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民國這個動蕩的年代,法律本就不健全,是以,愚昧的村民,都擅自制定村中的規矩,而沁豬籠就是其中之一。
婦人一聽說要將自己孩子沁豬籠,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無比。沒等朱晨逸阻止村民們的行為,她便主動的交代了事情的整個過程。
那是在上午巳時左右,她跟往常一樣做完家務,將孩子丟給公婆,然后朝丈夫干活的地方趕去。就在路過小樹林的時候,被張老漢攔了下來,在張老漢身后緊跟著兩個農夫打扮的男人,年齡約莫在四十歲上下,那兩個男人一看到她,二話沒說便是屈指一點。
隨即,張老漢便充當了解說員的身份,將下降謀害朱晨逸等人事情說了出來。婦人一聽,心中大驚,連聲拒絕。可那個村夫打扮的男人,嘴唇微動,她便感覺胸腹間一陣疼痛襲來,皮膚下瞬間鼓起一個個大包,隱約間傳來陣陣的撕咬。
而這時,耳邊卻傳來村夫破為陰冷的聲音:“你已經中了我的五毒降,答應我的條件,事后我便放了你,否則穿腸破肚。”說話間,一只野兔從草叢中蹦跶了出來,村夫打扮的男人屈指一彈,一道灰色的煙霧從其之間掠出,一下子打在那只野兔的身上。
接下來她看到了迄今為止,最為恐怖的一幕。那只被打中的野兔,啪的一聲,從掉落在地上,僅僅一兩個呼吸間,一些筷子長的蜈蚣從兔子的胸腹間鉆了出來。
鉆心之痛,令兔子張口慘叫,可沒想到,嘴一張,又是大量的蜈蚣涌了出來。瞬間,兔子倒在了血泊之中,死相甚為凄慘。
兔子的死相,再加上男人陰冷的聲音,如喪鐘般一下一下的敲在她的心頭。但,婦人依舊是沒答應。因為她知道朱晨逸,純陽子,以及劉松這幾人,也非普通人。一旦貿然答應了下來,參與其中,到時候必定會累及丈夫和孩子,甚至連年邁的公婆都會因此而性命不保。
更何況還有一點,就算她答應了下來,時候也會被滅口。雖然她是個普通的村婦,但這個膚淺的道理,她還是懂的。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是以,她決定犧牲自己,保全丈夫和孩子。
當她下定決心,準備拒絕之時,張老漢當場勸慰道:“大妹子,你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孩子和家人想想吧。”
張老漢的話一落下,婦人身子微不可查的顫抖了一下,可她依舊是沒有立即答應下來。
村夫打扮的兩人中一個黑臉的男人,當即叫了起來:“大哥,這種女人不識抬舉,將她殺了算了,咱們還是另尋他人吧。”
“既然她不答應,又知道這件事情,只有將她殺了。”另一個村夫打扮的中年人接過話茬,陰森道:“為了安全考慮,我們還是斬草除根的好,等晚上去她家將其家人統統殺掉。”
末了,他掃了一眼站立在旁邊的張老漢,沉聲問道:“這附近,還能找到年輕的婦人么?”
“能!”張老漢垂手而立,一臉恭敬的回答道。
先來軟的,再來硬的。再加上一問,一答,一個唱紅臉,兩個唱黑臉,言語中威脅之意溢于言表,明顯的擺出一副姜子牙釣魚愿者上鉤的架勢。
婦人知道這些人在拿捏自己,等待自己上鉤。但她不敢賭,賭輸了性命不保,還會累及家人。至于贏,她根本都沒有想過,因為這只有一種結果,就是她必須要答應對方的條件,幫助他們去害人。
一番天人交戰之后,她答應了下來,雖然這樣做很危險,同樣會累及家人的生命,但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婦人,就是一個男人也只得做出這樣的抉擇。
兩個莊稼漢打扮的中年人,見她答應了下來,便從腰間摸出一個小瓶遞到了她的手中,并囑咐了一番,這才飄然離去。而她則被張老漢帶了回來,著手弄那小雞燉蘑菇湯。
將事情經過說完之后,婦人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從腰間摸出一個瓶子,雙手奉到朱晨逸的面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口中哀求道:“我犯下錯事,死罪難免,還望先生高抬貴手,放過我的家人和那年幼的孩兒。”
說罷,她將手中的瓶子塞到朱晨逸的手中,腳下一用力,將腦袋猛的朝桌角撞去。
桌子是那種棗木打造而成,異常堅硬,特別是桌角的位置,更是堅固異常。婦人拿頭去撞,很明顯是自殺謝罪,想借此保全家人和孩子的性命。
現場的村民被這一幕驚呆了,雖然他們都憎恨這個婦人,但聽完婦人的敘述后,這才得知她是被迫無奈。是以,在目睹她尋死時,一個個失聲尖叫了起來:“不要!”
眼間婦人即將命喪此地,純陽子飛起一腳,便將桌子踢的騰空飛起,摔了出去。失去了桌子的阻攔,婦人一頭便扎進對面的那個小伙子的襠部。
但聞,一聲慘叫響起,只見對面的小伙子雙手捂住襠部,臉色煞白,躬著彎的如同蝦米的脊背,雙目猩紅的盯著跪在她面前的婦人,如同被閹割般的蹦跶了幾下,發出痛苦的嚎叫聲。
不知是小伙子痛苦的表面令婦人覺得愧疚,還是劫后余生的她腦子沒用清醒過來。看著小伙子如同野兔般的蹦跶,婦人擔憂,且有些關切的說道:“弄疼你了吧,要不我幫你揉揉吧。”
話一出口,婦人騰然清醒了過來,頓時臉上涌起一絲紅暈,連雪白的脖頸,也微微泛出一絲粉紅色。
“二麻子,你就別蹦了,讓大妹子幫你揉揉,說不定就好了。”婦人的話剛落,就有一個老光棍接過話茬,叫了出來。
老光棍的聲音中充滿了興奮和些許的****之音,他這一叫,立即帶動了現場的氣氛。隨后小伙子們的叫聲更是響徹當場:“二麻子,讓她揉揉吧。”
“是啊,這機會那找去。”
“要不,也幫我揉揉……”
聲音越來越過嘈雜,也越來越下流。現場的男人們如同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不已,一個個臉上掛慢了猥瑣的笑容。先前降頭術在村民們心中留下的陰霾,一掃而空。
而婦人卻是將頭深深的埋在了胸前,一方面是因為一句無心的話令她十分難看,一方面是他覺得愧對朱晨逸等人,愧對林村的父老鄉親。是以,任憑村民們如何取笑,她都沒有動怒,甚至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婦人這個行為,落在朱晨逸的眼中,他暗嘆一聲,大步的走了過去,伸手將婦人扶了起來。口中道:“大嫂,此事不能完全怪你,你無需自責,更不用尋死。”
“先生,我……”婦人目露羞愧之色,話說了一半,便被村民們出言打斷:“先生,勞煩您出手幫她解去身上的那個叫什么降頭吧。”
聲音一落,現場的村民們紛紛朝朱晨逸重重一禮。在村婦沒有說明情況之前,他們恨她,但在得知村婦身不由己,被迫無奈的情況下出自下策,原本的憎恨紛紛化為同情。是以,主動的幫助她去求朱晨逸。
“解掉降頭?”朱晨逸眼睛一瞇,習慣性的摸摸下巴,掃了一眼滿懷期待的村民,搖搖頭,道:“不行!”
一句不行,令村民們為之愕然,更令婦人的表情為之黯淡了下來,就連劉松不禁為之側目。純陽子更是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朱晨逸是古道心腸,無所畏懼,在上海為楚司令鏟除貓鬼,惹來鐵木、桑諾、天鬼等人,并結下仇怨這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但,這一次的見死不救,卻令他十分不解。五毒降本就是十分尋常的降頭,并且還知道是五毒降中的蜈蚣降,這樣一來,就更不用擔心判斷失誤,會令婦人因此喪命。
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朱晨逸的身上,有失望,有不屑,有不解,甚至還有怒視的目光夾雜在其中。但,朱晨逸卻是絲毫沒有在意,他轉頭望了純陽子一眼,輕聲道:“師兄,在對方沒有抓住之前,你覺得現在解掉五毒降合適么?”
聞言,純陽子心頭一凜,雙手一抱拳,面露愧疚之色,口中道:“還是師弟考慮周全,為兄錯怪你了。”
降頭術和道術,以及巫術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施法者被破了法術之后,會產生反噬。是以,朱晨逸一說,他便想起了如果貿然解掉婦人的降頭,對方便會立即知曉。要么做好準備迎戰,要么就此逃離此地。這樣一來,想要將修煉飛頭降的降頭師鏟除,難度無形中增加了數倍之多。
純陽子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劉松同樣想到了這個問題,雖然他不太懂降頭術,但道術某些原理和降頭術畢竟有些相似,再加上朱晨逸和純陽子兩人的對話,令他瞬間洞悉了其中的奧秘所在。
當下,他微微一笑,道:“公子是準備將這個降頭師先鏟除了,再幫他們解掉降頭?”
劉松因為不了解降頭,所以不知道降頭師被殺死后,燒毀其血衣,降頭立解的道理。朱晨逸也懶得解釋,當他聽到劉松的詢問后,淡然一笑,微微點頭,以示其猜測正確。
村民們見朱晨逸并非是見死不救,而是為了徹底將這兩個降頭師鏟除,心中大為感激,同時也羞愧難當。
朱晨逸見村民們又欲拜謝,他連忙擺手,口稱無需言謝,并吩咐老弱婦孺全數散去,將小伙子們留了下來。但又考慮到中了降頭的張老漢和婦人,以及婦人家人的安全,他令小伙子們將婦人的公婆,丈夫和孩子接了過來。
張天玉家中面積本來就小,陡然間增加了六個人,不,準確的來說,算上朱晨逸,純陽子,劉松應該是九個,一下子顯得擁擠了起來。
白天還好,能在院落中的大樹下坐坐,可是到了晚上,卻是不行,拋開天氣漸涼的不說,就是露水也無法令人忍受。是以,這些人一到家中,張天玉便開始將客廳撤了出來,在小伙子們的幫助下,搬了兩張床進去。
床很明顯是為朱晨逸,純陽子,劉松三人準備的,但朱晨逸卻是一口回拒了。不要說些許的寒冷對他們沒有絲毫的影響,就算是有,他也不忍心令老弱婦孺在院子里受凍。更何況眾人還有要事在身,晚上并沒有時間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