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攔,其他村民們也不好說些什麼,畢竟神鬼之說,誰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張大娘的兒子也無計可施,只得將老人的棺槨順著原路擡了回去。
這一來,一回,可苦了那些負責擡棺槨的人,他們感覺棺木比原先承重了將近一倍之多。但,誰也沒有往深處去想,也沒有人注意這個反常的舉動。
張大娘下葬後,負責幫忙的村民們,吃完午飯便回了各自的家中,誰也沒有將張三攔住棺槨的事情放在心上。
到了下午可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在家睡覺的張三忽然間大叫了起來,雙目赤紅,抱著腦袋,赤腳從牀上跳了下來,一邊跳一邊吼,表現是癲狂的跡象。
張三的媳婦見了,以爲他酒喝多了,當即拿出以前教訓他的方法??蓻]想到,當場被張三一腳踹倒在地,三兩拳打成豬頭。
張三的兒子前來勸阻,也被張三一拳打倒在地,甚至連家中企圖討好的他一條黑狗也被張三一腳給踢飛。
這時,張三的媳婦才意識到張三瘋了,因爲兒子是張三的心頭肉,不要說張三舍不得打,就是她平時教訓幾句,也會被張三臭罵一頓,即便張三十分懼內,但爲了兒子,與她動手的情況時有發生。
現下如今,張三竟然連兒子都打,只有一個解釋:瘋了。
張三衝出家門後,見人便打,無論老人、婦孺,甚至竟然跟瘋狗較勁,諷刺的是,平日裡待誰咬誰的瘋狗,看到張三兇殘、瘋癲的摸樣,竟然夾起尾巴到處逃竄。
村裡人一見張三瘋了,再想起上午的事情,心中紛紛駭然。爲了安全考慮,全村男人們齊齊上陣,吆喝著衝了上去。
張三雖瘋,且力氣大,但依舊是架不住全村人的攻擊,不到一袋煙的功夫,便被捉住,用鐵鏈鎖了起來,送回了家中。
然後張三的老婆,帶著一些紙錢,貢品,前往張大娘的墳墓上,去祈求原諒,並且許下了衆多諾言,可結果依舊是令人失望,張三的情況越來越重,甚至出現了自殘的跡象。
老人一說完後,拿起放在桌上的茶水,揚起脖子猛的灌了一口,嘆息不已,口中連說造孽。
老人喝茶,朱晨逸同樣也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只不過他的心境,跟老人的不同。老人是害怕,擔憂,他是鬱悶到了極點,甚至可以說是無語。
老人說了一大堆,無非只表達出一個意思,那就是張三不讓張大娘的棺槨從門口過,結果被張大娘的魂魄纏上了。
對此,朱晨逸很是無奈,他本想打聽一下孩童所說的是否屬實,可結果卻得知張三瘋了,而且還是被張大娘的魂魄給纏上了。
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撒手不管,二是,將張三治好,然後詢問出孩童狗剩說的事情是否屬實。
撒手不管肯定不成,先不要說逃脫不了因果關係,就是他那副慈悲心腸也不容他這麼做。因此,他還是決定將張三治好再說。
老人雖說張三是被張大娘的魂魄糾纏,但爲了慎重起見,朱晨逸覺得還是算上一算妥當。
當下,他讓老人打來一盆清水,將手洗淨後,靜心凝神盤膝而坐,緩緩的從腰間的袋子中取出三枚乾隆通寶扣在手中,輕擲於桌面,一連三次得天地否卦。
天地否是六十四卦中的第十二卦,這卦看起來正,其實天在上,地在下,天地無交集,上下不通,不是好卦。卦裡有乾坤,並且是主卦,陽卦,那麼很顯然張三便是被張大娘的魂魄附體了。
得知卦象後,朱晨逸當即提出要去張三家看看,爲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當即表面了身份,但,並沒有將話說死,只說自己是一名先生,可捉鬼驅邪。
老人雖是個普通的村夫,但對於先生並不陌生,算命的也被稱爲先生,看像的也被稱爲先生,看風水的也被稱之爲先生,總而言之,有本事的,異於常人的都被稱之爲先生。
朱晨逸一擺出先生的名頭,再加上說可以捉鬼驅邪,老人一聽,當即大喜,連忙將他和劉鬆兩人帶到了張三家。
張村由於地處偏僻,貧窮是普遍現象,張三家亦是如此,三間破房子,一臥室、一客廳、一廚房,外加一牛棚,除此以外,沒有任何的建築物體。一家三口,靠著土裡刨金,勉強度日。
隔著老遠,便聽到張三震天的吼叫聲,似鬼哭、似狗叫、又似喃喃細語。聲音中充滿了無比的恐懼,令人停之頓覺毛骨悚然,甚至連蹲在門口的黑狗聽到他的叫聲,都嚇的夾住尾巴瘋狂逃竄。
到了跟前,老人將朱晨逸的來意和身份一說,並特意強調出朱晨逸可捉鬼驅邪。張三的媳婦一聽,當即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扯起粗大的嗓門大叫:“請先生救命!”
聲音大而尖,瞬間蓋過了張三淒厲的吼叫聲。於其想比,竟然有更勝一籌的跡象,正應了那句老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張三的媳婦跪倒後,他的兒子也跟著跪了下來,口中高呼:“救命!”
下跪是老百姓討生活的一種方式,也是無奈之時博得同情的一種方法。兩人這一跪,朱晨逸頓時慌了手腳,一來,他討厭那種動不動就下跪的人。二來,被跪多了並不是好事。
當下,他連忙將往旁邊一讓,躲過兩人的跪拜。隨即伸手一拉,將兩人扯了起來。
防止這兩人糾纏不清,朱晨逸大步而行,朝張三發出聲音的屋子走去。婦人見了,連忙追了上來。在她的帶領下,來到張三目前居住的地方:堂屋。
堂屋是農村的叫法,城裡叫客廳?;璋?、潮溼的堂屋,只有一張破舊的四方桌,四條板凳??吹桨宓手畷r,朱晨逸微微一愣,四條板凳,三大一小。轉念一想,卻是釋然,四條板凳是分兩次購買的。
按照農村迷信的說法,板凳不能成雙買,因爲兩條或者是四條,都是擺放棺木之用,也可以說是忌諱罷了。但,從玄學的角度來說,這事是有一定根據的。
由於時間關係,朱晨逸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糾纏。他轉頭望去,但見,張三一臉戾氣,雙目猩紅的被鎖在房間的一根柱子上,他手腳間被換上很粗的鐵鏈,由於掙扎不停的關係,手腳間的皮膚隱隱的有些地方,露出了鮮紅的嫩肉。
婦人一見張三悽慘的摸樣,頓時嚎啕大哭,她這一哭,跟在他身後的孩子也哭了起來。
不知是婦人的哭泣聲刺激了張三,還是他感受到了威脅,又或者記起了先前被劉鬆摔了跤的仇恨。他見朱晨逸和劉鬆走了進來,頓時怒吼一聲,發出驚天般的咆哮聲,猛的站了起來,手腳上的鐵鏈陡然崩裂,被鋒利的鐵片劃破的肌膚,鮮血狂涌而出。
但他卻恍若未覺,邁開大步,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朱晨逸和劉鬆撲來。
狀若癲狂,行動卻是異常迅速,如果對付普通人是手到擒來。可對付朱晨逸和劉鬆兩人卻是不夠格,不待張三近身,劉鬆便是飛起一腳,打在他的脖頸處。
但聞,咔嚓一聲輕響,腳落人倒,張三連叫都沒來得及叫一聲,便被劉鬆打倒在地。
少了張三的聒噪,堂屋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在朱晨逸的身上,他淡然一笑,緩緩的道出其中的玄機。
張三的確是被張大娘的魂魄捉弄了不清,可以說是泄憤,也可以說是報復,這一點從張三媳婦燒紙錢,送貢品,張大娘依舊沒有放過張三得以證實。
不過,現下張大娘的魂魄已入地府,就算他朱晨逸有通天本領,也不敢去地府鎖拿魂魄,更何況昔日地府中小頭目,曾警告他不要擅自闖入地府。
但,這不足以成爲他撒手不管的原因。瞭解因果,必須要從張三著手,也就是說先將張三救醒再說。
考慮到張三的目前狀況並不佳,他從腰間摸出一瓶治療外傷的金瘡藥遞給劉鬆。劉鬆接過之後,打開瓶子聞了聞,然後將張三提了起來,往裡邊的臥室走去。張三的媳婦見了,連忙追了上去。
幾人一走,堂屋中便只剩下朱晨逸和老人。爲了不耽擱時間,朱晨逸當即吩咐老人準備一些東西。比如說,白米、柳樹葉、紙錢、碗、水等東西。
好在這些東西都比較常見,約莫小半個時辰,老人帶著兩小夥子,將東西送了過來。
捉鬼驅邪,本就是一件十分稀奇的事情,小夥子們將東西放下後,絲毫沒有退走的跡象,朱晨逸見了微微一笑,並沒有將他們趕出去,因爲這只是一個小法術,就算小夥子們看了,也沒有多大關係,沒有咒語,他們學去也沒有絲毫的作用。
東西一到手,朱晨逸便開始忙活了起來。他先將手洗淨,然後將大碗擺放在桌子上,向其中倒入一些涼水,再加上一些熱水,嘗試了一下溫度,覺得達到標準後,再像其中放入七粒白米,和一些食鹽,最後加入七枚柳樹葉等東西。
做完這一切後,他拿起放置在桌上的黃表紙,灑落在地上,然後用手拿著黃表紙從房間的四角開始,慢慢的掃著地面上的黃表紙。
這叫清掃,意思就是說,將房間內的不乾淨東西清掃出去。
好在張三房間的牀鋪並不靠在牆壁上,是以,清掃起來十分的方便,他一邊掃嘴中一邊念動咒語。
待清掃完畢後,他吩咐小夥子們,將那些紙拿到門外燒掉。而他則拿起放置在桌面上的大碗,往張三居住的房間走去。
碗中的水是用來撒的,只不過撒的位置是房間的牆壁,和張三的身體。朱晨逸用食指沾了一點碗中水,屈指一彈,水珠化作一道白光,打在張三的臉上,一下、兩下、三下……當打到第七下時,他口中念動咒語。
這叫驅魔,意思就是說,將張三體內不乾淨的東西驅逐出去,從而令其恢復神智,達到清醒的目的。
將張三身體灑遍之後,他轉身將碗中清水,慢慢的彈到房間的牆壁之上,同樣是一邊彈,口中一邊念動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