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登基稱帝!傳言起!
“陛下駕崩了!”
隨著這一聲音響起,羣臣皆是驚得如五雷轟頂。
旋即,便是一片片的哭泣聲。
“陛……下啊!”
“陛下!”
衆(zhòng)臣紛紛跪下,匍匐在地,哭得傷心裂肺。
儒家文化裡,有“君父”的說法。
天子駕崩,臣子表現(xiàn)得不夠悲慼,哭得不傷心,那都是日後足以被御史言官彈劾的重罪。
甚至,任何人被定上這一條罪,那不管他從前的功績有多大,也再無翻身的可能。
不悲慼,便是不忠不孝!
不忠不孝,還有何用?
所以,此時此刻,無論衆(zhòng)臣心中的真實想法是什麼,他們首先要做的事,都是失聲痛哭。
朱允熥原以爲(wèi)會有大臣站出來質(zhì)疑皇帝陛下死亡的原因,向他發(fā)起逼宮。
卻不料,羣臣的反應(yīng)都非常平靜。
除了大哭號喪以外,竟沒有人多說一句其他的。
不過,朱允熥很快反應(yīng)過來。
皇帝陛下還活著的時候,他們必須要表現(xiàn)出自己是絕對忠於陛下的。
哪怕是面對他們這個太孫,也不例外。
太孫終究只是太孫,不是皇帝。
但陛下一死,一切就變了。
無論陛下是因爲(wèi)什麼原因而死,只要陛下死了,他身爲(wèi)皇太孫,國之儲君,都是順理成章的帝位繼承人。
這時候,站出來質(zhì)疑他,就是真正的自取死路了。
朝堂上沒有傻子。
就算真有人懷疑他弒君,此時也不會站出來。
至於皇位的合法性,後事該怎麼處理,那都是朱家子孫的事,輪不到他們這些臣子來過問。
在場聚集的大臣雖多,可除了朱允熥之外,再沒有一個朱氏直系子孫。
朱允熥早已執(zhí)政掌權(quán),他們當(dāng)中,此前也沒有誰與皇子勾結(jié),欲圖奪嫡。
故而,便沒有人會在此時多說什麼。
不過,朱允熥也很清楚,這只是暴風(fēng)雨前的平靜。
老朱既然沒有給他傳位詔書,沒有下詔言及身後事,那後續(xù)必然還有得爭。
一陣哭泣聲中,還是老和尚姚廣孝首先站了出來,拜下道:“參見皇上,還請皇上節(jié)哀順變,早日給先帝料理後事。”
楊榮,楊士奇,常升等人立即跟上:“參見皇上!”
其他大臣立即紛紛朝拜:“參見皇上!”
“參見皇上!”
“參見皇上!”
……
國不可一日無君。
依禮制,老皇帝一死,儲君或者指定的繼承人,便立即自動成爲(wèi)新帝。
大臣們在老皇帝的靈位前參見新皇帝,這就算是即位。
在先帝死後,新帝舉辦登基大典之前的這段時間,大臣們都是以“皇上”稱呼新帝的。
當(dāng)然,只有等到真正舉行完登基大典,纔算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不過,哪怕只是靈前登基,也算是得到了羣臣的認(rèn)可,已經(jīng)能以皇帝的名義,處理國事,下發(fā)聖旨了。
畢竟,登基大典是極爲(wèi)盛大的儀式,需要時間準(zhǔn)備。
但國家在此期間,卻不能沒有君主。
朱允熥神情微微恍惚。
我終於成爲(wèi)大明的皇帝了?
儘管老朱依然還活著,但除非發(fā)生莫測之事,否則,便不會再公開露面。
只會在深宮中,安安靜靜地做一個外人不知曉的“太上皇”!
大明帝國的權(quán)力,真正完全交付到了他的手中。
這一瞬間,朱允熥竟並沒有太多的喜悅,只感覺自己身上的擔(dān)子沉甸甸的。
從前儘管也是儲君,並監(jiān)國理政,卻從無此種感覺。
皇帝與儲君,終究不一樣。
從今日起,他才真正的君臨天下!
……
接受完參拜,朱允熥召吉垣進(jìn)來,立即著手安排“後事”。
此事要李代桃僵,瞞天過海,肯定還需要其他人一起“參與”。
吉垣作爲(wèi)老朱的近侍,沒有必要瞞著他。
何況老朱隱居深宮,也需要人服侍。
吉垣常年服侍老朱,無疑是十分合適的人選。
老朱“死”得十分倉促,根本沒有給朱允熥更多的時間謀劃安排。
這也是對他一次考驗。
依禮制,老皇帝死後,首先要進(jìn)行“小殮”。
即對屍體進(jìn)行清潔,沐浴,整理容顏,更換壽衣。
這是一個很細(xì)緻的工作。
死者身上絕不能有任何沒有清潔的地方。
在這個時候,外人是不能隨意進(jìn)來的。
這也是爲(wèi)什麼大臣們都在外面哭泣,而不進(jìn)入房間的緣故。
正常而言,皇帝殯天后,大臣們趕來的時候,遺容已經(jīng)收拾好了。
只不過,今日的情況,有點特殊。
有許多大臣都在場。
死後的遺體沐浴,也給了朱允熥從容佈置的時間。
“你馬上去挑選一批可靠的宮女和太監(jiān),準(zhǔn)備給皇爺爺沐浴更衣。”朱允熥吩咐道。
吉垣領(lǐng)旨而去。
朱允熥又將楊榮喚進(jìn)來:“你立即去準(zhǔn)備一具死囚的屍體。”
他沒有讓吉垣去做此事,是因爲(wèi)吉垣畢竟是一名宮廷內(nèi)的公公。
吉垣肯定能做此事,但必須假手於他人。
相比楊榮這種外官親力親爲(wèi),便不一樣了。
“皇上,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楊榮躬身,低聲道:“在來東宮路上,先帝與微臣交待了一些事。”
朱允熥不由深深望了他一眼。
老朱倒是信任他,竟然與他說了這麼絕密的事。
不過,這多半是因爲(wèi)楊榮是自己身邊“秘書”的緣故。
“此事不能透露出去半分,凡是知情參與之人,除了你之外,其他人……”朱允熥稍稍頓了頓,道:“皇爺爺在深宮裡也寂寞,還是要多安排一些人陪伴。其他人,就儘可能讓他們?nèi)ド顚m給皇爺爺作伴吧。”
這也正是老朱計劃的關(guān)鍵。
並不是做得越隱秘越好,反而要放出老皇帝沒死,只是被“囚禁”的風(fēng)聲出去。
這個尺度,必須拿捏得剛剛好。
“遵旨!”
朱允熥又問道:“我記得民間喪禮的流程,小殮之後,要讓人瞻仰遺容,此事又該如何處理?”
這纔是最麻煩的事。
畢竟,死的人不是老朱,別人一眼便能看出來。
此時去找一個長相相似的替身,也來不及。
洗浴屍體的太監(jiān),宮女都可以處理,不用擔(dān)心泄密。
但前來弔喪的大臣,皇子皇孫,卻不能。
“此事陛下無須擔(dān)擾。”楊榮道:“陛下只須對外宣佈,先帝死前受痛苦折磨,面容不幸扭曲,先帝曾留遺言,不許外人再看他的臉。”
“洗浴過後,便給先帝先戴上銅製面具,同時令工匠連夜打製黃金面具,入棺前,再由陛下親自換上。”
“如此一來,大臣們都見不到先帝的遺容,自然就無礙了。”
好辦法!
朱允熥微微點頭,問道:“大臣們不會因此而吵鬧吧?”
“誰敢?”楊榮冷聲道:“這是陛下的旨意,更是先帝臨死前的遺言,哪個大臣敢抗旨不遵?立即便可斬了!”
旋即,楊榮語氣一轉(zhuǎn):“陛下大可放心,此事不會發(fā)生的。”
聲音一落,又道:“唯一所慮者,便是如今在京城的燕王。”
“他是先帝之子,要看遺容,本屬應(yīng)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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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燕王是通情達(dá)理之人,只要陛下勸慰一二,他不會固執(zhí)己見的。”
朱允熥心神一凜。
大臣們確實沒有理由在此事上質(zhì)疑。
實際上,皇帝死後的遺容,本就不是什麼人都能瞻仰的。
他找一個理由,給先帝遺體戴上面具,外人也無法說什麼。
唯獨朱棣有些不一樣,他畢竟是老朱的親兒子,要看父親死後的遺容一眼,合情合理。
其他藩王兒子,都在外地。
以這個時代的遺體保存技術(shù),是不可能等那些藩王兒子回京再入棺收斂屍體的。
自然也不用擔(dān)心。
未成年未分封的,都還是小孩子,也不用管。
至於朱棣……正好可以藉此試一試他對自己到底有幾分忠心。
畢竟,此人可一直有做皇帝的念頭,要不然,當(dāng)初也不會將姚廣孝收在府中。
若他鬧起來,因此而散播“謠言”,也不失爲(wèi)一策。
……
很快,死囚的屍體被運了進(jìn)去,而老朱則混在服侍的人羣裡,悄然離開。
依禮制,在皇宮內(nèi)設(shè)置靈堂。
沐浴好之後,當(dāng)天晚上,“皇帝”的遺體,便被從東宮送回皇宮,
朱允熥旋即發(fā)佈聖旨。
“先帝龍馭賓天,遵其生前旨意,不會大喪,天下臣民,僅止哭臨三日,即釋孝服,不妨礙嫁娶。”
自唐宋以來,隨著儒家思想的深入,民間也越來越“重喪”。
守孝三年,已然逐漸成爲(wèi)傳統(tǒng)。
甚至還有皇帝死後,全國三年內(nèi)禁止辦喜事,禁止嫁娶的“禮法”。
即天下人都要給過世的皇帝守孝三年。
這當(dāng)然太過,對國民經(jīng)濟(jì),民生的影響都極大。
故而,哪怕是真實的歷史上,老朱也特別在遺詔中交待,自己死後,只許天下臣民服喪三日,民間嫁娶都不禁止,以此來減少對百姓生活的影響。
第二道聖旨則是:
“朕初登大寶,思先帝之心切,不忍破壞其生前之物,後宮自即日起封禁,一如先帝生前之故,所有嬪妃,宮女,皆留後宮,非身死不得出宮。”
這便是朱允熥想出來的法子。
首先,大明的皇宮雖然富麗堂皇,但受制於時代的約束,在朱允熥這個穿越者眼中,美則美矣,生活上還是有很多不夠便利,不夠人性化的地方,他根本就住不習(xí)慣,也不打算去住。
而老朱年齡大了,早就住慣了,更改反而不習(xí)慣。
以思念皇爺爺,讓他生前生活之地保持原狀爲(wèi)理由,直接將後宮封禁,也無疑是最好的辦法。
老朱在後宮裡面,也能過上十分舒適的日子。
畢竟,老朱雖然主動將自己軟禁,但朱允熥也不能真讓皇爺爺去深宮裡受苦吧?
聖旨下達(dá)後,楊榮便立即派兵守住後宮的通道,同時令工匠連夜砌牆。
自此之後,後宮所有出口皆被封死,留下的門也被直接上鎖,無故不得打開。
僅留兩個設(shè)計十分巧妙的洞口,用於運送物資,傳遞消息。
那四名給老朱看病的太醫(yī),以及洗浴“遺體”的宮女,太監(jiān),也都被送入了後宮。
老朱在裡面也需要太醫(yī)看病,正好將四名太醫(yī)送進(jìn)去。
至於說禍亂後宮之類的……後宮很大,只要將四人的住處分隔開來便是了。
要知道,宮內(nèi)除了宮女,太監(jiān),也是有侍衛(wèi)的。
只是正常而言,天黑之後,侍衛(wèi)不得入後宮。
各處宮門落鎖之後,後宮的安全保衛(wèi)工作,就由太監(jiān)接手了。
隨後,朱允熥又調(diào)了五旅新軍進(jìn)駐金陵城,分守東、西、南、北及皇宮前,以防不測。
……
夜深。
皇宮內(nèi)。
老朱靈前。
朱允熥披麻戴孝。
朱棣亦在一旁守靈。
他剛纔哭得撕心裂肺,此際才漸漸平息下去,只是神情仍有些恍惚,尚未從老朱駕崩的悲痛中走出來。
忽然,朱棣感覺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了一下,回頭一看,竟是自己的兒子朱高煦。
朱棣身爲(wèi)老朱的兒子,與老朱感情深厚。
老朱驟然駕崩,他當(dāng)然傷心難過無比。
可到了朱高煦這一輩,就完全不一樣了。
他自幼在北平城裡長大,遠(yuǎn)在金陵的皇爺爺,只在偶爾隨父親回京時,才能見上一面。
感情自然一般。
此時老朱駕崩,也會不會感到有太多的傷心難過。
只不過,出於禮法規(guī)制,作爲(wèi)孫子,他必須要守靈。
“爹,有些事,咱們出去談。”朱高煦壓低聲音,悄悄說道。
朱棣略感意外,也沒有多想,便悄然起身,與朱高煦一起到了靈堂外,遠(yuǎn)離人羣的地方,這才發(fā)現(xiàn)另一個兒子朱高熾也在。
“什麼事?一定要出來談?”朱棣皺眉問道。
老朱駕崩,他身爲(wèi)孝子,不在靈前守孝,是會遭大臣們非議的。
朱高煦左右張望,確認(rèn)附近再無其他人,侍衛(wèi)也都在遠(yuǎn)處,這裡是一片開闊的廣場,方用極低的聲音說道:“爹,孩兒得到消息,皇爺爺並沒有駕崩。”
“什麼?”朱棣如遭雷擊,大聲反問。
“爹,別說這麼大的聲音。”朱高煦連忙做出噤聲的動作,又左右看了看。
還好,並沒有什麼人被驚動。
廣場中間道路的侍衛(wèi)仍紋絲不動的站崗,而跪在中間守靈的臣子們,也無人因此而張望。
禮法大於天的時代,大家都極力表現(xiàn)出悲傷孝順,不爲(wèi)外物所動。
“究竟是怎麼回事?”朱棣抓著朱高照的衣服問道。
朱高熾的目光,也緊望了過來,震驚之色浮於眸內(nèi)。
“爹爹,我聽到有人傳言,說太孫殿下趁皇爺爺病重,讓太醫(yī)對外宣佈其已駕崩。”
“實際上,卻是用了貍貓換太子的法子。”
“故而,纔給遺體戴上面具,不讓人看。”
“皇爺爺現(xiàn)在還活著,只是被他囚禁於後宮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