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鵑拂了拂身然后道:“帝爺是不知道,姑娘七歲那年就被老太太接進了榮府,老太太素來當姑娘和寶二爺都是一樣的,平兒更是將姑娘貼心的很,時不時就將姑娘帶在身邊,只這般,反而那府中正經的姑娘也都靠后了的,可是府中二太太卻不待姑娘。
原本老太太有心將姑娘許了寶二爺的,也當是親上加親,可不想二太太請示了她當貴妃的大女兒,討來了口諭,算計了姑娘,其實姑娘素來當寶二爺是親哥哥,也并不是非要嫁了不成,可聽說二太太在成就金玉良緣的時候,還算計姑娘,想將姑娘嫁去給了北靜王府做側妃,姑娘自是傷心了,也是因為如此才被氣病的,生生的在閻羅殿走了一圈才回呢。”
帝玄熙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還要你們姑娘去做北靜王爺的側妃?”
紫鵑點了點頭:“可不是呢,這還是我不小心聽府中傻大姐說的,那傻大姐說,她們要瞞了姑娘讓寶二爺和寶姑娘成親,然后就來辦姑娘的親事,又說這些是聽來的,就因為這些,她還生生被寶姑娘身邊的丫頭鶯兒打了。”
帝玄熙的臉有些陰沉:“只怕這水溶也沒這個膽子娶你們姑娘。”心中卻想這哪日要好好懲罰一下水溶才是,可憐此刻在北靜王府的水溶還不知道帝玄熙的想法呢。
“什么?”紫鵑聽不明白,因此不覺開口問道。
帝玄熙微微搖頭:“沒什么,你繼續說下去,后來你們姑娘怎么就生生在閻羅殿走了一圈回來的?”
紫鵑點了點頭:“姑娘聽了這話當場就吐血了,姑娘到底從小和寶二爺一道長大的,因此看了老太太的意思,也就只當自己是要許給寶二爺了,何況從小一起長大,這親兄妹一般的感情也不是別人能比擬的,如此一來姑娘原本身體不好,如此受了刺激也就真正病倒了,差點還真正去見了閻王,好在被一老神仙救了,才讓姑娘得意重生。”
帝玄熙有些迷惑了:“什么老神仙?”倒不信這世間還真有神仙。
紫鵑笑道:“也就是一跛腳道人和一癩痢和尚,他們給了姑娘一顆丹丸,姑娘才得以痊愈的。”
帝玄熙點了點頭算是明白了:“也是因為這樣你們姑娘才要離開的。”
紫鵑點了點頭,然后嘆了口氣:“可不是呢,姑娘算是對那府中失望了,因此才想離開。”
帝玄熙聽了淡淡道:“離開也好,若只你姑娘在那府中留下來,只怕也不會有今日這般的堅強了。”
紫鵑聽了帝玄熙的話不覺笑了起來:“帝爺說的是呢,自打姑老爺去了,姑娘從不曾有過快樂,每每看見府中姑娘們雖然也不見得如意,卻能和親人在一起,因此也總是落淚,如今離了那里倒真正好了,總算也是能日日看見她的笑容,這淚水也少了,身子也就好了很多,因此我們幾個丫頭都慶幸呢,慶幸姑娘終于是不再落淚了。”
帝玄熙聽了微微一笑:“但愿林姑娘以后都不會落淚才是。”
紫鵑點了點頭:“正是呢,但愿姑娘永遠是開心的,因此這次開店,我們自然都是支持姑娘的,好歹也讓那府中瞧了去,姑娘才不是什么狐媚子呢。”
帝玄熙聽過了這話倒不露任何聲色,只看了看紫鵑:“有人說你們姑娘是狐媚子。”
紫鵑嘆了口氣:“終究也是那些沒睜眼的丫頭婆子蒙了心肝,只說姑娘是狐媚子,還說姑娘生的是女兒癆。”
帝玄熙略略點頭,紫鵑的這些話他都會記在心中的,他日自然有些計較。
紫鵑似乎也覺得自己說多了,又擔心黛玉會找自己,因此忙跟帝玄熙告辭離開。
帝玄熙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無居坐了一會,打開左手邊桌案的抽屜,里面是一疊紙,打開了,竟然都是黛玉在那里的生活,帝玄熙默默地看著,心中對那賈府有了更深的厭惡。
想起黛玉如此嬌弱的身子卻忍受著著這般的痛苦,心中不覺對黛玉有了更深的欣賞。不知道為何,是不是自己沖動,竟然有一種想見黛玉的想法,于是什么都沒想,他就走出了自己的無居,不知不覺竟然來到了小居閣。
“紫鵑,今兒我想吃些水餃,你隨我一起去后院摘些蔬菜吧。”輕柔溫和又帶了濃濃江南噥味,舍黛玉其誰。
“姑娘,你又來了,只要吃餃子也自跟我說就是了,一會我去摘。”紫鵑一旁道。
黛玉笑了起來:“又不是多大的事情,再也不遠,我也權當散步,再說如今這園子雖大,統共也不就我們幾個人,林叔林嬸到底也是年大了,平兒你們能幫的就多幫一點,而今兒我也不過是自己去摘菜,并沒有什么的,你們又何必阻攔我呢。”
“罷了,我說一句,姑娘總也是有千百句可說呢,如此我就陪了姑娘一起去好了。”紫鵑一旁只得妥協道。
黛玉輕笑道:“若不是知道你素來不放心我,我也不讓你陪了去呢。畢竟這園子中還是有好些事情要你做的。”
“即如此倒不如讓帝某陪姑娘去一次吧。”帝玄熙不覺開口了。
黛玉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小居閣門口站了帝玄熙了,紫鵑見狀笑道:“如此就好,勞煩帝爺照顧一下姑娘,可別讓她又胡亂來才是。”
黛玉笑罵道:“真正你這蹄子也是多操心呢。”雖覺得如此去有些不妥,可一想這帝玄熙到底是自己父親的忘年交,因此自也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
一旁早也有雪雁拿了空菜簍子來,讓帝玄熙伸手拎了,里面還擱置了一把剪刀,帝玄熙拎后只對黛玉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林姑娘請。”
黛玉也不謙讓,只微微施禮,然后先走了出去。
去后院的路并不寬敞,卻也用石子鋪了,帝玄熙看著緩緩逶迤的黛玉,輕聲道:“聽林叔說姑娘要開店?”
黛玉微微一笑:“哪里是我開店了,原也是多了些許的繡品,扔了也是可惜,雖然是閑暇打發時間的,可到底也是可見人的物什,因此索性也就開個店,只當雜貨賣了也就是了。”
帝玄熙聽了笑道:“倒不知道可有我用的,要不得也當向姑娘買一件呢。”
黛玉笑了起來,歪頭看著帝玄熙:“倒不知道帝爺要的是什么?腰帶?荷包?還是別的掛件。”這口吻卻也有些像那些店家樣。
“若是姑娘不嫌煩了,能否做個荷包呢?”帝玄熙笑看著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帝爺可是第一個客人,自然也是要做的,就不知道帝爺要什么花式,。”說著嘴角竟然有一絲的頑皮。
帝玄熙笑了起來:“只姑娘繡的,自然由姑娘做主,姑娘認為帝某適合什么花式呢?”
黛玉看了帝玄熙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帝爺如此神秘,黛玉如何知道,只是素來男子荷包上面不是繡松樹就是繡老虎的。”
帝玄熙聽了再度笑了起來:“既然如此,姑娘只挑了姑娘能繡的來就是了。”
黛玉微微一笑,不語,只走了一會又站住了,原就是來了這菜畦,黛玉小心下菜地中,先是看了看那些菜,然后才對帝玄熙道:“麻煩帝爺將菜簍子中的剪刀給我。”
帝玄熙放下菜簍子,拿出一把長嘴黃銅剪刀給黛玉,黛玉接過了,然后先是去一旁豇豆架上剪了些許豇豆,然后又去剪那青椒和韭菜,帝玄熙看著黛玉認真的樣子,又看她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熒光,此刻的她竟給她一種特別清逸的感覺,好似她早已經和這大自然融合在了一切,看她剪瓜果的樣子,帝玄熙不但不覺粗魯,反而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雅致。
黛玉無意回頭,卻見帝玄熙一旁站著,不覺道:“帝爺,您個子高,只幫我剪了上面那個葫蘆才好。”
帝玄熙點了點頭,過去輕輕接過剪刀,然后伸手去剪,也只一會功夫就將這葫蘆剪了下來,然后遞給黛玉。
黛玉將葫蘆放在了菜簍子中然后笑道:“今兒就這些吧,明兒想吃的時候再摘好了,帝爺,我們回去吧。”回頭看了帝玄熙一眼,卻見帝玄熙似乎蒼白了臉。
黛玉忙過去:“帝爺怎么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帝玄熙搖了搖頭,只眼睛看這一處,黛玉隨了他的眼神過去,竟然看見在一棵大白菜上,有一條青蟲,竟然也有自己的小手指這般大,只那般的蠕動著,雖然黛玉知道青蟲是吃菜的,可這會看了卻也并不感覺,只想回去記得提醒林嬸,在這菜中撒些堿水除蟲,只這般想又回頭,這帝玄熙似乎還是有些蒼白,黛玉靈光一閃:“帝爺不會是怕這青蟲吧?”
帝玄熙被黛玉這般一說倒有些狼狽:“哪里,哪里?不過是個蟲子而已。”
黛玉抿嘴笑了起來,如今可算是明白了,想來這帝玄熙是真正怕蟲子,因此只道:“走吧,我們也該回去了。”如此走出菜畦,這帝玄熙似乎才松了口氣。
黛玉忍住笑撇頭,心中詫異這帝玄熙竟然會怕這小小青蟲,可見人無完人,心中卻是越想越想笑。
帝玄熙見黛玉的樣子,心中無奈,只道:“你若是想笑只笑吧,不必這般隱忍。”
黛玉被帝玄熙這般一提,拿出手絹蒙了臉就笑,那清脆的笑聲竟然讓帝玄熙不但不惱,然而覺得若她能這般開心,自己如此被嚇一次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