來,站在門口囉嗦什麼。”
聽著她嬌軟酥骨的聲音,鬱夜擎輕哼一下,冷不防丟給她這一句,然後自顧轉身坐在沙發上,啜著茶水不再開口。
池一暖臉色僵了下,抿抿乾燥的脣,把門關上走進去。
“霍總好。”她走過去,看了眼牀上瘦了一圈卻依然豐神俊朗的男人,小心地喊了一聲。
霍以厲跟她點頭示意,依舊是情緒不高。
“這是給霍總做的一點餐點,特地問過護士,能吃的,對腿腳恢復好。”池一暖將拎著的東西放在桌上。
鬱夜擎淡淡掃了眼,眉心擰皺起。
“謝謝,有勞了。”霍以厲紳士儒雅地微許頷首,掀開鋪蓋在上面的布看了眼,東西不多,做得很精緻,都是他愛吃的。
把布撂下,淡淡擡眸
,掃了眼面前女人的臉龐。
池一暖不敢擡頭,心虛地低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腳尖。
終究,還是沒再多爲難,他伸手撈了個三明治慢口吃著。
“味道不錯。”霍以厲輕而慢地嘗著,一口又一口,彷彿在當作珍寶一樣珍惜。
沒人注意到他眼角微微的溼潤。
鬱夜擎不耐煩地站起身子,走到籃子旁邊掀開,只一眼,就笑出了聲:“三明治,曲奇,小蛋糕。”
池一暖低頭不動,在他面前,她不敢擡頭。
看著她這副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鬱夜擎似乎煩了,揪了把她的手臂,戲謔的音量擡高:“池一暖,在我身邊服侍了我這麼久,還不知道家裡沒有烤箱這種事?”
池一暖愣住了,隨後呆滯地看向他,連連搖頭,向後退一步:“這個……這個……這個是我在外面買好的……”
“扯謊!”男人審視嚴肅的目光看著她,一把拽過她的手臂。
池一暖猝不及防地被拽到他面前,一個踉蹌,兜裡的手機不慎掉落了下來。
在地上響亮地摔了兩下,然後砸在男人的腳邊。
池一暖猛地閉上眼睛,暗叫不好,完蛋了。
鬱夜擎微微俯首看著,低頭撿起手機,拿在掌心裡把玩。
諾基亞板磚小手機,可以用來發小短信的,跟她這個人一樣,小巧玲瓏地可愛。
“學出息了。”鬱夜擎斜眸看著她,笑得清冷。
池一暖低頭死寂一般地沉默著,咬脣拼命搖頭,手腕在他掌心裡瑟瑟發抖。
“跟我出來!”鬱夜擎冷冽的一聲令下,直接拉著女孩的手腕往門口而去。
病房門剛關上,就聽見“啪”一聲,手機猛然摔落在地的聲音。
那聲音聽上去,應該是碎成好幾塊了。
於庭靳“嘖嘖”兩聲,嘆氣搖頭:“夜擎對女孩子太狠。”
霍以厲平淡地吃完了一塊三明治,伸手又去拿。
“稀奇啊你,不是誓死不吃東西的?”於庭靳挑眉看向他,看他願意振作,心裡是高興的,“這東西好吃?剛纔鬱夜擎不是說,不是一暖做的嗎?你知道誰做的?”
霍以厲淡淡勾脣,緩慢地咀嚼著,任那甜甜的味道在味蕾裡綻放著。
知道,怎麼會不知道?他妻子的手藝,他會不知道?
久違的驚喜感。微微仰頭,輕輕闔著眼皮,沒想到,她竟會願意花心思給他做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