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雖然都驚駭不已,但手頭上依舊沒有絲毫的含糊。拳掌交替間,兩人再次鬥在一起。這一次,兩人的動作明顯慢了很多,不再似先前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招式雖慢,但每一招卻是異常的兇狠,直取要害,且招招沉穩,指訣交替間,奪人性命,遠遠比先前拼鬥兇險了很多。
打鬥中,朱晨逸右掌橫自胸前緩緩擊出,隨即屈指一點。頓時白光乍現,陣陣雷鳴之音響徹當場,強勁的力道裹起陣陣陰風,令地面上的積雪紛紛飛起。
“玉指金掌訣?”劉楓見了臉色驟變,身形暴退中,同樣是一掌一指擊到。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耀眼的光芒以兩人爲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但凡擋在前面的東西,無論是積雪,還是樹木,紛紛飛起崩塌,甚至連距離最近的一堵牆,也毀於戰鬥的餘波中。
在積雪紛飛中,劉楓臉色陰沉的站在那裡,冷冷的望著朱晨逸,厲聲喝道:“你小子到底是什麼人?從何處偷學來我落霞谷三大絕學之一的玉指金掌訣?”
玉指金掌訣同樣血影遁一般,都是落霞谷的秘而不傳的絕學。只不過一個是遁術一個是功法,兩者都需要立下莫大的功勞方能習得。他劉楓之所以能夠學的玉指金掌訣,一方面是剷除巫族,立下功勞。另一方面他是大長老的兒子,否則憑他的實力根本無緣習得此奇功。
現見朱晨逸竟然使出落霞谷兩大絕學,心中不免有些狐疑。是以,這纔出言詢問。
問也就罷了,可偏偏帶著一種質問的口氣,朱晨逸一聽當即大怒,玉指金掌訣他本是得自祖先的秘訣,劉楓一句話不但質問他,甚至連他那位先祖也被兜了進去。
從得到先祖的傳承開始,再到後來所發生的瑣事,一路走來,朱晨逸已經將先祖由原先的一個術士,逐漸的神話了。在他心中,先祖就是神,而且是至高無上的神,不容任何人褻瀆。
劉楓的話剛落,朱晨逸便冷哼一聲,反譏道:“玉指金掌訣乃是我祖傳的功夫,怎麼可能是你落霞谷的絕學,說不定還是你落霞谷偷學了我祖先的功夫。”
以其人之道換其人之身,這是朱晨逸常用的一種手段。他這句話說的甚是無禮,按理說,劉楓在聽到他辱及落霞谷應該震怒纔是,可出乎意料的是劉楓忽然間沉默了下來。
因爲朱晨逸一句祖傳的功夫,令他想起了谷中的秘辛,一段落霞谷任何人都不敢提及的秘辛。他之所以知道這個秘辛,還是小時候無意中在門派的典籍中,發現了這個秘密。
一想到朱晨逸的傳承可能來自那人,劉楓的心頭一凜,冷汗順著毛孔流了出來,就連臉色也變的不自然了起來。
怕死是每個人的天性,上至達官貴人,下至貧民百姓,甚至連修道者都同樣畏懼死亡。劉楓也是如此,不過,這個僅僅持續了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堅定了自己的想法:除掉朱晨逸。
拋開朱晨逸奪走了他爲之愛慕的女子媚兒和乾坤令不說,他也會豪不猶豫的將朱晨逸斬殺於此,目的就是雲瑤。
雲瑤是一個乖巧,漂亮的女子,有著閉花羞月之貌,令人一見便爲之頃心。在當日,剿滅了巫族後,他返回落霞谷看到雲瑤,不僅感嘆此女子驚爲天人,於是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可沒想到面對他的殷勤款款,雲瑤卻是冷若冰霜,任由他使出渾身解數,依舊是難以捕獲芳心。最後在他死纏爛打之下,雲瑤說自己已經有了心愛的男人,並將朱晨逸的名字說了出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聽到朱晨逸的名字,劉楓立即想起了那個擁有乾坤令,並奪走媚兒的男人。爲了乾坤令,和雲瑤,同時也是爲了給媚兒報仇,他帶著谷中的高手一路追逐而下,並斬殺了不少正道人士。
包括山莊裡頭躺著的幾個嶗山派弟子,也是他剛剛纔斬殺的。
朱晨逸見他目光流轉間,透出陰森的氣息,當下雙手一錯,原本拳腳間攜帶的風聲和光芒,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頗爲陰柔的力道。
他使的這門功夫叫做“流雲繡……”屬於掌法中最爲陰柔不過的功夫,據說是他先祖觀看戲臺上的戲子舞動大袖,所創作的一門功夫。
朱晨逸本就是相貌俊美的少年,再加上一襲白衣,長袖揮舞間,更是器宇不凡。劉楓那裡見過如此怪異的招式,愣神間,便被袍子的大袖掃中臉頰,袖子雖是絲綢造就,十分柔軟,但劉楓卻是覺得如一柄大錘狠狠的擊打在臉上一般。
刺骨的疼痛中,他只覺一陣頭暈目眩,而這時,朱晨逸卻是大喝一聲,雙掌齊出。但見其腳步翩翩,瀟灑至極,掌聲中卻是風聲赫赫,隱含蕭殺之意,直取劉楓的胸口。
招式未到,劉楓便覺一股炙熱的氣息席捲而來,躲閃不及的他,暗叫一聲:“不好!”
忽然從後方傳來一聲厲喝:“住手!”
轟鳴聲中夾雜著馬卓羣的一聲驚呼,朱晨逸大驚,猛的一擡頭,只見林雄武揮舞起摺扇朝馬卓羣的頭頂打去。
明顯的是圍魏救趙的老套路,且是副姜太公釣魚的架勢,擺明了就等朱晨逸過去救人。
這一招,如果用在別人身上也許不會奏效,但林雄武卻是吃準了朱晨逸的俠義心腸,算定他一定會出手相助。
事實上證明他的猜測是正確的,朱晨逸見馬卓羣即將斃命於摺扇之下,當即丟下劉楓,急衝過去要護住馬卓羣。
可他的速度哪裡比的上摺扇,等他撲過去之時,摺扇已當頭壓下,用掌拍走,很不現實。在這關鍵的時刻,朱晨逸猛的向前跨了一步,說時遲,那時快,在摺扇落下之時,他撲在馬卓羣的頭上,將他壓在身下。
林雄武的摺扇,啪的一下,打在朱晨逸的背後,巨大的力道,震的他五臟六腑齊齊出血,隨之一口鮮血噴在馬卓羣的身上。而林雄武卻被朱晨逸雄厚的法力。震的一連退了五步,方纔站穩。
“小子,今日林某就要送你歸西,免得他日你再跟林某搶女人。”林雄武一臉陰森的望著口吐鮮血的朱晨逸,冷笑一聲,再次揮舞起摺扇攻了上來。
朱晨逸連忙抓起馬卓羣被打落的寶劍,翻身躍起,劍如長虹,橫削林雄武的咽喉。
林雄武見朱晨逸中了一擊,竟然能夠在重傷、危急的關頭,拾劍迎敵,且劍氣激盪間,兇猛無比,心中大爲驚駭。眼見朱晨逸攻擊快若閃電,招招奪命,式式追魂,如大江之水,滾滾而來,只得舉起摺扇,小心迎敵。
鬥了幾招後,已受重傷的朱晨逸漸感法力不支,只覺胸腹間翻滾不停,一口氣憋在喉嚨中,手上的劍也越來越不停使喚。而林雄武卻是猶自糾纏不清,甚至連逃過一劫的劉楓也圍了上來。
朱晨逸大驚,猛的蕩起僅存的法力,用力一揮,長劍斷爲兩截,脫手而出,朝林雄武跟劉楓射去。
林雄武見他使出同歸於盡的招式,心中大驚,猛地朝後倒去,斷劍攜著呼呼風聲和些許的怒意,從身上****而過。雖逃得性命,但神態已是狼狽萬分,身上的衣襟竟然如同水中撈上來一般。
朱晨逸見逼退兩人,連忙抱起地上的馬卓羣當即使出縮地法的法術,一晃三五丈的距離。約莫小半個時辰,來到一座破廟之中,朱晨逸再也支持不下去了,將馬卓羣放在地上,便暈了過去。
他這一暈,足足過了二個多時辰,才醒了過來,而且還是馬卓羣給他灌了些涼水,纔將他弄醒的。
朱晨逸靠在供桌旁,吞下一顆馬卓羣遞過來的療傷藥慢慢運功,化開藥力,直到傷勢有所好轉,方纔鬆了一口氣。他的法力雖強,剛剛爲了救馬卓羣,被林雄武打了一扇,依舊是令他有些吃不消。
考慮到受了一些傷,外頭還有劉楓,林雄武等人追逐。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廟中修養幾日再說。
這一日清晨,兩人正欲出門,忽然間從外面跌跌撞撞的闖進一人,擡頭望去,便見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者,但見他雙目空洞洞的,一對眼睛被人挖去,只留下深幽幽的眼眶,尚在流出絲絲的血跡。這幅駭然的慘象,令人見了,頓覺毛骨悚然。
馬卓羣見了,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撲了上去大叫一聲:“掌門!”話音未落,淚如泉涌,而那老者卻是丟下手中的木棍,摟住馬卓羣,口中叫道:“你……你是馬卓羣?”說話間,他低著頭,張著空空的眼眶,看向馬卓羣甚是可憐。
朱晨逸見來人竟然是嶗山派的馮遠山,心中也是駭然,暗道:“這馮遠山乃是嶗山派的掌教,法力高強不用說,又有誰能夠將其打成這樣,並連一對眼珠子都挖了去?”
他由於不熟悉的關係,不好詢問,馬卓羣並沒有任何顧忌,在將馮遠山扶著下定後,他便問道:“掌門,您老人家怎的……”說著,他不由的望了一眼馮遠山空蕩蕩的眼眶,不忍的問道:“這是誰做的?”
馬卓羣一問,朱晨逸立即將腦袋湊了過去,他也十分好奇馮遠山的眼珠子到底是誰挖掉的。
可是沒想到,馮遠山伸手指著兩個空蕩蕩的眼眶,恨恨道:“還能有誰?除了天下第一魔頭朱晨逸,誰還能做出這等事情。”說著,他嘆息了一聲,道:“老夫死不足惜,可偏偏被挖掉一雙眼珠子,看來我父子兩人的大仇想必是難報了。”
言語中,充滿了悲切之意,說到父子大仇,更是顯得淒涼,令人聞著,看著,也不禁潸然淚下。
朱晨逸見這嶗山派的掌門又把這筆血債記在他的身上,心中不由大爲吃驚,正想起身辯解。
卻見馮遠山以拳擊地,再次叫道:“幾日前,我帶著派中四位弟子在山莊中等待你,那朱晨逸闖進來便指名道姓的說要殺老道。四名弟子便去迎戰,沒曾想三招之內,便命喪那朱晨逸之手。老道追了出來,跟那魔頭廝殺了一番,魔頭不敵,便退走。老道當時想著給弟子報仇,爲江湖除害,於是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