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雙方爭執不下的時候,忽然有人高聲道:葛大人來了!
景繡轉頭一看,果然看到葛天一帶著一眾官兵走了過來,蹙眉看向司馬濬,眼神里充滿了疑問。
司馬濬搖了搖頭,心里也是充滿了疑惑,報案人哪怕是用飛的,這個時候也到不了平陽城,葛天一決不可能這么快就到,除非他本就在這附近!
所有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讓葛天一走了過來,葛天一的目光落在景繡和司馬濬身上,眼里閃過一絲詫異,面對景繡時還帶著一絲愧疚。在景繡遭到太子綁架一事上他沒能盡職盡責替景繡討回公道,此刻真是無顏面對她。
“葛大人,你可要為師傅做主啊,師傅她死的冤枉??!”凈圓淚流滿面地沖到葛天一面前說道。
葛天一浩然正氣地點頭道:“小師傅放心,本官一定不會讓兇手逍遙法外,一定會替靜安師太討回公道!”因為景繡被綁之事葛天一沒能秉公辦理此刻正是滿心憋悶的時候,事關太子和皇家顏面,皇上親自出面拖住他,等他從宮中出來已經結案了,景繡也沒有再上訴他就是想替景繡討回公道也不行了。
可是現在靜安師太的死他說什么也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不能為民做主伸張正義,他當官還有什么意思?
“是她,就是這個相府二小姐,是她殺了師傅!”凈圓指著景繡,憤恨的指控道。
葛天逸一愣,不可置信地看向景繡,“怎么會?”
景繡知道此刻不是辯解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先進去看看尸體,看看屋子里能不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案鸫笕诉@件事我稍后再向你解釋,還請你先帶仵作進去驗尸!”
葛天一點頭,私心里他不相信景繡是那蛇蝎心腸草菅人命之人,雖然很好奇為什么眼前這個小師傅那么篤定的認定景繡就是兇手,但是也知道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這個。
對身后的官兵吩咐了一聲讓他們維持好秩序不要讓閑雜人等進去打擾了仵作的驗尸工作就帶著仵作和兩三個手下就了屋。
景繡和司馬濬也想跟在后頭,可是那凈圓不依不饒也擋在了景繡的面前:我說過不會讓你這個殺人兇手進去打擾師傅!
葛天一聽到動靜,轉頭看過來,景繡露出請求的眼神,葛天一看出她眼神里透露出來的訊息,沉吟了一瞬看向凈圓道:“小師傅你和二小姐一塊進來吧,本官有話要問問你們?!?
凈圓這才不甘心的移開了身子,率先走了進去,景繡目光莫測地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想多了,總覺得這個凈圓的反應有些奇怪,就好像做了錯事心虛的想要掩蓋什么一樣,看著她的眼神倒也不像其他人那么怨恨,反而敵視更多一些。
“走吧!”司馬濬握了握她的手輕聲說道。
景繡點頭兩人并肩走了進去,他們進去之后房門就被從里面關上了,外面的人無法窺探里面的動靜。
仵作正趴在靜安的尸體旁仔細的檢查著,靜安面朝上直直地躺在地上,身上全是血跡,身下的血跡一直延伸至門邊,并且都已經干涸了。但是景繡依舊聞到了一股子血腥味,但是此刻她顧不得許多,對著尸體鞠了個躬就轉身去打量四周。
第一時間就注意到屋子里少了東西,當即快步走過去,司馬濬和葛天一也立馬跟在她身后。
“你們看!這里原本是有一尊佛像的,昨天晚上我來的時候還在這里怎么會不見了呢?”景繡指著空空的佛龕疑惑道。
葛天一和司馬濬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佛龕的確是空的,而且佛龕前擺放著供奉的新鮮水果地下還放著兩個蒲團,很顯然這里是靜安平時打坐念經的地方。
“是啊這里一直供奉著一座佛像怎么會不見了呢?”凈圓眼睛微閃也走了過來疑惑道。
葛天逸猜測道:“難道是兇手拿走了?”
“不會!”
景繡和司馬濬異口同聲道。
葛天一雖然也覺得兇手殺人只為了一座佛像有點說不過去,但還是好奇他們為何這么篤定。不解地問道:“為何?”
連凈圓也面露不解地看向他們,不明白他們這么篤定的依據是什么?
“那只不過是個泥質佛像,不值錢?!本袄C雖然沒有仔細觀察過佛像,但是這么多年每次下山都要在祥云寺待上一陣子,多少還是了解一點的??捎脕碜龇鹣竦牟牧虾芏?,像金、銀、銅、石、玉、木、泥等都可以,一般規模較大的寺廟的大殿之中都會供奉著一座金光閃閃的大佛,規模較小的一般就是銅質的。而一般在寺廟的禪房內或者一些信佛的普通人家的祠堂內放的都是玉石木泥做成的佛像,只有個別大戶人家才會舍得花錢制作金銀質的佛像。
昨天夜里她雖然也只是匆匆一瞥,但是憑著這么多年的接觸,她還是一眼就看出那佛像只是個泥質的佛像。應該沒有人會為了一個泥質的佛像而殺人吧?!
“二小姐怎么知道那佛相是泥質的?”葛天一疑惑道。
景繡抿唇道:“昨天晚上靜安說要見我我就過來了。”
葛天一點頭,她既然進來過這里知道佛像是泥質的也不稀奇,因為泥質佛像并不難判斷。他好奇的是司馬濬判斷的依據是什么?
不只葛天一好奇,景繡和凈圓也詢問地看向了司馬濬。
司馬濬走到桌角彎身撿起地上的一小塊東西舉到他們面前,“本王如果猜得不錯的話這個應該是佛像落地碰下來的?!?
景繡伸手從他手中接過那只有小指指甲四分之一大小的碎塊,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點頭道:“不錯,這應該是從佛像上掉下來的?!毙睦飳λ抉R濬的觀察力佩服得五體投地,剛才他站的那么遠,竟然能注意到桌腳小這么小的一塊,并且判斷出這個從佛像上掉下來的,這樣的觀察力和眼力真的讓她自嘆不如!
葛天一從她手中接過泥塊,低頭仔細地觀察了一番,也點頭認同他們的說法。為了謹慎起見他又向凈圓證實了一遍,得到肯定回答才點頭將手中的碎塊交給手下收好。
“既然這樣,佛像好好的為什么會落地又為什么會不見了呢?”葛天一實在想不通這其中的癥結。
“葛大人,師傅屋里一共有兩尊佛像,一尊泥質的還有一尊金質的?!眱魣A看向葛天一說道。
“還有一尊?”葛天一詫異地看向她,“在哪兒?”一間房里擺放兩尊佛像可真是夠奇怪的。
景繡和司馬濬下意識地相視一眼,又都看向凈圓。
凈圓走上前手伸向佛龕,隨著“吧嗒”一聲,佛龕后面竟然露出一個方形的洞口。景繡三人都聚精會神地看向那洞口,見凈圓從里面拿出一個長方形的盒子。
輕輕地擦拭著盒子上的少許灰塵,凈圓說道:“這樽佛像是由純金打造的,我聽師傅說這是當年良妃娘娘送給她的,師傅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著,我想兇手肯定是因為覬覦這樽佛像才會闖入禪房意圖盜走它。然后被師傅發現了,就對師傅下了殺手,因為這樽佛像藏的隱秘兇手沒找到又不甘心白來一趟就帶走了那樽泥質佛像!”她說到后面目光如炬的落在景繡臉上,任誰都聽得出來她話里對景繡的指控意味。
景繡輕笑道:“小師父推理的不錯,很像是真的,我有一個問題想請問你?!?
凈圓目光中透出一絲警惕,問道:“什么問題?”
“除了你和靜空師太還有別人知道這佛像的存在嗎?”
“這個……應該只有兩位師叔知道。”良妃相贈佛像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師傅又一直將這佛像藏在隱秘的地方從沒對旁人說起過,就連她也是偶然一次不小心撞見師傅將這盒子拿出來擦拭才得知的。她想應該也只有和師傅年紀差不多大的兩位師叔知道此事了吧?!
“這么說知道這純金佛像存在的人是少之又少了,我不過昨日晚上才到靜安寺又怎么會知道有此佛像的存在,并因此入室盜竊殺人呢?”景繡不緊不慢地說道。
凈圓道:“你如何得知的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昨天晚上是你最后一個見過師傅的!”
如果說剛才只是懷疑凈圓有問題的話,現在景繡已經確定她肯定有問題了!
剛想開口再說什么,卻被司馬濬握住了手,她扭頭不解地看向他卻見他只是對她搖了搖頭。
司馬濬目光幽深地看向凈圓,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諷刺,清冷淡漠的嗓音不急不緩地響起:“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葛大人去搜繡兒的院子如果在繡兒的院子里搜出金質佛像那么就可以斷定繡兒就是殺害靜安師太的兇手?”
景繡指間一動,轉頭不解地看向他,不見的是泥質佛像,為什么會搜出金質佛像?手上握著自己的大掌緊了緊,讓景繡明白他根本不是口誤而是故意這么說的!可是這么說的用意是什么呢?景繡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葛天一也是敏銳的抓住了“金質佛像”幾個字眼,心里疑惑卻依舊不動聲色。
被他盯著,凈圓莫名地感覺到一絲寒意從腳底一直竄上胸口,讓她心里發怵,卻仍舊迎著司馬濬的視線色厲內荏地開口道:“不錯,不管怎么樣二小姐嫌疑最大搜查她的院子本就是應該的,不僅她的院子要查,整個靜安寺角角落落都應該仔仔細細地搜查一遍!”
“葛大人,本王認為她的的話很有道理,現在就派人去搜查吧,先查繡兒的院子如果沒有再去搜查其他人的房間?!彼抉R濬轉向葛天一淡淡地說道。
“是!”葛天一拱手點頭,立刻走到門邊吩咐人先去搜查景繡的院子了。
期間,司馬濬一直目光森冷地看著凈圓,凈圓在他這樣壓迫力十足的目光下頓覺無所遁形,總感覺這雙眼睛看透了她所有的謊話一樣。
仵作的驗尸工作告一段落,將記錄好的冊子遞到葛天一手上。葛天一低頭看了幾眼,就合上塞進了懷里,看向景繡面容嚴肅地問了幾個問題。比如靜安找景繡過來所為何事,談了些什么,大概什么時候來的什么時候離開的,可否有人作證等等一些問題,景繡都一一的回了。
被葛天一派去搜查景繡院子的幾個官兵很快就回來了,門外響起一聲“大人”,葛天一就暫停了對景繡的提問立馬走過去開了門。再回來時手上已經多了一樣東西,用上好的綢緞包裹著,從輪廓上完全可以看出那里面的確就是一樽佛像。
葛天一抱的有些吃力,心里一邊詫異這佛像竟真的是從景繡的禪房里搜出來的一邊又在奇怪著明明不見的是泥質佛像為什么搜出來的卻是金質的?
小心翼翼地將佛像放到擺放貢品的桌子上,就在松開手的一剎那腦中精光一閃,扭頭看了一眼面上隱現得意之色的凈圓,忽然就明白了司馬濬剛才那么說的用意。
景繡見葛天一抱的吃力又下意識地看了眼凈圓抱著盒子毫不費力的樣子,腦中也是靈光一現,轉頭崇拜地看向司馬濬。他的觀察力當真驚人!
司馬濬轉開落在凈圓身上的視線扭頭對她溫柔地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冬日的暖陽般讓人心生暖意,和面對凈圓時冷若冰霜的樣子截然不同。
“小師父,這佛像確是從二小姐房中搜出來的?!备鹛煲粚χ鴥魣A說道。
能在景繡房中搜到本就是凈圓策劃好的,得意之色從眼中一閃而過,看向葛天一道:“葛大人,如今算是人贓俱獲了,我常聽聞您是清正廉潔公正不阿的好官,相信您一定不會因為她是丞相府千金就對她法外開恩的。”
葛天一點頭,“如果靜安師太確實是二小姐殺的,本官定不會包庇于她,一定會秉公辦理的,小師父放心就是!”
“多謝大人!”凈圓騰出一只手豎在胸前,哽咽著垂眸說道??墒亲旖巧蠐P的弧度還是落入了景繡眼中,景繡冷眼看著她,她真是得意過了頭了所以才沒聽出葛天一口中的“如果”二字吧!
葛天一這么年輕憑著一己之力坐到如今的位子絕對不是幸運那么簡單,就這短短半個時辰不到的時間里景繡看出來他絕對是個精明的精通辦案的好手!
明白尸檢的重要性,能認真的收好現場發現的和破案關系不大的泥塊,而且腦子轉的也相當快。剛才司馬濬話中的漏洞他明明聽出來了卻故意不動聲色,之前恐怕他也未必明白司馬濬的意圖,不過當他從手下那里接過佛像的時候應該就猜到了司馬濬“口誤”的目的。
葛天一雖固執不懂變通,偶爾迂腐木訥但絕不笨,相反地他還十分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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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師父之前一番推理本官覺得很有道理!”葛天一一臉深以為然的表情,看著凈圓說道。
凈圓蹙了蹙眉,一時反應不過來他這話什么意思。
葛天一冷笑一聲,“小師父既然忘了本官就重復一遍,你說殺害靜安師太的人肯定是因為覬覦這樽佛像才會闖入禪房意圖盜走它。然后被靜安師太發現了,來人就對她下了殺手,但因為這樽佛像藏的隱秘兇手沒找到卻又不甘心白來一趟就帶走了那樽泥質佛像!”吐字清晰字正腔圓地說完這番話,葛天一目光猛的犀利起來語氣也沉了一去,“小師父,本官說的是也不是?”
凈圓感覺有什么超出了控制,太陽穴突突的跳著,心中已經方寸大亂,張了張嘴好不容易才點頭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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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們能看的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