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邀請!謝謝你的告密!被氣暈的朱允炆!
“三弟啊!我可憐的三弟啊!”
朱允炆身影消瘦了許多。
一見到朱允熥,就嚎啕大哭。
淚如雨下,極盡悲切。
此時的朱允熥,腦袋上方皆用頭巾纏著,似是無精打采般的坐在牀上。
一幅傷病未愈的樣子。
他這幾日已經(jīng)在府中到處走動,但此際朱允炆來了,當然還是要回到牀上。
“二哥,你這是怎麼了?我還好好的呢,沒什麼大礙,你不用這般哭泣的。”
朱允炆抽泣不斷,道:“想三弟平日裡身體何其健壯,如今卻終日臥病在牀。”
“傷著了腦袋,也不知會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看到你這幅模樣,我這個做哥哥的,又豈能不肝腸寸斷?”
朱允熥心想你不咒我早日死都是咄咄怪事了,會關心我的傷纔怪。
他笑道:“我只是撞著了腦袋,有些頭昏眼花罷了,想來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應該會恢復吧。二哥今日怎麼得空,登府來看望我了呢?”
說話間,下人奉上了茶。
朱允炆細細打量著他,眸內(nèi)又是關愛又是憐憫,還帶著稍許提著的心終於放下來的味道,情真意切道:
“你若沒事就好,若真出了什麼事,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爹爹才走了多久,你又出了這種事。”
“我還記得當初大哥也是從馬背上摔下來,摔著了身體,後來便一病不起,竟離世而去。”
“那時我年歲尚幼,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
“如今想起來,卻仍覺得心如刀絞,悲不自禁。”
“想來是血脈連心的緣故。”
“三弟,你一定要沒事纔好。”
“若幸得神靈護佑,平安度過此劫,二哥我就去廟裡,誦一百天的佛經(jīng)。”
我還活得好好的,你不用去廟裡幫我念往生經(jīng)!
朱允熥道:“讓二哥這般擔心,卻是弟弟的不是了。”
朱允炆在椅子上坐下,看了旁邊的茶杯一眼,卻沒有端起來喝,道:“本來二哥我早就該來看望你。”
“可自從你那日出事,皇爺爺也因此而昏厥了過去。”
“後來雖然得天之佑,平安度過,可母妃又因擔憂你而一病不起。”
“你畢竟是母妃一手撫養(yǎng)帶大的,雖不是親生,卻更勝過親生。”
“聽到你出事,母妃心急如焚,憂傷過度而成疾。”
“我也沒辦法,只好日日在母妃牀前侍候,分身無術(shù)。”
“只能在心中爲你祈福,在佛像前爲你燒香,卻一直不曾來看望你。”
“直到今日,母妃身體好轉(zhuǎn)了些,才連忙抽空過來看望三弟。”
“三弟可莫要怪二哥來遲了。”
呂妃竟然病了?
她素來身體可是好得很。
如今竟突然病得這麼巧,多半是裝的了。
這是暗中在趁機謀劃著什麼?
要採取行動了嗎?
不過,按楊士奇的分析,老朱現(xiàn)在應該早就盯著呂妃。
若她真用裝病爲由,暗中與朱允炆謀劃不可告人之事,便是自取滅亡。
機會來了嗎?
朱允熥忙流露出吃驚且焦急的樣子,道:“啊,母妃竟然病重了嗎?”
“這都是由我的事情而起,是我的不孝。”
“我竟然今日才知道消息,更是大大的不該。”
“不行,我得去看望一下母妃。”
身爲呂妃帶大的孩子,再加上呂妃如今也扶正了。
他自然也要稱呼呂妃爲“母妃”。
朱允熥說著,作勢就要下牀。
朱允炆連忙上前阻止,道:“你身體未愈,又怎能隨便出府?”
“影響了你的身體,纔是大事。”
“母妃清楚你的情況,不會責怪你不去的。”
“你在府中將身體養(yǎng)好了,纔是真正的孝順。”
“就不用急著去見母妃了。”
他頓了頓,道:“再過些時日,便是母妃的生日。”
“若你那時身體好了些,能過來陪母妃吃頓便飯,說上幾句話兒,母妃必定高興得好。”
生日宴?
朱允熥腦海中,諸多念頭一閃而過。
呂妃身爲太子妃,生日宴有一定的禮制規(guī)格,往年參加的人數(shù),規(guī)模都不小的。
但今年的情況,有點特殊。
朱標纔剛剛薨逝不久,呂妃作爲未亡人,還要爲夫君守孝,生日宴不宜大操大辦。
估計也就是一個很小的家宴了。
朱允熥畢竟名義上是由他撫養(yǎng)長大的兒子,母妃生日,依禮本也該去,根本無須特別邀請。
然而,偏偏朱允熥受傷臥牀,這就讓事情變得微妙起來。
以身體不適爲由而不去,外人也不能指責他不孝。
如今特意讓朱允炆來說這樣的話,恐怕就是擔心他不前往了。
也就是說,這頓生日宴,絕不簡單。
恐怕是鴻門宴吧。
朱允熥眸光望向朱允炆,見到他仍是一副殷殷關切的樣子,掩飾得極好,當下笑道:“母妃的生日,我身爲兒子,怎麼能不去呢?”
“待那日到了,我一定準時前去,也好讓母妃高興高興。”
朱允炆明顯鬆了口氣,道:“那就好!希望到那日的時候,你的身體,能完全康復。”
朱允熥笑道:“承二哥吉言了!”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朱允炆便起身告辭。
“我還要回去侍奉母妃,卻是不能在這裡呆太久了。”
“三弟見諒!”
“改日得空,再來看望三弟。”
朱允熥眸內(nèi)餘光不經(jīng)意的瞥了一眼茶幾上的茶杯。
自始至終,朱允炆都沒有端起來喝一口。
疑心很重啊!
朱允熥笑道:“多謝二哥前來看望。”
“還煩請二哥回去轉(zhuǎn)告母妃一聲,我身體一切都好,請母妃安心養(yǎng)病,不用牽掛孩兒。”
朱允炆道:“三弟放心,我一定將話帶到就是了。”
他擡腳便走,剛跨出一步,卻忽然轉(zhuǎn)身,看著朱允熥,欲言又止。
朱允熥笑問道:“二哥可是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朱允炆躊躇半晌,方道:“三弟,你還在養(yǎng)傷,有些話,我本不該說。”
“但咱們畢竟天家,一身擔系天下之重。”
“如今皇爺爺生病不視事,你雖奉旨監(jiān)國理政,卻也在府內(nèi)養(yǎng)傷,不能面見百官,批閱奏章。”
“我聽人說,如今通政司那裡的奏章,早已堆積如山。”
“可又因怕影響三弟你養(yǎng)傷休息,不敢呈遞上來。”
“若是一般的事情,倒也罷了。”
“拖上幾日再處理,也是無妨的。”
“萬一有什麼軍國大事,或其他緊急政務,耽誤了,可就了不得。”
“這……這可如何是好?”
自從朱允熥故意裝傷病在王府內(nèi)休息,那些對他不滿的文官們,乃至其他至今仍蠢蠢欲動的藩王們,可是一刻都沒有閒著。
朱允熥裝傷病,他們就順勢而爲,更進一步的宣傳他傷得很重,身體不好,不能處理政務。
然後以此爲藉口,順理成章的將奏章都壓下來。
這樣做的目的,一來是試探他到底是真?zhèn)弥兀€是故意裝的。
二來也是一種無聲的抗議和示威。
向皇帝表達對朱允熥監(jiān)國的不滿。
他們已經(jīng)上了無數(shù)的摺子反對此事。
可惜老朱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三來也是想借此看朱允熥的反應,看這位年輕的吳王,是否有能力應對,又會如何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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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炆說完這番話,又道:“若是三弟身體真不行,或許可以安排朝中的六部大臣中忠實可靠,精通政務的人協(xié)助處理。”
“這堂堂的大明朝廷,總得有人出來管事。”
“三弟,你說呢?”
朱允熥橫眉,怒道:“我雖然一直在府中養(yǎng)著傷,可從來沒有說過,不讓他們遞交奏章過來。”
“皇爺爺將國事託付於我,這是對我何等的信任!”
“江山社稷,重逾萬鈞,我又豈敢有半分懈怠。”
“雖然近日都在臥牀休息,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便不可能不理政事。”
“這些時日一直沒見有奏章遞上來,我還以爲朝中無事,或只有一些不打緊的小事,六部和各司府衙門,自己就處理好了。”
“若真有什麼軍國大事,緊急政務,他們竟敢壓下不報,誤了朝廷的大事,是以爲他們脖子上的頭夠硬,當本王的刀不夠快嗎?”
朱允炆臉上神色微微一變,沒料到自己的試探,竟引來朱允熥這般反應,忙道:“他們也是見你傷重,需要靜養(yǎng)休息,才這般行事。”
“雖有不妥,卻終究是一番好意。”
“三弟大可不必因此而動怒。”
朱允熥冷冷道:“沒有我的命令,他們就敢擅自行事。”
“壓著奏摺不報,置朝廷的規(guī)矩,大明的律法於不顧。”
“若不嚴懲,日後官員們就都會跟著效仿。”
“從此朝政鬆馳,國事荒蕪!”
“皇爺爺之前身體不適的時候,怎麼卻沒見他們也將奏摺全部自作主張都壓下去不上報呢?”
“我看這分明是衝著我來吧。”
他面容嚴肅,臉上已是殺氣騰騰。
朱允炆在旁邊竟看得心驚膽戰(zhàn)。
印象中,從前的朱允熥,可不是這樣子的。
那時候的朱允熥,十分老實聽話。
對他這個二哥,言聽計從。
在朱允炆眼裡,甚至還很是愚笨,隨隨便便就能將其玩弄於手掌之中。
可自從那日朝堂上,朱允熥站出來阻攔立他爲儲君,直言要立自己之後,從此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不僅詩才驚世,遠勝自己,還發(fā)明瞭滾筒式印刷機。
心機深沉,行事又每出他預料之外。
那個被玩弄於手掌中的人,竟成了自己。
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朱允熥便逆轉(zhuǎn)了局勢。
皇爺爺明明打算立自己爲儲君的,如今卻是改了主意,要立他朱允熥。
想到這裡,朱允炆心中的恨意,早已是滔天之海。
只是一直強忍著未發(fā)作而已。
今日做好了萬全準備,才前來試探虛實。
卻不料對方的反應,又一次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聽朱允熥高聲喊道:“楊先生!”
早已在外面等候著的楊士奇當即走了進來,拱手道:“吳王殿下,有何吩咐?”
朱允熥道:“你即刻拿著皇爺爺賜我的寶刀,去一趟通政司衙門。”
“看看那裡是否有積壓未報的奏章?是否有故意耽擱沒處理的軍國大事,緊急政務?”
“若是查證屬實,那便按大明律法,將有關誤事犯法的官員,都當場斬了吧!”
楊士奇應聲道:“是!”
朱允炆大吃一驚,忙道:“使不得,使不得,通政司的官員們,也是一番好意,豈能就此殺頭,寒了人心。”
朱允熥道:“朝廷有規(guī)制,大明有律法,我身爲監(jiān)國,又豈能徇私枉法?”
“此番還得多謝二哥告知,要不然,恐怕我還一直被矇在鼓裡呢。”
“不過,接下來該怎麼處理,二哥就不必過問了。”
“我既監(jiān)國,自當負起責任!”
他當然不是現(xiàn)在才知道。
就等著朱允炆來說呢,正好順水推舟,藉機行事。
他甚至還知道,很多奏摺,雖然早已寫好了,但今天才遞進通政司。
一夜之間,一直無事上奏的朝臣們,又突然跟商量好了似的,一齊上奏。
而且,其中不少人,更是一次就上了好幾本。
就是想看他到底處理還是不處理。
若是處理不過來,批閱不完,又打算怎麼辦?
朱允炆便是過來故意告知的了。
但朱允熥可不會按他們的想法行事,被他們牽著鼻子走。
這些人既然敢這般試探自己的底線,那就要準備好付出一點代價。
朱允炆聞言,頓時就急了。
他本來只是想借這個由頭,試探一下虛實。
怎麼就成對方殺人的藉口了呢?
傳到外面,別人豈不是以爲他來告密的?
是自己出賣了別人?
好不容易纔拉攏的一些朝臣,又要因此事而散掉許多了。
偏偏他還說不清。
哪怕渾身上下都是嘴,也說不清。
因爲還真是他“告密”的啊!
沒冤枉他啊!
不行,無論如何,必須要阻止此事!
朱允炆急了,一時間有些慌不擇言,又道:“此事也並非全然是通政司私自做主,是他們與朝中大臣們商議,大家一起決定的。”
“你可不能將責任,都怪到通政司的頭上,派人去殺他們的頭啊!”
還有這種好事?
我的好二哥,你就是我的神助攻啊!
朱允熥頓時欣喜萬分,卻立即裝出有更大的盛怒之意,追問道:“我還道通政司的人,哪來這般大的狗膽,竟敢壓著奏章不報?”
“原來此事還有其他大臣參與,在背後給他們撐腰。”
“與朝廷作對,與皇爺爺作對,與本監(jiān)國作對!”
“卻不知都是些什麼人,還望二哥如實告知,我也好將他們都一併捉拿歸案,依律定罪!”
朱允炆此時纔回過神,如夢初醒,竟然又說漏嘴了。
人家正磨刀霍霍要殺人呢,自己還在邊上給他遞刀子。
關鍵是,這殺的,還是自己人啊!
自己抽刀送給別人殺自己人……
這一刻,朱允炆只覺眼前一黑,雙腿一軟。
“砰”地一聲,昏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