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老朱的旨意和安排!
朱允熥微微愣了下。
文武百官更是一個個面面相覷。
皇帝陛下這是和孫子鬧彆扭,賭氣離家出走了?
這種事他們可不敢多嘴,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收斂住目光,看都不敢偷看一眼。
朱允熥有點哭笑不得:“敢問公公,可知道皇爺爺去城外什麼地方休養了?”
老朱鬧脾氣,他也只能去設法哄一鬨了。
公公當即又道:“陛下說了,讓那個不孝孫子不要來城外見咱,咱也不見?!?
“行了,本宮問你皇爺爺去了城外哪裡呢?”朱允熥沒好氣地瞪了傳旨公公一眼。
傳旨公公迅速換了一副臉,彎腰陪笑:“太孫殿下見諒,奴婢只是傳旨。”
“陛下還說了,那個逆孫想要給咱賠罪,就讓他將大明江山治理好了。”
“他的那個稅務司,現在搞得到處都雞飛狗跳,就等著他回來處理呢?!?
“咱都這麼大的歲數了,難道還要咱幫他去做不成?”
“以後沒有咱的旨意,他要是再敢擅自走出金陵城半步,咱就當沒有他這個逆孫,和他一刀兩斷?!?
朱允熥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老朱這脾氣……
傳完旨後,公公的腰都彎成了九十度,臉上笑容堆砌如芙蓉花般,道:“奴婢自幼入宮,孤苦伶仃,是吉公公賞識奴婢,將奴婢提拔了起來?!?
“吉公公陪著皇帝陛下離宮的時候,特意讓奴婢來傳幾句話給太孫殿下?!?
吉垣的親信?
朱允熥目光閃爍,凝神望著他。
公公湊近幾步,小聲道:“吉公公說,陛下有意傳位給太孫殿下,當太上皇。”
“太孫殿下無須急著向皇帝陛下請罪,只要順著旨意,不離開金陵城,好生處理朝政,數月之內,必有佳音?!?
老朱要傳位當太上皇?
朱允熥怔了怔,這份驚喜來得著實突然。
但若果真如此的話,那老朱其實也並非有多麼惱怒,不過就是面子上有些掛不住罷了。
“還有一樁事?!惫值溃骸氨菹屡R走前,寫了一道聖旨?!?
“放在了御書房的桌案上。”
“吉公公說,這道旨意極爲重要,讓太孫殿下務必去御書房取了,傳旨天下?!?
老朱留下的聖旨?
朱允熥隱隱約約猜到了些許,點了點頭,笑道:“勞煩公公了。”
那公公忙道:“太孫殿下說的這是哪裡話?”
“這些都是奴卑分內之事,可萬萬當不起太孫殿下這‘勞煩’二字?!?
他頓了頓,又道:“奴婢傳旨完了,就要去城外伺候陛下,太孫殿下可還有什麼事,要奴婢轉達嗎?”
朱允熥略一思索,道:“你稍等一下,本宮寫一道請罪的奏章,你回去後,進呈給皇爺爺?!?
老朱不願意見他,又不許他出金陵城,看來短時間內是難以相見了,只能寫信。
當下令人拿來紙筆,迅速寫好,交給公公手中。
那公公接過信,朱允熥又道:“這個倭國徵夷大將軍足利義滿,曾經殺過大明使團的人,羞辱過皇爺爺派出的使臣?!?
“將他擒獲回來,就是爲了給皇爺爺出一口惡氣。”
“你去城外見皇爺爺,順道將足利義滿也帶去?!?
這樣做也是爲了彰顯自己的孝心,讓老朱早日消氣。
“奴婢遵命!”公公行禮,隨即令人押著足利義滿,告辭離去。
朱允熥走入皇宮,一路直奔御書房。
書案上,果然放著一封聖旨。
也許是爲了防止他看不到的緣故,聖旨甚至都沒有捲起來,而是徑直攤開來在桌案上。
朱允熥走過去一看,這竟是一道變革宗室制度、開拓海外的聖旨。
在出徵之前,他曾經向老朱進言,大明的宗室制度存在著嚴重缺陷,非得變革不可。
要不然,後世必將成爲重大隱患。
老朱說等平定了倭寇之亂,便正式施行。
如今他出徵倭國歸來,老朱果然將聖旨都寫好了。
朱允熥心頭淌過一絲暖意。
別看老朱現在跟他鬧性子,不肯與他見面,但實際上對他的關心與寵愛,可是絲毫未減。
一轉念,朱允熥想起吉垣託人帶過來的話。
老朱要將皇位傳給他,自己當太上皇。
此時“負氣”離開,或許正是爲了給正式傳位精心籌備。
……
金陵城外。
新建的水泥大道上,一支近兩百人的隊伍,正緩緩前行。
他們都未著朝廷的制服,而是身穿尋常百姓的服飾。
在這個時代,這般的隊伍並不鮮見。
很多商人去外地經商,都會呼朋喚友,或邀同行好友,大家一同上路。
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類似的商隊,少則二三十人,多則一兩百人。
他們這支隊伍亦是如此。
在外人看來,極易誤以爲是行商的商隊。
可若稍加留意觀察,仍能發覺其中的差異。
因爲隊伍裡所有人都精幹矯健,雙目炯炯有神,身後更是皆揹著刀劍。
雖用布包裹起來了,但仍隱約能看得出來。
騎馬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正是錦衣衛指揮使蔣??。
在他身後,衆多護衛緊緊護著一輛馬車,用極爲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偶爾迎面相遇的行人。
馬車內,老朱正把玩著一支剛從大明製造局拿出的新槍。
吉垣跪坐在一旁伺候。
“此次出征倭國,靠的便是速射炮和燧發槍,方能取得前所未有的大勝。”老朱一邊拿著槍左瞧右瞧,一邊問道:“你說,那個逆孫是如何想出如此機巧之物的?”
吉垣笑道:“太孫殿下天縱英才,聰慧遠超常人,故而才能造出如此神物?!?
老朱瞥了他一眼:“你這話跟沒說有啥區別?就知道拍那個逆孫的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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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垣低頭笑著,也不接話。
就在這時,幾騎快馬,押著一輛囚車,從後方疾馳而來,追上了隊伍。
馬背上的人迅速翻身下馬。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給朱允熥傳旨的公公。
老朱令馬車停下,那名公公上前:“陛下!”
“咱說過了,在外面莫要這般稱呼,要叫老爺。”老朱不滿道。
“是,老爺!”公公連忙改口。
“老爺讓奴婢辦的事,奴婢都辦妥了?!?
“這裡有一封信,是太……”
他本想說“太孫殿下”,臨到嘴邊又趕忙改口。
“是老爺的孫兒,託奴婢送給老爺的?!?
老朱冷哼了一聲,道:“算那個逆孫還有點心,知道給咱寫信?!?
他接過來,打開一看。
“皇爺爺,孫兒錯了,孫兒不該不聽您的話,擅自率軍前往倭國?!?
“讓皇爺爺爲孫兒憂心忡忡,都是孫兒的不孝,孫兒罪該萬死!”
“皇爺爺,您就別生孫兒的氣了?!?
“皇爺爺,孫兒向您保證,再也不自己率軍出征了?!?
“皇爺爺,孫兒以後就坐在金陵城裡,好好治理大明江山,打仗的事,都交給前線的將領們去做?!?
“請皇爺爺放心,孫兒一定會以江山爲重,不再輕涉險地?!?
“皇爺爺,孫兒將對您不敬的倭國大將軍足利義滿給抓回來了,讓您能出口惡氣,希望皇爺爺能喜歡這份禮物?!?
“皇爺爺,孫兒幾個月都沒有見到您了,可想您了?!?
“孫兒想早日見到您,當面向您請罪。”
……
老朱將信看完,又從頭看了一遍。
半晌纔將信放下,久久不語。
“老爺!”吉垣在旁邊勸道:“既然少主人也知錯認錯了,咱們不如就此回去吧?!?
老朱橫瞪了他一眼,道:“你以爲咱是跟他鬥氣嗎?咱像是那種人嗎?”
難道不是嗎?
吉垣在心裡暗暗想笑,但表面上可不敢流露半分。
老朱語重心長地道:“咱這次出來,是有事要辦?!?
“咱要去蘇州,看看那邊老百姓的情況?!?
吉垣吃了一驚,道:“此事萬萬不可??!從金陵到蘇州,足有四百餘里,老爺的身體,如何受得了這般舟車勞頓之苦呢?”
老朱卻不以爲然:“怕什麼?這不是修了水泥路嗎?馬車走在水泥路上,可是一點都不顛。”
“咱這馬車,製造局還給加了那啥彈簧減震來著,挺好的!咱坐著很舒服?!?
“哪有什麼舟車勞頓?”
“大不了,咱們走慢一點,每天走六十里,到了驛站就歇息。”
吉垣不解道:“老爺爲何一定要去蘇州呢?”
“一來嘛,咱不想見那個逆孫?!崩现斓臍膺€是未消,道:“若是呆在金陵城附近,恐怕就忍不住不見?!?
“那可不行,咱得讓那個逆孫長長教訓,不能輕易見他?!?
“這其二嘛,聽說現在稅務司搞得各地怨聲載道,咱也想去看看,是不是真的!”
“看看逆孫又打算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這其三嘛,咱不在金陵城附近呆著,沒有給那個逆孫看家,他就不會到處亂跑了?!?
“打完了倭國,接下來就該打北元了。”
“咱可不想看到他,再跑出去率軍親征。”
“萬一有什麼不測,咱可怎麼對得起標兒呢?”
“這其四嘛,他也該當家了,咱出去走走,讓他好好體驗一下當家的滋味,等回來了,剛好就到年底了?!?
“正好改元建制,從明年開始,讓他做這個家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