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帝大婚,整個玄翰上下都喜氣洋洋,畢竟尊帝可是整個玄翰最尊貴的人,大婚的事情可是一點都馬虎不得,因此定下了日子,所有宮中人開始忙碌著。上至皇帝水玄昊,下至一些無名宮人太監,沒有一個不忙碌的。
作為準新娘的黛玉這般自然也是忙碌萬分,不過卻也算是最清閑的,離成親的日子還有半個月,可是宮中的好些賞賜和東西就這樣源源不斷的進入了蘇園,自然蘇園上下也是一片的忙碌加喜悅。只是黛玉這里好些事情,帝玄熙都已經讓人做好了,因此好些事情都不用黛玉忙碌。
而黛玉,因為一些事宜有茜木蓉及林丹鈺操心,就算他們不能做的,帝玄熙也派人做好了,因此自己倒也是清閑的很。除了在園中散步外,就是坐下來做一些女紅。
其實這些都是有專人準備的,黛玉的出嫁后要穿的那些四季衣衫,更是帝玄熙讓蘇州能工巧匠趕制而成,只是黛玉總也是覺得自己應該有些親手做的東西才是好的,所以索性就做了一對枕頭套。
相對于黛玉這般喜氣洋洋,金陵刑部大牢中卻是慘不忍睹。
帝玄熙自從審理了寶釵后就一直不出現,這讓四大家族的人都開始惴惴不安,每日似乎是不得安生了,尤其是看了寶釵的慘狀,所有人也都明白帝玄熙大概是不會放過了自己,感觸最深的就是賈府的賈母。
賈母自從進了牢房,就再也沒說什么,只是默默不語,好似在想什么。
這日,只見牢頭送了飯菜來,竟然每碗飯上多了一只雞腿,一時間賈府中人都愣了,早有人問:“牢頭牢頭,為何今日伙食這般好,難不成是我們的大限已到。”
那牢頭瞪了他們一眼:“我巴不得你們大限到了才好,也可以輕松一點,只不過再過幾日就是帝圣上大喜,因此暫時不見血腥,而且皇上有令,在帝圣上大喜的前后五日,就算是牢房的伙食也是要好一點的。不然你們以為白給你們飯吃啊。”語中對這一伙的囚犯很是不屑。
聽了牢頭的話,賈母微微一愣:“牢頭,你說帝圣上要大喜了,不知道新娘是誰?”
牢頭雖然不耐,倒也沒有隱瞞:“就是前巡鹽御史的千金,如今的蘇園主人。”
賈母眼中一亮:“牢頭牢頭,麻煩你去跟那新娘說說,只說我要見她。”
“呸,你算什么東西?”牢頭怒道:“我們未來的帝圣后是你這種囚犯能見的嗎?少來攪和了事情。”
賈母忙道:“牢頭,我是新娘的外祖母啊。”
牢頭回頭似乎打量了賈母一眼:“外祖母,有哪個外祖母會算計自己的外孫女的,我還是第一次聽說。”
賈母的心一窒:“牢頭,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可不能隨便無的放矢。”語氣卻是那么的虧。
牢頭只道:“什么無的放矢有的放矢的,我一個牢頭能知道什么,不過我卻知道,如今整個金陵誰不知道你們做的事情,你們霸占了人家蘇園主人的錢財,還說人家孤女在你們家白吃白喝,又處處刁難人家,像你們這種狼心狗肺的人,死一百次都不值得同情。”說完牢頭根本不管賈母,只放好了飯碗就準備離開。
賈母聽了,老臉似乎紅了紅,但還是道:“牢頭,一切只勞累你了,我是真的有事情要跟蘇園主人說的。”
牢頭似乎原本并不想理會她,賈母左右掏了掏,但是進得牢房的人哪里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猛然看見手腕上還有一只古玉鐲子,于是忙褪下,只給牢頭道:“還請牢頭費心了。”
牢頭接過那古玉鐲子,打量了一下,又掂了掂,似乎還覺得滿意,因此點了下頭:“好吧,我會給你通報的,但是人家蘇園主人見不見你就不是我說了算的。”
賈母忙道:“一切有勞牢頭了。”心中卻想著無論如何也要見黛玉一面。
黛玉知道賈母要見自己,心中微微詫異,只看著帝玄熙道:“當初我話都說絕了的,她如今怎么還要見我?”
帝玄熙笑道:“如果我沒料錯,她不過是想通過你來求情罷了。”賈家人有多少個蛔蟲,帝玄熙可清楚的很。
黛玉微微皺眉:“這老太太怎么就也糊涂了,自己犯的錯誤,這哪里還是我能求情就能求來的不成。”對于賈母,黛玉真的有一種無力的感覺,為何這般長的時間還是沒有想通。
帝玄熙見黛玉微微皺眉,因此笑道:“你若不待見她,我就幫你回了她。”反正見不見人的主權可是在自己這里。
黛玉微微搖頭:“算了,見見吧,好壞到底也是我的外祖母,算來原本在賈府的時候,也是疼惜我的,只是后來世事變化大,因此才讓她選擇了放棄我的。”
帝玄熙點了點頭:“既然你要見她,那我也讓人準備準備,好壞我可不放心你隨便的見她。”
黛玉笑道:“以你的本事還會讓我有什么危險不成。”她可是對帝玄熙充滿信任。
全然的信任,倒也是讓帝玄熙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于是帝玄熙讓人做了準備,然后才帶了黛玉去,只待黛玉坐下,才讓人去帶了賈母來。
黛玉看被押進的賈母,一頭白發似乎也長久不曾打理,有些凌亂,原本似乎還有精神的臉上,如今也出現了老態龍鐘的感覺,心中也不覺有些嘆息,只因為世事算計,結果落得如此下場,黛玉不知道該如何說她。
賈母看見帝玄熙也在,因此忙跪下道:“罪婦見過帝圣上,見過帝圣后。”
黛玉讓一旁的人扶了賈母起來。然后看著她:“老太太,聽說你要見我,有什么事嗎?”
賈母看了一眼帝玄熙,不敢開口,黛玉微微一笑,只對帝玄熙道:“炫雩,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帝玄熙點了下頭,反正這地方的四周自己早也是布滿了人的,因此自然是不擔心,只對黛玉道:“小心點,有什么事情只呼叫一聲,我就在外面。”
黛玉嫣然一笑,表示明白,帝玄熙又看了一眼賈母,然后走了出去。
待帝玄熙離開后,黛玉才看著賈母:“老太太,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賈母忙道:“帝圣后,你要救救我們一家啊,好歹我們還是骨肉親。”
黛玉微微一嘆,眼中有些黯然,這賈母為何至今都不覺悟,因此只看著賈母好一會才道:“知道嗎。你提出要見我,炫雩就料到了,說你必然要通過我來求情,但是你難道不知道,這罪有應得四個字的意思嗎?整個賈府中,請您想想,還有幾個是清白的,正如有人說的,只怕除了門口的那對獅子,再不見得有清白的了,何況老太太,你還有什么權利要我幫你們。我若幫了你們,那些曾經受你們迫害的人,又該如何能安心。”
賈母聽了黛玉的話微微一愣,好半晌才道:“難道你的心中就沒有骨肉情嗎?”
黛玉泛起一絲苦笑:“骨肉情,若這府中有骨肉情,怎么會用高麗參來害我母親及我,所謂的骨肉情也不過是你們給世人的一種假像而已。終究比不上你們心中的榮華富貴。”想起自己才從帝玄熙那里得知真相的時候,心中的難過可想而知,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竟然受這樣的算計。
賈母聽了一愣,好一會才道:“我并沒有叫人算計你和敏兒啊。”
黛玉微微搖頭:“這些都已經并不重要了。”又嘆了口氣,然后看著賈母道:“老太太,今兒你要見我,我已經來了,若你還想說救你們府中的人什么的,請你莫要再開這個口,我再也不會了,也不可能答應的,自己當初種下的因,也當由自己去嘗這個果,沒理由還要我一個外人幫忙的。”
說完黛玉起身,準備要離開,賈母見狀忙道:“林丫頭,你難道就見死不救嗎。”
黛玉冷笑道:“我憑什么就該相救于你們,所謂王子犯法于庶民同罪,自己做的事情自然要自己承擔,俗話說的好,君子坦蕩蕩,若你們這些人都沒做那半點虧心事,何許我救,若是你們做了那見不得人的事情,就算我相救,只怕也是徒勞無功,何況,黛玉不過一個弱女子,有什么能力救你們,老太太,你太看得起黛玉了。”說著黛玉又朝外走了出去,也不理會后面的賈母。
牢房外,帝玄熙等候著,黛玉看見帝玄熙,心中才泛起一絲的溫暖。她不自覺過去,撲入帝玄熙的懷中,帝玄熙緊緊攬她入懷,讓她平復她心中的悲哀,雖然黛玉嘴上說對那府中人是失望了,但是原本賈母要見自己的時候,還是有一絲的希望,希望那賈母還有一絲骨肉情,可是如今才知道,賈母的骨肉情竟然是那樣的薄,任何親情感情都比不上她那巔峰的地位,所以黛玉在面對賈母后,心中不覺失望而難過。
帝玄熙明白黛玉的心情,因此道:“好了,別難過了,以后再不見他們也就是了。”
黛玉點了點頭:“原本心中就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難免心中還有些奢望,可是如今算是知道了,如今自己的一切還真的是奢望了。”
帝玄熙微微一笑:“何必想太多呢。你如今應該做的是開開心心準備做我新娘才是正理。”
黛玉抬頭,看著帝玄熙,眼中是喜悅:“炫雩,有你真好。”是啊,自己有了依靠,那原本沒有飄依的心此刻似乎也有了歸宿,想到這里,黛玉的心不覺一暖。
帝玄熙微微笑了笑,然后扶著黛玉走了出去,心中卻在盤算著,該如何懲罰那賈母。
回到蘇園,卻見梅凝香和寶琴來了,黛玉心中掃卻了見賈母時候的那股愁緒,只笑著上前道:“今兒你們怎么就來了?”
“不但她們來了,我也來了。”豪爽的聲音不是湘云還能是誰。
黛玉看湘云還是一身新嫁娘的大紅,臉頰也是紅潤的,可見婚后生活并沒太多的磨難。因此不覺笑道:“真正是難得呢,你們竟然都來了。如此可要好好住兩日,不然我是不放人的。”
梅凝香上前拉了黛玉的手道:“再過幾日可是姐姐大喜了,因此自然要來祝賀的。”
黛玉聽了笑了起來,偏黛玉還沒說呢,這湘云就道:“我瞧啊,這祝賀還不如那現實的賀禮才好呢。”
黛玉聽了不覺笑指著湘云:“你這丫頭,何時竟然也沾染了那鳳丫頭的習性了,偏是來說那黃白之物的事情,又不是不知道我素來就不在乎那些的。”
一旁的寶琴卻道:“林姐姐不在乎是林姐姐的風骨好,可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不在乎啊。”
湘云也點了點頭:“可不是呢。”這兩人一唱一合的,倒讓黛玉和梅凝香都露出了笑意。
黛玉輕聲一笑,只道:“好了,難得我們姐妹幾個相聚,還說這勞什子的事情做什么。既然這會來了蘇園,可要好好住上幾日呢。”又對梅凝香道:“你上次來蘇園住的房間,我還讓人空著呢,不如你還住那里吧。”
梅凝香點了點頭:“極好,我也喜歡那里。”
寶琴笑道:“這樣才好,不過我也不用林姐姐另外準備房間了,只和妹妹一同住就好。
湘云上前則拉了黛玉的手道:“今晚我要跟林姐姐一道睡。”
黛玉見狀自然笑著答應,帝玄熙見黛玉沒了憂傷,也就放心的悄然退下,并不打擾她們姐妹幾個,只是讓一旁侍候的人小心也就是了。
當夜,湘云住在黛玉的小居閣中,姐妹倆還是和以往在瀟湘館一樣,只住下了,又同睡一張床。
兩人躺在床上,黛玉看著湘云,話起了家常:“云妹妹,你如今過的可好,在衛家,一切可順心。
湘云聽了黛玉的話,眼神有些黯然,黛玉見狀,不覺一愣:“好妹妹,怎么了,是不是不順心,還是有什么事情嗎?”
湘云嘆了口氣道:“我家夫婿對我還是好的,自打我入門,對我也是溫柔的很,只是我那婆婆,總也是要刁難我,如今史家敗了,更是不見得我好呢。”
黛玉聽了微微皺眉:“怎么會如此,那衛老夫人聽說對人還是可以的,每年的修橋鋪路可沒少了她。”
湘云聽了再度嘆氣:“的確,對外,她素來是好的,只是在家中,她總也是為難我的,不過也還好,只挑剔一些,若是相公在家,她倒也不會說什么,只是過一段時間相公就要外放了,我不知道將來會如何。”
黛玉聽了不覺微微搖頭:“云妹妹,你怎么就這般的傻了,你素來也是個聰明的,而且在史家也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你的純真和開朗就是你性格,今兒怎么反而憂愁了,有句話不說的好嗎,你要見我哭,我偏笑看你。那衛夫人雖然是長輩,長輩的刁難,我們做晚輩的也不好說什么,但是云妹妹,我希望你能拿出你的魄力來,你不是二姐姐,你是嫡親的史家大姑娘,就算史家如今沒落了,可是你的閨閣氣當永遠在的,你的豪爽才是你的本錢。”
湘云聽了黛玉的話,先是微微一愣,然后略略沉吟了一下才道:“林姐姐說的是,只是乍然換了一個新環境,還沒適應了,接著這娘家又出事,因此難免有些手足無措的。”
黛玉笑了笑,只拉了湘云的手道:“好妹妹,如今這世上能和我有骨血親的也就你了,你可別出了事情。”
湘云聽了笑著點了點頭:“林姐姐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有事情的。”
黛玉點了點頭,心中卻還是有些不安:“云妹妹,你有將你婆婆刁難你的事情告訴你的夫婿嗎?”
湘云微微搖頭:“這種事情家家都有,因此只怕告訴了他也無用,反而讓他也為難,何況他們兩個到底是母子,難不成,我還讓他們母子反目成仇嗎?”
黛玉聽了微微皺眉:“傻妹妹,母子自然不能成仇,但是你也當小心才是。”
湘云點了點頭,然后又道:“如今我倒是希望若是夫君能外放,我也能跟了去就好了,才聽了寶琴妹妹說的,外面的世界如何如何廣大,真正羨慕了呢。”然后看著黛玉道:“林姐姐,不如你跟姐夫說說,若是相公外放,也讓我隨了吧。”
黛玉笑道:“外放官員,官眷相隨,倒也不是沒有,不過我也不知道妹夫要外放哪里,這樣吧,明兒我找個時間只問了炫雩,若是可以就成全了你這心愿。”
湘云忙開心的笑了起來,偏這時候,只聽的外面傳來的萱蕓的聲音:“姑娘,衛夫人,天色不早了,可別還說什么話。”
黛玉和湘云相視一笑,然后道:“知道了,我這就睡。”于是姐妹倆就這樣睡了。
第二日起來,用過了早餐,黛玉只讓梅凝香,湘云和寶琴自個在蘇園玩,她則去找帝玄熙。
才到了無居,就看見帝玄熙出來:“怎么自個過來了,也不帶個丫頭。”
黛玉笑道:“自家的屋子,也是安全的,何況我這里里三層外三層都讓你布置了不知道多少高手,哪里就這一點路還出事了。”
帝玄熙迎了黛玉入門:“來找我可是有事情?”
黛玉點了點頭,然后將湘云的事情說了:“我倒不是干政事,只是他們到底是少年夫妻,若是可以,你就成全了他們吧,以心度心,若是你在外面,我也是只希望和你一起去的。”
帝玄熙點了點頭:“傻丫頭,這也不是什么大事情,何況她既然是你的姐妹,再難的事情我也答應的,不過是一個官員外放,家眷跟隨而已,放心吧,這事情我會辦好的。”
黛玉聽了,不覺放了心,又左右打量道:“你剛在做什么呢?”
帝玄熙笑道:“才要出去跟你商量迎親的路線呢,你倒是來了,也省了我跑這一趟。”
黛玉笑道:“我又不懂這些,只你做主也就是了。”
帝玄熙笑了笑:“真正是個懶丫頭了。”不過倒也不為難黛玉,心中琢磨著該走哪一條路。
黛玉因為湘云的事情如此順利,心中也很快樂,索性就又和玄熙說了一會話,才讓帝玄熙送回了小居閣,才進了小居閣,卻見水溶竟然在,不覺一愣:“北靜王怎么就來了,你若有事也應該去無居找炫雩才是,怎么可以擅自來我這小居閣。”
帝玄熙也是不滿的看著水溶:“水溶,你最好說出個理由來才是。”自已三申五令的不讓他們進小居閣,偏這會這水溶竟然來了,心中難免有些不滿。
水溶看著滿臉醋意的帝玄熙解釋道:“皇兄啊,你可別想歪了的,我這是奉了皇后的旨意,給皇嫂送東西來的,因此自然不好去無居,可是不想皇嫂倒是去了你那里了。”
帝玄熙聽了水溶的話,臉色才微微好轉,黛玉點了下頭:“皇后讓你送什么東西來了?”
水溶笑道:“是成親當日的鳳冠霞帔,皇后說,尊后入皇室,這排場也是不能少的,因此連夜召集了宮中高手,趕制了這一套九鳳飛天霞帔,好讓皇嫂成親當日穿。”
黛玉聽了微微躬身:“那北靜王請代黛玉多謝了皇后的好意。”
水溶忙道應該的,帝玄熙見狀道:“既然東西送到了,你且隨我去無居吧,這里到底是姑娘家的居所,可不是你能多呆的地方。”說完又囑咐了黛玉幾句,才帶了水溶離開。
只是水溶離開的時候,似乎又朝小居閣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才隨了帝玄熙離開。
黛玉注意到了,可是沒留意,只回到了小居閣,正見梅凝香臉上似乎有些紅暈,而湘云和寶琴卻在一旁怯怯私語。
黛玉見狀好奇問道:“你們這是怎么了?”
湘云笑著也不答,只問黛玉:“林姐姐,那事情如何了,可有了什么眉目嗎?”
黛玉點了點頭:“炫雩答應了,他會讓皇上跟你夫婿說的,允許你夫婿帶了家眷隨行就是了。”
湘云聽了,歡呼一聲,只拉了寶琴的手道:“如此我也是能看見外面的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