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病房門口。
“霍總,來看老丈人啦。”值班護士坐在門前看到一行人來,笑著道,“這些是?”
霍以厲微微轉身:“幾個朋友。”
沒說是他的母親和兄弟,怕之後陸深深來這裡,值班護士會嘴漏說出。
“好,那霍總聲音輕一些,陸患者在睡著,不宜多打擾。”護士悉心吩咐道。
霍以厲側頭,語氣淡淡:“等會進去的時候不要發聲,不要讓他看到你們。”
呂初和薄如琛不約而同地點頭。
推門進去,一股濃重的藥味襲來,霍以厲微微蹙眉,有段日子沒來了,現在光聞這藥味,就知道病有多重了。
呂初一顆心懸懸地吊著,手指攥緊了輪椅的把手,努力平穩自己的氣息。薄如琛也緊張,這一晚他經歷了好多,竟真的見到了他日思夜想的父母。霍以厲走至牀邊去看陸魏年的情況,確定他熟睡無疑後,朝兩人輕輕招手。
呂初進門,目光落在牀上男人的臉龐上,眼淚即刻就出來了。
十幾年不見,阿年,你變老了,瘦了。
她目光纏繞著眷戀,在陸魏年的臉上來回盤旋,遲遲不願離開。歲月啊歲月,你把我心愛的少年變成了這幅模樣,可再看見他,心裡那股子悸動的漣漪遲遲無法平息。
淚眼朦朧間,彷彿又看見那白衣少年風采翩然,爲她打跑了流氓,輕輕抱起她的身子,摟緊懷中,那樣溫潤。
他脣角謙謙笑意,他說:阿初莫怕,我帶你走。
他的一顰一笑,她都記得那麼真切。
他曾看著遠方說:阿初,我有心上人,而且我們快要成婚了;他曾教她學習,生氣時用木板拍她的手背,卻不敢打重:阿初,不好好學習,看你以後怎麼辦;她生下了他的孩子,那是他與她說的最後一句話:阿初,這個孩子是個孽種,把他扔了,否則,我會殺了他。
其實一直都知曉,她爲之赴湯蹈火受盡屈辱患難的少年,從未愛過她,畢竟,她是個後來者。
捂著臉,她情難自控地哭著,爲了不發出聲,身體用力
抽動著。
“媽……”薄如琛低眉看著,心裡也慌也難受,想去安慰,卻被霍以厲阻下。
“以厲……”良久,呂初才從激動的心情裡緩神,抽著身子,紅著眼問,“以厲,魏年他什麼病?”
“高血壓,外加車禍導致的左腿骨折,右腿韌帶斷裂,腦部遭到嚴重衝擊,有淤血殘留……”霍以厲淡聲回答。
呂初聽著,心裡一陣一陣地痛,明明是個那麼健壯的男人,怎麼就,怎麼就染了這麼多病,這些年他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喲……
“叮鈴鈴……”與此同時,放在牀頭的電話尖銳地響起,打破這一片安寧。霍以厲第一個察覺過來,立刻上前一步接起電話,然後去看陸魏年的反應,微微動了動眼皮,但沒醒。
“喂?”那頭的聲音傳來,讓霍以厲臉色微變,轉身去,神色沉淡地讓他們噤聲。
薄如琛會意,將呂初往門口的地方推了推。
“是我。”霍以厲的聲音一貫平靜道。
“啊。”陸深深在那頭驚了一下,“你在爸爸那兒?林管家說你去公司處理事情去了。”
“嗯,處理完了,來看看爸。”霍以厲處變不驚地回答,聲線冷靜,叫人聽不出任何破綻,“怎麼還沒睡?”
陸深深躺在被子裡滾了滾圈:“起牀了以後肚子餓,吃了點冷東西,現在肚子有點難受,睡不著,就想找爸爸的。”
“又犯饞!”霍以厲聽著她弱弱的聲音,忍不住虎著臉罵一句,“冰箱裡那麼多吃的,非要吃冷菜,懶得要成豬。”
“對不起嘛老公……”陸深深撇撇嘴知道錯了,揉揉還在難受的肚子,“老公你什麼時候回家?一個人睡不著啦。”
霍以厲哪裡捨得真罵她,擡頭看了看時間,2點過了,這才發覺眼睛有些酸乏,揉了揉眉心:“嗯,快了,等著,我買藥回家。”
掛了電話,霍以厲微嘆了口氣站起身,丫頭還跟個孩子樣,要人照顧。
“怎麼了?”薄如琛問。
“丫頭肚子疼了,我買藥回去看看。”霍以厲那口氣像在嘆息自家的
女兒般,“你們看人也看過了,走。”
“嗯。”薄如琛頷首,推著呂初的車子往外走,“媽,走吧。”
一路上,呂初的神色都不太好,臉哭得蒼白,仍有眼淚往下滑,跟她說話也沒什麼反應。
把車子停在盧村後,霍以厲吩咐了保鏢幾聲,便刻不容緩地將車子往別墅的方向開。
回到別墅的家,霍以厲匆匆下了車,拎著藥推門而入,便看見趴在桌上吭哧吭哧吃著飯菜的小女人。
他在門口稍稍站定,身體微僵,臉色怪異地看著她。
“老公你回來了!”陸深深嚼下一塊雞肉,舉著油乎乎的爪子跟他揮手。
霍以厲沉吟了一下,換鞋走過去,把藥放在桌上,低眉,修長的雙指捏過她的下巴仔細瞧一瞧看一看。
“唔,老公……”她被迫擡起頭,表示不滿地掙扎了兩下。
霍以厲看著她紅潤的臉色,嗯,看來沒什麼問題了,於是才放心地坐下來,抱臂看她油乎乎的模樣:“不是肚子不舒服嗎?”
“剛纔吃了點大蒜,上了個廁所就好了。”陸深深揮了揮手上的雞,衝他笑著,“上完廁所又餓了,就把菜熱了一遍吃。”
“饞鬼,不許吃了,油炸的東西,還有辣椒,林管家工資要扣。”他看著她滿足的模樣,也跟著笑,眸光淡淡。
“別。”她丟了雞腿,手指油膩膩去碰他的阿瑪尼襯衫,“我自己拿鍋炸的,不管林阿姨的事。”
“下次不許了,半夜吃炸雞,小心腸胃。”他沒嫌棄自己的襯衫被摸油,反而摸摸她的腦袋,十分溫柔。
“嗯。”她很聽他的話,乖乖擦了擦嘴,把啃了一半的雞腿扔進垃圾桶,跑去廁所刷牙了。
刷過牙,霍以厲坐在樓下等她,知道她怕黑,看著她往樓上跑了才關客廳的燈,腳步悠悠朝樓上而去。
臥室門被男人長腿勾著關攏,他微微喘息著,伸手撈了女孩的身子入懷,腦袋輕輕擱在她肩上喟嘆。
這樣緊緊地抱著她,心裡那點空虛感纔得到一點點填充,至少他不是一無所有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