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氏企業(yè)的總部就坐落在這座城市的黃金地帶,用一種近乎異類的霸氣占據(jù)了一整棟建筑。即便這棟建筑并不算最高,設計上也并沒有出色的地標性特征,甚至就連許多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都不清楚它的掌權人究竟握著多少人賴以生存的命脈。
但在那些這里獲得了賴以為生的工作的人卻明白,能夠站在這棟建筑高層的人擁有翻云覆雨的力量與手段,而他們自己也屬于那力量的一部分。他們更知道,即便這里的物理高度并不顯眼,但能夠走進這棟建筑,就已經(jīng)足夠讓他們把整座城市踩在腳下。
寬闊的會議室里座無虛席,每周一例行的主管級會議自首位那人接手公司以來便從未間斷過。
人雖多卻安靜得有些詭異,大大小小的主管們大氣都不敢出的看著主位上的年輕人,神經(jīng)緊繃得仿佛能抬手撥出聲音來,而剛結束發(fā)言的A類產(chǎn)品研發(fā)部主管更是連多眨一下眼睛都覺得惶恐。
以殤翻完手里的報告仍舊是面無表情,任誰也無法判斷出他對這次新產(chǎn)品研發(fā)計劃的看法。所有人都在等著他開口,如同案犯等待青天大老爺宣判刑罰時一般惶恐而煎熬,一言天堂,一言地獄。
30秒鐘,卻好像一個世紀那么長。
以殤自然對此無所覺,他的視線終于從報告書上移開,緩緩抬頭,目光掃過產(chǎn)品研發(fā)部的人,其他幾類產(chǎn)品的主管也跟著縮了縮身子。
“創(chuàng)意不錯。”四個字一出等于是判了緩刑,對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卻又因為不安而不敢長出,
以殤把那份報告書輕輕往前推送了一下,動作既不暴力也不激動,反而顯得格外平靜有禮,然而就是這輕輕一推把那主管的一口氣給憋回肺里。
“我希望你明白一件事。產(chǎn)品研發(fā)部不是創(chuàng)意發(fā)展部,我需要你提供的是切實可行的研發(fā)方案和明確的實施計劃。”以殤頓了一下,抬眼掃過去。“回去重做,同樣的東西不要讓我看到第二次。”
“是。”A類產(chǎn)品研部主管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除了產(chǎn)品設計創(chuàng)意本身,以殤對這份計劃基本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這就意味著他帶著部員連續(xù)奮斗數(shù)個日夜的成果報廢了一半。
“還有。”以殤看著那份文件被身邊的人快速的傳遞到那個主管手里,繼續(xù)說。“A類產(chǎn)品主要針對高端消費人群,請你去掉那些低劣材料的嘗試,把時間節(jié)省下來去考慮提高產(chǎn)品的質(zhì)量和性能。至于成本問題,那不是你該考慮的。”
所謂的補刀大概就是這樣。到此,那份計劃書已然全部報廢。以殤的兩句話,決定了A類產(chǎn)品研發(fā)部的人未來一周必須加班的命運。
“沒事的話,可以散會了。”這一句則是每周一例會中最動聽呃命令,幾乎是眨眼的功夫,會議室便清空了。
以殤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就看到沈漸離和北堂賢正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見到他進來就停下來,茶幾上放著一份溫熱的早餐。他下意識的揉了揉胃部,忽略掉里面鈍痛的感覺,神色如常的走過去坐下。
沈漸離也懶得問話,直接伸手摸了摸他的腹部,感覺到里面明顯卻遲緩的蠕動,不禁皺了皺眉,轉過頭看向北堂賢沉默的搖了搖頭。
“怎么,有事瞞我?”以殤仿佛十分自覺的在吃早餐,只是拿著勺子的手一直在碗里攪動那碗粥卻并沒有送進口中。
“沒什么。”沈漸離低咳一聲,推了推他的平光眼鏡。“你有點痙攣的癥狀,持續(xù)多久了?”
“別瞞我。”以殤沒有回答沈漸離的問題,而是趁機放下勺子,一臉嚴肅的看著兩個人。“你們心里清楚,我若想知道什么事,只是時間問題。”
“……”沈漸離沉默了。
“好了,你就別去費事了,我告訴你就是。”北堂賢抓抓頭發(fā)開了口。“不過你先把早餐吃完。”
以殤早知道有這兩人同時看著,不吃他們準備的早餐是不可能的,但他確實沒胃口,粥吃了小半碗,其他東西完全沒有動過就放下了勺子,低聲說:“吃不下去了。”
北堂賢無奈,只好動手收拾碗筷。
沈漸離坐近了些,替以殤揉胃助消化。
以殤靠在沈漸離肩上,也不反抗,眸子低垂著,看不出特別的情緒。
等北堂賢收拾好東西,叫秘書拿了溫水進來,準備好胃藥再次回到沙發(fā)前時,以殤抬起頭,淺淡的眸子定定望著他。
“吃了,這就說。”北堂賢坐下,把藥片遞過去。
看著以殤乖乖服了藥,他吸了口氣,然后說:“那個孩子,找到了。”
果然,以殤的身體明顯震了一下,他瞪著北堂賢欲言又止。良久,才終于開口問:“他在哪里?”
“他一離開福利院就給自己改了名字,現(xiàn)在讀大學三年級,而且……”北堂賢看了看以殤的臉色,想了想還是繼續(xù)說:“他半工半讀,做了模特。巧合的是,上個星期五,他剛簽了以氏旗下的經(jīng)紀公司。”
“他……現(xiàn)在叫什么名字?”
“尹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