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毒烈的陽光灼烤著大地,就連生命力頑強的雜草都沒了精神,不過時間並不會因爲炎熱而停滯,所以人們該做的事也不可能以天氣爲原因被逃避。
傅遠呈拿著厚厚的厚厚的一疊壁紙樣板集冊輕手輕腳的上了三樓在書房門口停下,以憐晨的化學老師剛剛結束了今天的課程告辭離開,但一向重視禮節的孩子卻沒有像往常一樣送老師離開。
書房的門開著,老管家往裡看了一眼。以憐晨靠坐在寬大的椅子裡,一手撐著額角,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他猶豫著看了看手裡拿的東西,不太確定是不是應該敲門叫醒他。
以憐晨似有所覺,慢慢睜開眼睛,淺淡的眸子略過門口,聲音有些沙?。骸斑M來吧。”
傅遠呈應了一聲走進去,把手裡的集冊放到以憐晨的面前,說了聲:“昨天預選的那幾家建材店送來的樣本冊,都在這裡了?!闭f完他便退了出去,不一會兒又端著一杯鮮榨果汁走進來,輕輕放在桌上,然後侍立一旁。
“謝謝。”以憐晨沒有擡頭,不經意的說了一句,儼然是一種習慣。
“請小少爺注意身體。”傅遠呈倒是少有的以一種慈愛的口吻說了一句。
這次以憐晨擡起頭,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又低下頭去:“等傅寒放假了,可以讓他帶憐夕多出去玩玩,小孩子嘛,不能總是圈著。你多派些人就好?!?
“是。”傅寒看著淡然老成的以憐晨倒是泛起些微的心疼。
他說人家是孩子,可他自己又幾時出去玩過?分明是該活潑好動的年紀卻因爲一句責任被生生的困在這裡。相比之下,傅寒已是幸福得多了。
以憐晨不再說話,只是一頁一頁的翻看著面前的圖冊,不時還會伸出手去摸摸樣材確定觸感。斜陽的餘暉從身後的落地窗灑進來,爲他鍍上一層柔軟的金邊。
以憐夕來找哥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寧美的畫面。那樣子極認真極嚴肅,卻又極溫柔,彷彿他不是在挑選壁紙而是在完成一件聖事,專注得連她在門口站了那麼久都沒有發現。
小姑娘有點不高興,她用力敲了敲門板,發出很大的聲響。以憐晨明顯驚了一下,蹙著眉擡起頭見是以憐夕便又溫和了表情,招呼她:“既然來了幹什麼站在門口,進來吧?!?
以憐夕悶悶的走進去,看了看桌上攤開的圖冊,說:“哥哥,你的課上完了,可以陪我玩了吧?”
以憐晨挪了挪位置,寬大的椅子騰出一半讓以憐夕坐下,指著集冊說:“這是剛剛送來的樣板,給祥雲準備的房間重新裝飾,你是他姐姐不提點建議嗎?”
小姑娘盯著那本冊子一動不動也不說話,彷彿要把那材料盯出個洞來。
以憐晨知道她不高興了,於是哄著:“憐夕,你不是一直很希望祥雲也來到這個家嗎?現在我們就是爲他來這裡做準備啊?!?
以憐夕還是沒說話。哥哥說的她都懂,可是她就是覺得不高興。
那天以憐晨從孤兒院回來第一件事就是把家裡的房間挨個瞧了一遍,最後選在了三樓他自己的臥室旁邊。一式一樣的結構,卻因爲一直是閒置的裡面幾乎是空白。房間選定之後,他便開始著手重新裝飾。壁紙,吊燈,傢俱,他統統過問。
原本以憐晨空閒的時間就不多,現在忙著爲祥雲準備這準備那,更是沒時間陪以憐夕玩。
想著當初自己來到這個家的時候也只是由以青晗安排住在了二樓早就裝修好的副臥,只是新添了牀單被褥了事,全不及祥雲這般由以憐晨親自上心,小姑娘覺得弟弟比自己更受重視更受歡迎。
祥雲還沒來,哥哥的心思就全放在他身上了,若是以後來了,那她還不被忽視個徹底?
以憐晨見她撅著嘴悶悶不樂,只好暫時放下壁紙的事情,認真問她:“憐夕,祥雲就要跟我們生活在一起了,你不高興嗎?”
“高興。”可還是嘟著嘴。
“那你這樣現在是爲什麼呢?”
“我想要你陪我玩?!币詰z夕老實的說出自己的想法,控訴哥哥的“罪行”一臉傷心?!耙郧皼]有祥雲的時候你都會陪我玩的,可現在你就只顧著他,都好幾天不理我了。”
以憐晨沒想到她會這樣想,著實有些驚訝。頭痛的揉了揉額角,想了想又問:“傅寒呢?”現在應該已經放學回來了吧。
“傅寒哥哥說學校要考試,現在不能陪我玩?!毙」媚锟晌恕?
之前傅寒雖然白天要上學,可到晚上總還是有時間陪她玩的,但現在是期末要拿出時間來複習,自然不能陪她太多。家裡這不用考試的又忙著祥雲的事,不肯陪她。自從來到以家就享受著小公主待遇的小姑娘心裡不平衡的很。
而且自從見過祥雲之後,她來找以憐晨總是被他敷衍的推給傅寒了事,跟之前沒有祥雲的時候相比,態度差遠了。
以憐夕覺得,她被哥哥拋棄了。
她嫉妒祥雲,那個比她更受重視,比她更受歡迎的祥雲。
即使,那是她的親弟弟,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