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陽子持劍在前開道,張小花緊隨其後,相隔三尺距離。通道越走越遠,越走越深,在漆黑陰暗的通道中,除了風聲,滴水聲,就是從地宮深處傳來的陣陣嗚咽聲,兩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同時也涌起了些許的不安。
好在一路上並沒有遇到什麼機關,暗器。約莫小半個時辰左右,一座高大的石門擋住了去路,石門是那種青石所制,高越數丈,寬七尺有餘,樣式造型,十分古樸,一看就是上古之物。
“師兄,這……?”看著雕龍畫鳳,佈滿星圖的石門,張小花伸手在上面敲打了幾下,又是折騰了一番,直到沒有任何反應,這才轉過頭去,向純陽子遞出求助的目光。純陽子淡然一笑,走上前去,看了一會,便伸手在二十八星圖上的角木星位置重重的拍了一掌。
轟隆——
一聲巨響,石門緩緩的打開了,頓時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撲鼻而來,眼前陡然顯現一個方圓數十丈大小的石室內。在石室內最中央有一個冒著熱氣的池子,那池水如同牛奶一般呈現出乳白色,且散發(fā)出極其濃郁的香味,一看就是其中放置了大量的珍惜藥材。
在石室的四面牆壁上,有一幅幅巨大的壁畫,不知道是年代久遠的原因,還是人爲所致,很多地方剝落不堪,顯現出刀砍斧琢的痕跡。在石室正對門,還有一面巨大的壁畫,畫面非常鮮豔,保存異常完整,明顯是後人塗上去的。
兩人走上前去,只見壁畫上赫然寫道:“你們終於來了,我等了足足百年之久。”
看到這裡,純陽子微微一愣,接著繼續(xù)往下看去。原來這幅壁畫竟然是祖師爺朱破頭所留,按照上面所說,他早已知曉朱晨逸會喪命於天譴之下,所以在百多年前,便留下藥池,佈下大陣以保藥性不散。
在壁畫的最後,朱破頭還特意點明將朱晨逸放入池中,並嚴令來人退去在外守護,以防不測。
得知藥池可以救朱晨逸的性命,純陽子和張小花也不敢耽擱時間,連忙將朱晨逸放入池子。原本氣息全無的朱晨逸一接觸到池中的藥水,身體微微一顫,隨後再次恢復到原先的狀態(tài)。
兩人心中雖是擔心朱晨逸的安全,好奇這藥池的效果,但祖師爺的遺訓不敢不聽,更何況上面還特意強調了防止敵人來襲。當下,兩人按照原路返回,花了將近小半個時辰來到地面。
可剛剛到達地面,便見一道灰影一閃而出,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純陽子臉色驟變,連忙從背後抽出斬妖劍,厲聲喝道:“來者何人?”
“阿尼陀佛!”一聲佛號響起,灰影緩緩轉過身來,雙手合十,口中道:“施主莫要驚慌,老僧金山寺智清。”
人的名,樹的影,智清老和尚的名頭,在江湖上雖是異常的響亮。但,純陽子此時非但不上前見禮,反而是手持斬妖劍,沉聲問道:“不知大師來此所爲何事?”聲音冰冷,毫無恭敬之意,智清老和尚微微一愣,隨即口宣一聲佛號,道:“老僧和靜蓮法師在此附近,聽得巨響,是以趕來看看。”說著,他隨手指一下站在一旁的白衣女子。純陽子轉頭望去,只見那白衣女子貌若天仙,雖是一副出家人的打扮,依舊掩蓋不了天生麗質。
騰然間,又想起她是百年前的人物,純陽子心中暗暗有些吃驚,心道:“這兩個百年前的老怪物,怎麼會突然出現此地,難道與師弟有關?”正思量間,忽聞耳邊傳來一陣超塵脫俗的聲音:“斬妖劍?你是朱大哥的後輩,弟子?”純陽子猛的一擡頭,卻見白衣女子——靜蓮法師盯著自己手中的斬妖劍,目光中浮現出一絲的柔情。
純陽子心頭一凜,心知靜蓮法師口中的朱大哥便是師祖朱破頭,由於不清兩人是什麼關係,也不敢隨意搭話,只是死死的攥著手中的斬妖劍,冷眼相觀。站在身後的張小花,同樣是暗暗戒備。智清老和尚看著兩人表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雙手合十,口宣一聲佛號,道:“兩位施主莫要誤會,老僧沒有敵意。”說罷,轉頭撇了一眼蚩尤大帝神像下面的那個洞口,純陽子臉色驟變,橫跨一步,用身體擋住洞口,將斬妖劍橫在胸前,沉聲道:“大師你想做什麼?”
人的好奇心總是在不經意間產生的,即便是身爲佛門高人的智清老和尚也不例外,他見純陽子明知自己的身份,卻擋住洞口,心中大感好奇,反問道:“這個洞口下面有什麼?”他身爲佛門弟子,以普度衆(zhòng)生,斬妖誅魔爲己任,現見蚩尤大帝神像倒地,心中懷疑下面有什麼不祥的東西,再加上純陽子表露出的架勢,立時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態(tài)。問完之後,便挪動腳步,朝洞口走去。
純陽子心頭一凜,想起祖師爺的交代,立時揚起手中的斬妖劍沉聲喝道:“大師請留步。”智清老和尚淡然一笑,再次前行,純陽子手腕一震,劍如長虹,直刺智清老和尚的胸口,智清老和尚屈指一彈,叮的一聲輕響,純陽子頓覺一股大力襲來,握劍的右手隨之一麻,斬妖劍掉落在地。
張小花連忙走上前去,將智清老和尚攔了下來,心中雖是驚恐萬分,口中依舊是叫了出來:“大師請留步,我大哥在下面療傷,不能打擾,還望大師見諒。”她雖不願透露大哥朱晨逸的行蹤,但在絕對勢力面前,只得說出實情,畢竟在行功療傷過程中,不能遭到任何影響。
“大哥?療傷?”
智清老和尚和靜蓮法師兩人眉頭一皺,目露疑惑之狀。純陽子連忙解釋道:“我?guī)煹軅谔熳l之下,現下在下面療傷……”話未說完,便見靜蓮法師“咦……”的一聲,轉過身來,道:“你師弟?莫非昔日鴻鵠山莊的那位朱晨逸?”當日裡,在鴻鵠山莊她雖未現身,但卻親眼目睹了除魔大會的整個過程,是以對朱晨逸的身份和純陽子兩人的關係非常清楚。一聽說下面是朱破頭的後人在療傷,立時表現出異常激動的情緒。
純陽子點點頭,雙手抱拳一禮,恭敬道:“我?guī)煹苤斐恳荩谙旅姣焸荒苁艿饺魏胃蓴_,還望兩位前輩留步。”話雖恭敬無比,但手底下卻不含糊,伸手一招將那柄斬妖劍吸到手中,橫跨一步,攔在智清老和尚的面前。智清老和尚似乎沒有發(fā)現純陽子的舉動一般,在聽到朱晨逸遭受天譴後,他目光就顯得有些呆滯,口中喃喃道:“天譴……天譴,又是天譴……莫非朱兄……”聲音越來越低,到最後弱不可聞。騰然間,他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莫非朱兄沒死?”言罷,目露驚恐之狀,死死的盯著純陽子身後的那個洞口。
“什麼?朱大哥沒死?”
“你說什麼?祖師爺沒死?”
“什麼?”
純陽子,張小花兩人一連退了三步,低聲驚呼。靜蓮法師更是臉色劇變,繞是她皈依佛門,吃齋唸佛,修心多年,乍一聽朱破頭有可能未死的消息,依舊是吃驚不小。
當年朱破頭遭遇天譴的消息傳出之後,天下一片譁然,她也曾親自趕赴了皖南靠山村,那個場面是相當的恐怖,且不說被雷擊中的那個池塘,就是被雷電的餘波掃中的大樹,草地,巨石,也紛紛碾爲碎粉。由此可見威力大到何種程度,她實在無法想象朱破頭能從天譴下逃得性命。
然而,就在此時,從地宮深處出來一聲長嘯,那聲音如潮水,如颶風滾滾而上。一時間地宮的通道中塵土飛揚,碎石亂舞,衆(zhòng)人臉色爲之一變,一條白影****而出,猛的撲向現場的衆(zhòng)人。
智清老和尚大駭,厲聲喝道:“何方妖孽,膽敢偷襲我等。”言語中,手腕一震,一條帶著金光的佛珠,直奔來人而去。白影大袖一揮,那串加持佛法的佛珠當即爆裂開來,衆(zhòng)人心中大驚,那道白影卻是緩緩的轉過身來,冷哼一聲,道:“郭塵,你的嘴一如既往的臭!”
“大哥!”
“師弟!”
純陽子和張小花見來人竟然是朱晨逸,大喜過望,連忙迎了上去。智清老和尚卻是臉色驟變,一連退了五步,這才穩(wěn)住身形,指著白衣人尖叫道:“你……你……”郭塵是他的俗家姓名,知曉者屈指可數,聽到這兩個字,再感受到對方的功力和那熟悉的眼神,他便想起一個人,那便是百年前威震天下的地師:朱破頭。
當下,他深吸一口氣,口宣一聲佛號,雙手合十,口中道:“朱兄,百年未見,你風采依舊啊!”白衣人冷笑一聲,道:“郭塵,沒想到百年過去,你的功力依舊沒有絲毫的長進,莫非遁入空門,依舊放不下昔日之事?”說著,她掃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靜蓮法師,言下之意溢於言表。靜蓮法師臉色微變,連忙走上前去,解釋道:“朱大哥,我……”話一出口,這纔想起自己早已遁入空門,隨即話鋒一轉,長嘆一聲道:“朱大哥,當年你說跨越輪迴轉世尋仇,我以爲你只是一句玩笑而已,沒想到你真的做到了。”
在百多年前,她尚未跟朱破頭分手之時,便知道朱破頭是落霞谷的棄徒,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被任命爲落霞谷下一任谷主,並得到乾坤令之後,被當時的落霞谷首座大弟子劉元慶設計趕出了落霞谷。
在功力大成後,朱破頭返回落霞谷復仇,雖是打傷打死了不少谷中長老,但,最終雙拳難敵四手,落得個重傷的下場,且功力倒退數倍之餘,他自知此生復仇無望,便寄託來世。
道家講今生,佛家將來世。從那以後,朱破頭便搜遍道佛兩家典籍,開始琢磨轉世的方法。當時,身爲情侶的靜蓮法師,爲此還曾不止一次的取笑過他。現如今,她看到白影那熟悉的眼神和樣貌,立時想起了往日的種種,這才脫口而出道破了輪迴之事。
她這一說,卻驚呆了純陽子和張小花兩人。純陽子雖聽爺爺說過祖師爺也許沒死,但看站在面前的人,明明是朱晨逸,卻被智清老和尚,靜蓮法師稱作爲祖師爺,心中大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