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雲和探春都一愣,好一會,妙玉才嘆了口氣:“素來以爲你是瞭解我的,想不到如今你竟然這般不理解我。”語氣中似乎有些嘆息。
黛玉聽了卻笑了起來:“妙玉,很不用在我面前說這樣的話,你瞭解我如同我瞭解你一般,你如今已經非當日的妙玉,爲了自己的目的也是會不擇手段的,想想,這樣的你,我如何敢冒險了。”
妙玉聽了突然笑了起來:“你說的可真是白了。”倒也不再掩飾眼中那一絲的算計,看來她果然有算計而來。
黛玉淡笑道;“對你,我覺得沒必要隱藏,向來你不也是這樣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曾幾何時,你變成了如今這般了,做什麼事情都有計較了。”
妙玉聽了微微一笑:“你說的極好,不過這回你可真正污了我的心了呢。”眼中卻似乎並不是這麼一回事情。
黛玉微微搖頭:“你越如此說,我可越不敢受你這禮物了,只怕裡面有什麼我不待知的可怕的東西。”又看了寶釵一眼:“尤其,這托盤還是她託的,我可更是膽戰心驚。”而且只看她身上的蛇,就讓黛玉有些噁心的感覺。
妙玉聽了哈哈一笑:“好一個林黛玉,只是我送出去的禮物素來是不收回的。”
黛玉冷笑一聲:“我不要的東西,素來也是不收的。”又道:“浮萍,送客。”語氣是那麼的果決。
一旁化身浮萍的帝玄熙只得出來,對妙玉施禮道:“少夫人,請離開吧。”
不想一旁的寶釵聽見浮萍對妙玉的稱呼,眼中露出一絲陰狠,只見她突然手一甩,一條銀絲朝妙玉而去,可見她是早已經有了準備的。
面對妙玉的黛玉,探春和湘雲都一愣,黛玉忙道:“小心。”可已經來不及了,妙玉還沒反應,只覺一陣疼,整個人就倒了下去,所有人定睛一看,纔看清楚竟然是一條銀色的小蛇。
寶釵得意的看著妙玉,妙玉不敢置信的看著寶釵:“你居然放蛇。”
寶釵鼻子中哼了一下,嘴上卻不能言,卻見她打開了那盤子,不想盤子中竟然是數條蛇,雖然顏色各異,不過只看那尖尖的頭就知道都是毒蛇,然後那寶釵竟然手抓起了蛇改朝黛玉探春和湘雲扔了過去,尤其是對黛玉,竟然連扔了幾次,面對這一情況,黛玉整個人都呆了。
一旁的帝玄熙一見,也顧不得暴露身份,一閃至黛玉身邊,將黛玉護入懷中,然後手一掌而出,原本要攻擊衆人的蛇竟然都被掃落在地,寶釵也想不到會有這般變化,只看著浮萍,眼中懷疑之色是那麼明顯。
倒是帝玄熙只冷冷道:“真正是枉費當日朕對你的恩德了,早知道還應該跺了你的手腳,讓你跟你的哥哥一樣,也省得麻煩了。”語中的狠和冷讓寶釵連連打了幾個寒顫。
寶釵認出了帝玄熙,眼中是恐懼,啊啊的叫著,卻無人知道她在說什麼。
帝玄熙上前輕輕一點,點住寶釵,然後道:“既然你有心爲惡,那朕怎麼會這般容易收拾了你呢。”被點的寶釵在一旁早已經軟化,帝玄熙拍了下手,只見出來一個花匠打扮的人,帝玄熙指指寶釵:“將她帶回去關押好了,一切等這裡的事情解決後,朕再去處置她。”
“是。”花匠模樣的人提了寶釵離開了。
黛玉這才發現看來整個相思山莊已經滲透了不少帝玄熙的人了。不過此刻倒也不管這些,只對帝玄熙道:“炫雩,你快過來,看看妙玉,她到底如何了?”
帝玄熙點了點頭過來,然後把了把脈,才從自己的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然後倒出一顆藥丸給黛玉:“只給她服下,她中的是銀蛇毒,現在暫時沒解藥,不過這藥丸能控制她月內不發作,因此等這裡的事情完結後,再給她解毒就是了。”
黛玉點了點頭,讓湘雲探春幫忙,給妙玉服下藥丸,帝玄熙又讓人將妙玉帶了出去,然後又讓人找兩個跟妙玉和寶釵相似的人來,易容成了妙玉和寶釵。
也虧得如今那黑衣人因爲寶玉的事情而不在,所以竟然發生這般的李代桃僵也沒人知道。
探春這才知道帝玄熙的身份,然後釋然道:“我就奇怪林姐姐在這裡怎麼就一點都不著急,原來是有帝聖上陪伴呢。”
黛玉微微一笑道:“你也放心,炫雩早已經將你的消息傳回到棲霞國去了。”
探春聽了點了點頭:“既然林姐姐這般說,我自然是放心的。”心中著實也鬆了口氣了。
黛玉點了點頭,然後又回頭看著帝玄熙道:“我倒不知道你都派了好些人進來了。”
帝玄熙微微一笑道:“不能不派人進來啊,畢竟這裡到底只我一人也是太危險了的。”
黛玉含笑道:“你到底派了多少人進來?”
帝玄熙微微搖頭:“保密。”看他一副神秘樣子,黛玉足足瞪了他好一會,不過卻還是笑了起來。
不管如何,有他在身邊,真的很開心,自己也似乎放心了不少。
帝玄熙微微一笑道:“你們姐妹三個只在這裡住著就是,只有在這裡,纔是最安全的,因爲我雖然有能力,但能夠做的也就是控制這個院子,畢竟黛兒在這裡,其他的,我可不敢輕舉妄動,萬一打草驚蛇可就不好了。”
探春和湘雲聽了點了點頭,黛玉嘆了口氣:“炫雩,派人告知四妹妹,請她不要來這裡。”
帝玄熙點了點頭:“你放心,我一得知這妙玉的計謀,就已經讓人回去告知弟妹了,因此她是不會來這裡的。”
黛玉聽了鬆了口氣:“如此我就放心了。”
只是,畢竟是敵人的地盤,黛玉哪裡可放鬆了心思的,果然沒多久,那黑衣人又出現了,不過此時黑衣人旁邊竟然抓了一人過來,但見容顏竟然跟寶玉是一般模樣,只是光了個頭。
黛玉一愣:“甄寶玉?”
黑衣人得意的笑了起來:“沒錯,當初讓甄寶玉做和尚,所以救了我的癡兒子一次,這次想來也只好讓他去了。”
黛玉看著黑衣人,她自然不會告訴他,寶玉早已經被水溶押去了一個秘密的地方,只是看著黑衣人:“你倒是好盤算,竟然什麼都想到了。”
黑衣人得意道:“沒法子,這近二十年來,經歷的事情太多了,因此難免會處處小心。”
黛玉看著黑衣人:“你這話說的倒是怪了,只這二十年來你是不平靜,難不成,以前你還平靜的很?”
黑衣人看了黛玉一眼:“你不用打探我的一切,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黛玉微微一笑,知道這次的旁敲側擊大概又失敗了,因此索性大方道:“其實問問也無妨,畢竟藏在心中還是很好奇的。再說就算不問,我心中也是有數的。”說的是那麼的理所當然,臉上又帶了些許神秘,倒也讓那黑衣人看了黛玉好一會,然後笑道:“你這丫頭真正要不得,越來越滑了。”即使敵對的,絲毫掩飾不了對黛玉的欣賞。
黛玉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道:“既然你不樂意多說什麼,這會來我這裡又爲了什麼,只將這甄寶玉帶來給我看嗎?”
黑衣人聽了笑了起來:“當然是求你來幫忙的。”
黛玉微微搖頭:“不能。”
黑衣人一愣:“我都還沒說,你如何能回答的這般乾脆?”
黛玉微微一笑道:“因爲我雖然和你相處時間不長,卻瞭解你是那種沒有目的不會出現的人,你口中說的是求,誰知道你要我做什麼,我原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就不能答應一切高難度的事情了。”
黑衣人好笑道:“你放心,我自是不會讓你做爲難的事情。”
黛玉還是微微搖頭:“即使是不爲難的事情,我還是不能答應。”
黑衣人瞇著眼睛看著黛玉:“爲何不答應?”
黛玉淡笑道:“這樣的理由,你倒是不該問我呢,你忘記了,我們可是敵人,既然是敵人,怎麼可能答應爲敵人做事情,這說了出去,您不覺得好笑了一點嗎?”
黑衣人嘆了口氣:“我何嘗不知道讓你做這樣的事情是爲難你了,但是,要是你不出手,只怕我就不能成功的救出寶玉了,因此你只當是一個做父親的人求你好了。”
黛玉微微一笑:“你確定是做父親的人求我的嗎?”眼中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黑衣人一愣,眼中有些審視的看著黛玉:“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黛玉微微一笑:“沒什麼意思,只是我想你應該更明白了纔是。”
黑衣人看著黛玉好一會,似乎想從黛玉的臉上眼中找到一些什麼,但是黛玉似乎並不在乎什麼,倒也沒讓她看。好一會,黑衣人才道:“你到底有什麼意思?”
黛玉微微一笑道:“其實當日我被擄的時候,只覺得被你夾了來,但是卻並不曾感覺一種特別的味道,反而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香,那股幽香似乎只有女人身上纔有。”
黑衣人不語,只看著黛玉,黛玉卻並不再多說什麼。
黑衣人沉默了半晌然後才道:“你也可以當我是從別的女人身上帶來的也就是了。”
黛玉點了點頭:“這一點自然也說得通。”然後又好笑道:“不過你不覺得作爲一個父親,你似乎管的事情太多了嗎?”
黑衣人冷靜的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然後看著黛玉:“你覺得我愛子這樣有錯嗎?”
黛玉微微搖頭:“素來都知道這慈母多敗兒,因此自古以來一家中多的是嚴父慈母,但是如今你卻是一臉慈父,這好似過了,而且寶玉這人自小就只對女子好,上至當時榮國府的老太太,下至灑水小丫頭,對於他來說,女子都是可以親近的,唯有男子,是他不愛接近的,而且素來他就怕當時父親賈政,因爲這賈政對他可算是嚴厲的很,何況他素來就認爲這女子是水做的,男子是泥做的,都污穢著呢,可是這樣的寶玉卻這般的親近你,你不覺得奇怪嗎?”
“還有呢?”黑衣人眼中倒是有了讚許之色,不過卻還是問黛玉。
黛玉微微一笑道:“自然還有,每次寶玉出去,你總也是不放心,若是一個父親,必然是恨鐵不成鋼,如何會這般千般寵溺在一身,因此我大膽的猜測,你不是男子,你只不過是身著男裝的女子。”
黑衣人看著黛玉,突然笑了起來:“好,好一個賈敏的女兒,果然厲害,只這般都能讓你揣測出來。”接著拿下了那張黑色的面紗,裡面的臉竟然和寶玉是如此的相似。
此刻黛玉,探春,湘雲和帝玄熙才知道那寶玉敢情是似母。
黛玉看著黑衣人好一會:“若是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就是被害的蕓娘。”
黑衣人點了點頭:“沒錯,我就是蕓娘。”說完輕輕嘆了口氣:“二十多年了,蕓娘這名字早也已經讓人差不多都忘卻了,可是想不到,今兒卻能從你的嘴中吐出來。”
黛玉微微一笑:“聽說,你不是被設計,然後被二太太害死了嗎?”
蕓娘哼了一聲:“那個毒婦,當日的確要害我,卻不想被我養的一隻貓先嚐了那補藥,在我失去了珠兒和元兒後,我早也是防備了她的,我不認爲她真好心會接納我,因此我自然要處處當心了,果然,她想害我,因此我就和箋兒雅香合計了,箋兒偷偷的去太平莊上弄了一具屍首來,僞裝成我的樣子,然後雅香僱了車子送我出去,但是我出去了,卻害死了雅香和箋兒。”說著蕓孃的眼中是深深的恨意。
黛玉嘆了口氣:“那麼你又如何會成爲如此的呢。”
蕓娘回想過去,不覺嘆了口氣:“我雖然被偷偷送了出去,但是到底也是走投無路,這時候遇上了我的恩人,是恩人給了我希望,他讓人教我武功和學識,又讓我打理這相思山莊,而我爲了復仇從此女扮男裝過了將近二十年,我素來認爲自己也早脫了胭脂氣了,想不到還是被你認了出來。”
黛玉笑了起來:“也許女人的身體終究和男人是不同的吧,雖然我不瞭解男人,但是我在我的夫婿那裡能感覺到不同,因爲他給我的氣息是一種與女子從來就不同的,所以我才懷疑了你的。”
蕓娘微微一笑,然後認真看著黛玉:“不管如何,你如今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那麼你是不是也該救寶玉了。”
黛玉狡黠一笑道:“蕓娘,我可不曾答應你救寶玉,對於你的身份我也不過是揣測而已。”
蕓娘看著黛玉道:“你就一點都不掛念寶玉嗎?”
黛玉淡淡道:“寶玉太天真了,蕓娘,你認爲你能救得了他嗎?他犯的可是死罪。”
蕓娘笑道:“但是你在我的手上。”
黛玉微微搖頭笑道:“既然你有這般的把握,那你自個去就是了,何必非要我出面呢。”
蕓娘看著黛玉道:“因爲我那個癡兒子的心中,有的只有你一人而已。”
黛玉微微笑了起來:“蕓娘前輩,但是我的心中卻只有我的夫君一人而已。”
“不可能。”蕓娘叫道:“我曾經聽說,你爲了我寶玉可也是身染重病呢。”
黛玉嘆了口氣,然後點了點頭:“蕓娘前輩,你說的沒錯,當初到榮國府的時候,我也不過是個六歲的女孩,沒了母親,急需母親的關懷,我素來沒有兄弟姐妹,因此到了榮國府,自然那府中的一切給了我不一樣的感覺,尤其是寶玉,自我進府,對我是比親姐妹也好,也許正因爲如此,當初的確是有一股想依賴他的想法,但是很多時候,並不是一個想就可以了的,如今我倒也慶幸,能早早從那裡出來,金玉姻緣,是您的女兒給他們的,我當時也的確受了打擊,但是也就因爲那一次打擊,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明白了人心冷暖,也明白了那寶玉終究不是我的良人,所以心事虛化,早早走了出來,也幸虧走了出來,讓我遇上了我現在的夫君,也爲我未來的生活有了一線的新改變。”
湘雲和探春是明白黛玉辛苦的,因此探春道:“不是寶玉不好,只是寶玉懦弱的性格終究不能護住林姐姐,反觀如今的帝聖上,對於林姐姐是呵護有加。”
蕓娘微微笑道:“呵護有加,如今只要我的寶玉出來,對你自然也是可以呵護有加的。”
黛玉微微搖頭:“蕓娘前輩,想來你還是不瞭解黛玉,以往對寶玉其實不過是一種小時候的依賴,而黛玉心中要的原也就是如先父一般的人,如他一般能呵護孃親,獨獨對孃親一人的人,這一點寶玉根本就不可能給我,不是說他不能給,而是他的性格早就註定了,不然也不會今日荒唐的竟然要擄了我們姐妹幾個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