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欲出手。就在此時,從大殿外傳來一個極爲洪亮的聲音:“師兄,是不是降頭師,搜素此人身上的遺物便知?!痹捯粢宦?,先前跟朱晨逸拼鬥的紅臉和尚,如風一般的掠過,赫然出現在當場。
他的聲音一落,先前出言指責朱晨逸的和尚,當即蹲了下來,伸手便朝死者的胸前摸去。
朱晨逸見了,臉色大變,連忙叫道:“不可!”
降頭師懷中一般藏有活物,或者是令人防不慎防的藥物,以便來保護自身的屍體不受到摧毀。是以,朱晨逸見了,立即出言提醒。他的聲音剛起,紅臉和尚同樣是叫了出來:“住手!”
兩人一前一後,同時喝出。但,這一切卻是遲了,那個和尚已經將手伸了進去。當兩人的聲音還在大廳中盤旋之時,和尚發出一陣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接著他將手抽了出來,只見一隻五彩斑斕的大蜘蛛,咬在他的手背之上。
如此詭異的一幕出現,除了朱晨逸跟紅臉和尚有所預料之外,其他人是一無所知。不過,悟性老僧卻是反應極快,他一把奪過旁邊僧人手中的戒刀,手腕微震。
衆人只覺一陣刀光閃起,那隻被蜘蛛緊緊咬住的手,齊根而斷。而和尚卻是慘叫一聲,抱住被斬斷的手臂癱倒在地上。
那隻掉落在地上的手掌,在幾個呼吸之間,化爲一灘膿血。那隻蜘蛛正想逃走,悟性老僧手中的刀光再起,一連三刀,將它斬爲三截。
蜘蛛一出,且如此狠毒,衆位僧人心頭一凜,先前誤以爲朱晨逸殺害了主持和悟德和尚的信念不由的有些動搖。
朱晨逸見了淡然一笑,他本不願於西九華的僧人爲敵,現下見兩位降頭師已死於非命,更不願意得罪在場的諸位僧人。當下,他微微一笑,屈指一彈,兩位中年人衣襟自開,一些瓶瓶罐罐的東西一下子撒落了下來。
於此同時,還有一條長約尺許的黑蛇出現當場,不待衆人有所動作,蛇王伸手一招,便將那隻令衆人毛骨悚然的毒蛇收入了大袖。
解除了危險之後,衆人走上前去,無論是西九華的僧人,還是巫教的衆人,誰也沒有出手,誰也沒有說話。這些人的目光,全部被地上的那些瓶子所吸引。
朱晨逸大步上前,一個個的檢查著那些瓶子中的物品。好在瓶子和紙包並不多,約莫盞茶的功夫,他便發現了兩位和尚所中的蜈蚣降粉末。
東西是找到了,可要想令這些不懂降頭術的和尚們相信這個事實,他必須要找一個動物來嘗試一下。考慮到寺廟中和尚不殺死,完全吃素,並沒有可提供試驗的家禽。
他正欲令江達等人去山裡捉只野兔過來,但又怕這些僧人以爲江達做了手腳。就在兩難之際,忽然一隻肥大的老鼠從旁邊的洞中鑽了出來,吱吱的叫嚷著朝門外奔去。
朱晨逸大喜,屈指一彈,藏在指尖的粉末化作一道黑霧,瞬間朝老鼠罩去。老鼠的速度雖奇快無比,但那裡是朱晨逸的對手,蜈蚣降準確無誤的下在老鼠的身上。
朱晨逸當即口中唸咒,原本拼命逃竄的老鼠,瞬間蹦躂了起來,啪的一聲落在地上,發出陣陣的慘叫聲。呼吸間,從它體內鑽出一條條蜈蚣。
衆人看著在地上悉悉索索攀爬的蜈蚣,再一想起來先前主持和悟德和尚的死,立即判斷出,兇手正是這兩位村夫打扮的中年。
至於朱晨逸有沒有另做手腳,西九華的僧人們並不懷疑,因爲朱晨逸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過他們的視線,而且這一切都是真實發生在眼前的。是以,老鼠一死,現場的僧人立即目露愧疚之色,雙手合十,口宣佛號不已。
悟性和尚更是愧疚不已,他雙手合十,衝朱晨逸一禮,口中道:“施主高義,老僧錯怪你了。”話一說完,不待朱晨逸有所反應,他將臉色一沉,話鋒一轉,冷聲道:“但施主率衆攻破我山門,傷我寺中弟子,害的我主持師兄,以及悟德師兄喪命之事,老僧要好好跟你算算?!?
悟性和尚的話一落,現場爆發出一陣堪比狼吼的叫聲:“師叔,跟他們拼了?!?
紅臉和尚同樣也是大聲叫道:“是啊,師兄,寺中弟子已死傷七成,和他們拼了,免得傳到江湖上落了我西九華的名聲?!?
朱晨逸大驚,他沒有想到這次攻打西九華,捉拿兩個降頭師竟然會令西九華的傷亡這麼大。他轉頭看了一眼,巫教的衆人,發現原先五十多人的隊伍,如今只有江達,黑白雙煞,屍王,蛇王等十多名高手,其他人全部命喪半途之中。
爲了避免不必要的傷亡,朱晨逸掃了一眼江達,當即叫道:“快退!”
隨著朱晨逸的一聲令下,原本就無心戀戰的江達等人,直接如一隻大鳥般的從藏經閣中竄了出來,隨即身形一晃便朝山下狂奔。
悟性老和尚見巫教衆人殺完人之後,便想逃走,當即大怒。雖然他整日裡吃齋唸佛,不問世事,但在西九華身死存亡的時刻,還是毅然的站了出來。
在他的帶領下,西九華的僧人紛紛抄起戒刀,木棍追了上來。一個逃一個追,雙方從山頂打到山腰,再從山腰打到山腳,眼間就要退出山門,逃到下面的林子中。
忽然間,隱隱的傳來一陣衣襟的破空聲響,幾個呼吸之後,一個極爲洪亮的聲音響了起來:“前頭可是悟性大師於人拼鬥?”
說話間,一行十多人的隊伍從天而降,爲首的赫然便是那鳳陽派的褚昊陽,跟在他身後的是鳳陽派的師兄弟,以及鐵公派的諸位高人。
褚昊陽是遊歷江湖,他本就和悟性和尚相熟,鳳陽派的諸位高人同樣是來拜訪悟性和尚。在路上相遇之時,雙方便結伴而行。
這些人一到現場,僧人們便大叫了起來:“褚道長,這些人是巫教的賊子,還望諸位出手相助,我西九華感激不盡?!?
一聽說前來攻打山門的竟然是巫教衆人,褚昊陽當即從腰間拔出寶劍,口中叫道:“道友們,隨我前去將巫教之人統統剷除?!?
說罷,身形似電,朝悟性和尚掠去。當他來到現場,看到朱晨逸時,先是微微一愣,隨即大喜,高聲叫道:“各位道友快來,此人便是斬殺嶗山派馮林馮道友的兇手。”
栽贓,典型的主觀臆斷。但在這種時刻非常有效,一來,朱晨逸正帶著巫教之人前來攻山。二來,嶗山派掌門曾許下諾言,誰只要提著殺害他兒子兇手的人頭,嶗山派便送出一柄劍形法器。
嶗山派平日裡雖不顯山,不露水,但對於法器的研究卻是有獨到之處。是以,衆人一聽朱晨逸便是殺害馮林道人的兇手,一個個雙目猩紅,裂著大嘴,如同過節一般歡喜,似乎朱晨逸便是那柄唾手可得的法器。
江達見衆人紛紛追至,連忙叫道:“聖主快退,我等來斷後。”話一說完,他手中的金絲大環刀便朝褚昊陽迎去。
蛇王更是顯得犀利無比,他見衆人追來,雙手一震,一條條烏黑的小蛇,從他大袖中飛了出去,黑光閃動,腥風瑟瑟,跑在前頭的幾個鐵公派高人紛紛被毒蛇咬中了喉嚨,瞬間斃命於當場。
事情遠遠並未就此結束,蛇王在擊殺幾個鐵公派高人之後,發出一聲怪嘯。這聲音像召喚,又像哭訴,令人聽之毛骨悚然。即便是已達深秋之際,在嘯聲過後,草叢中依舊是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幾個呼吸之後,一條條短尾蝮蛇爬了出來,甚至其中還夾雜著兩條胳膊粗的黑色巨蟒。
這些蛇一出草叢,便是張開令人望而生畏的獠牙,朝距離最近的幾人咬去。稍不留神間,又有幾人被毒蛇咬傷。短尾蝮蛇在皖南屬於最毒的蛇類,毒性並不大,是以,這些人只是微微一愣神,便抄起手中的刀劍,將毒蛇斬爲數截。
而朱晨逸等人卻是趁這些人愣神間,騰空飛起,朝下面的林子掠去。十多條人影如大鳥一般的從山門前,一閃即逝,一頭扎進茫茫的叢林。
褚昊陽見不但沒有抓住朱晨逸等巫教之人,而且還累及鐵公派,以及本派弟子命喪毒蛇之手。當即大怒,揮舞著手中的寶劍,厲聲喝道:“巫教賊子那裡逃!”說罷,便要去追,這時,悟性老和尚卻是叫道:“窮寇莫追?!?
聲音短促,有力。褚昊陽大爲吃驚,騰然想起逢林莫入的古訓。當下連忙穩住身形,返劍入鞘。
事實證明,他的選擇是對的。那些沒聽悟性老和尚勸告的幾個鳳陽派高人,以及西九華的僧人,一進入林中,便發出陣陣慘叫。接著便從林中跑了回來,倒地身亡,一個個脖子上掛著一條黝黑髮亮的毒蛇。不用說,這又是蛇王的手筆。
“這廝屢次傷我正道人士,如果不將其剷除,豈不是欺我正道無人?”眼睛朱晨逸等人逃走,褚昊陽狠狠的說了一句。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他的話剛落,鐵公派中一個身形消瘦的中年人站了出來,當即叫道:“此人既然是巫教之人,且是什麼聖主,我們廣邀天下豪傑,將其剷除便是了。”
就在雙方一致提議將朱晨逸剷除之時,站立在一旁的西九華紅臉僧人,搖搖頭,嘆道:“此獠法力高強,你們雖說要將其剷除,可是誰見過他的真實面貌,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紅臉和尚雖爲出家人,但他同樣恨朱晨逸。恨他帶領巫教之人將佛門清淨之地,弄的亂七八糟,恨他令廟裡的和尚死傷大半,恨他追殺兩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令住持悟明,悟德兩位圓寂。
雖然這一切跟朱晨逸沒有多大關係,但並不妨礙他對朱晨逸的恨意。
他的話一落,衆人面面相覷,紅臉和尚這句不無道理,衆人雖見過朱晨逸,但黑夜之中,並不太清楚,只能說出一個大概的輪廓,至於名字就更不用提了。
最後還是褚昊陽站了出來,他先是看了一眼朱晨逸逃走的方向,冷哼一聲道:“這廝我見過,不過記得不太真切,那位茅山道友和龍湖山的龍嘯天道友,對他還是比較瞭解,不如我們去找他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