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玄昊又看了一眼水溶:“聽說太妃又鬧你了?”明白這個堂弟看似溫文儒雅,卻偶爾也是倔強得很。
水溶點了點頭:“還不是為了側妃的事情,你素來也知道,臣那王妃自入門至今,不曾有過身孕,太妃自然焦急,又恰巧前幾日我一個小妾無端身故了,因此她認為這是不祥之兆,自是要臣再娶側妃來沖喜。”說著又笑了起來:“偏如今這般多事之秋,我倒也沒這個心思,因此太妃才鬧得慌,聽說還曾去了太后和皇后那里鬧呢。”
水玄昊點了點頭:“可不是,太妃的這個心情朕也能明白幾分,如今太后更是要朕給你留心一下,好歹給你找個溫柔嫻淑的側妃。”遂想了想又笑道:“再過幾日就是選秀之日了,要不朕也真給你留意留意,也算是給你找個合適的側妃,也省得太妃一直鬧你。”
水溶倒也不拒絕,只笑道:“如此就有勞皇上了。”畢竟水溶也明白,這事情也是不得拖的,倒不是答應了下來也好,至少這側妃進門,太妃是不會再有什么話說了。
水玄昊倒也不在意的一笑:“你我兄弟,何必客氣。”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有微微皺眉起來。
水溶看水玄昊如何,眼中有一絲的疑惑:“皇上怎么了,似乎有什么心事?”
水玄昊嘆了口氣道:“朕這幾日正為皇后的事情煩心。”
“皇后?”水溶心中疑惑:“皇后怎么了,這皇后素來賢惠,若不是皇后在,如何能壓住這曦妃跋扈的氣息。”
水玄昊點了點頭:“是啊,但是最近皇后總是犯頭暈,御醫看了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因此朕很擔心,溶表弟,你也知道,這皇后素來是朕最尊重的,從成為朕的太子妃以來,事事都關心著朕,更為朕誕下了一子兩女,雖然均都夭折,可到底是和朕共患難的,如今朕甚是擔心她的身體啊。若她有個不適,朕根本不知道以后改如何辦才好,這偌大的后宮,朕能信任的也就只有皇后。”
水溶點了點頭,他素來也知道這水玄昊和皇后向來也是鶼鰈情深,而且皇后素來賢名遠播,若真有一個萬一,只怕這無疑對水玄昊是個巨大的打擊,想了想道:“皇上也不用擔心了,皇后素來洪福齊天,想來上蒼也是會保佑她的。”
水玄昊嘆口氣:“但愿如此。”心中卻還是不確定,到底皇后最近的情況也還是讓他擔心的。
水溶又道:“聽聞名醫華智窻已然來了金陵,臣一會去打探他的落腳點,有了消息請他來給皇后診治一番試試。”
水玄昊點了點頭:“如此就勞煩溶表弟了。”那華智窻聽聞是華佗后人,想來這醫術也是了得的,如今看來一切就指望他了,但愿能早點找到他,也好讓自己安心一些。
水溶忙道:“這是臣應該做的。”明白水玄昊的擔憂,水溶決定回去早早找了那華智窻去。
水玄昊也不多說什么,只又道:“那元妃將消息傳到了榮國府中,那府中可有什么動靜沒有?”
水溶淡笑道:“無非就是想通過一些門路,弄清楚倒底是如何一回事情。”
水玄昊點了點頭:“也罷,你不是和那榮府中的寶玉交好嗎,再則你小妾沒的時候,據說他也來吊唁了。”
水溶點了點頭:“沒錯。”然后又回頭看著水玄昊:“皇上這般說可是心中有了什么算計?”
水玄昊點了點頭:“你設法進那府中一趟,探探他們的情況。”
水溶笑了起來:“感情皇上是讓我去探探虛實了,這倒也是可以的。湊巧前幾日,聽聞那寶玉病了,我就屈尊一次好了。”說著又笑了起來,不過確也是事實,他到底是北靜王,哪里是一個沒官階品味的寶玉能比的,若不是因為水玄昊的這次任務,他倒也是疏遠了那賈寶玉了。
君臣有了商議,水溶就在第二日得了個閑,然后就親去了榮國府。
一聽北靜王來訪,整個榮府可好似炸開了鍋,竟然匆匆忙忙各自整理了各自官階誥命的服飾,然后列出兩列,大開正門,迎接北靜王入內。
水溶一身白色五爪親王蟒袍,瀟灑走進榮府,見榮府這般不覺故意笑道:“原是聽聞這賈世兄身體不適,又正好路過此處因此就來看看,倒不想讓你們這般忙碌了起來,真正可不就是小王的過失了。”
賈政忙出來道:“王爺過謙了,王爺親駕來此,乃是祖上積德,使得寒舍蓬蓽生輝了,哪里會有什么失禮的。”
水溶微微一笑,明眸只掃視了一眼四周:“怎么不見賈世兄?”
賈政回頭看,果未見那寶玉,因此回頭問王夫人:“寶玉呢。”心中卻暗罵這畜生不爭氣,竟這會都不出來。
王夫人忙問后面的寶釵:“怎么不見寶玉出來。”
寶釵忙道:“二爺這幾日倒也是用功,只今兒一早說要去園子各處逛逛,因此來不及通知他。”
水溶聽了笑道:“本王聽聞府上那大觀園也是一奇景,倒不知道本王可有這個榮幸一游。”
賈政忙道:“王爺游園乃是大幸之事,自是可以隨意觀看的。”
賈母一旁只悄聲對鴛鴦道:“你且去吩咐了各位姑娘,今兒王爺游園,萬不可隨意出來滋事。”
鴛鴦輕聲答應了,然后悄然去吩咐去。
水溶自然也是看明白的,心中倒是贊許這賈母的守禮,素來男女不可隨意見面,何況不是府中的親人,更是要遵守規矩,不過水溶并沒有說出這話,只讓賈政帶了自己去大觀園。
王夫人讓一旁的小廝偷偷告訴賈政,讓他打探這元妃禁足的事情。
賈政倒也是關心自己那個女兒的,因此自然這心中也是明白的很。
大觀園的一草一木原是費了心思的,因此水溶雖是贊嘆這景色,卻心中還是為這奢華而有些嘆惜,人間景色最美不過自然,好似那蘇州園林,杭州山水,也有那云南桂林的自然風光,或者巍峨如北京城的八達嶺等等,均因是自然而美麗,如今這大觀園,雖然美則美矣,卻少了一份自然之心,自然也就少了迷惑人之心。
水溶慢慢走著,不知不覺走到瀟湘館,卻見院門緊閉,又無婆子看顧,因此明白此處想來無人,遂他回頭問賈政:“這是何處?”
賈政看了看匾額:“回王爺,這是瀟湘館,原系甥女林氏所居,只如今甥女沒了蹤跡,因此這里也就關閉了起來。”
水溶對那黛玉還是有些好奇,聽聞此處曾是那黛玉居所,因此問道:“不知小王可否如今一游?”
賈政忙道:“自然是可以的。”說著又吩咐一旁陪同的賈璉找人開了院門。
水溶進去,但見青苔鵝卵小徑,點綴這這里的雅致,稀落的即從青竹隨風發出沙沙響聲,轉過幾道回廊,進入了那瀟湘館內,卻見這里滿屋書香,書桌上還鋪這一卷絹紙,水溶過去,卻見上面寫著:“歸去來兮!田園將蕪胡不歸?既自以心為形役,奚惆悵而獨悲?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舟搖搖以輕殤,風飄飄而吹衣。問征夫以前路,恨晨光之熹微。乃瞻衡宇,載欣載奔。童仆歡迎,稚子候門。三徑就荒,松菊尤存。攜幼入室,有酒盈樽。引壺觴以自酌,眄庭柯以怡顏。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安。園日涉以成趣,門雖設而常關。策扶老以流憩,時翹首而遐觀。云無心以出岫,鳥倦飛而知還。景翳翳以將入,撫孤松而盤桓。歸去來兮,請息交以絕游。世與我而相遺,復駕言兮焉求?悅親戚之情話,樂琴書以消憂。農人告余以春兮,將有事乎西疇。或命巾車,或棹孤舟。既窈窕以尋壑,亦崎嶇而經丘。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而始流。羨萬物之得時,感吾生之行休。已矣乎!寓形宇內復幾時?何不委心任去留?胡為惶惶欲何之?富貴非吾愿,帝鄉不可期。懷良辰以孤往,或執杖而耘耔。登東坳以舒嘯,臨清流而賦詩。聊乘化以歸盡,樂夫天命復奚疑?”竟是陶淵明的《歸去來兮辭》。
水溶淡淡沉默,想起那蘇園中隱藏不見之人,也算是明白了她的孤傲,歸去來兮,對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曾聞那林如海一身風骨如竹,如見這滿紙淡雅娟秀的小篆,水溶也明白那黛玉想來也是個如父之人。
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但見屋內清雅脫俗,并無一絲胭脂之氣,那未曾下完的棋子似乎并無人來整理,此屋雖然不大,卻白質甚為大氣,想來此間主人必然也是脫俗之人,可惜那帝玄熙防自己和水玄昊甚緊,倒也無緣得見那林黛玉一面。
水溶回身才想說什么,卻聽見外面傳來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