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在陸仲亨的帶領下,他們在龍津橋附近找了一家豪華客棧,名爲天字一號大客棧,專爲外地的有錢客商服務的高級旅館。
他們訂了兩間大客房,一間小客房,大的是侍衛們和徐達、耿炳文一塊住,另一間是陸仲亨、周德興、陳京和朱雲天住,而那間小客房,是專門爲小魏一個人準備的。
好不容易安頓下了,有了歇腳的地方,衆人商計休息一晚,明日馬上繼續趕路。
待到月上梢頭,城中燈火升起,龍津橋下面蔡河的流水嘩啦啦流淌,映著河兩旁夜市和行人的喧鬧。朱雲天打開窗戶,抽了根菸,只看了兩分鐘,便心癢難耐了,他憋了這許多日,不出去逛一圈,玩一會兒,花點銀子,那今天晚上他是死活也睡不著了。
汴河的州橋和蔡河的龍津橋附近區域,乃汴梁城最繁華的兩個地段,雖說經過了宋未幾十年的戰亂,以及元朝百年的鐵血治理,繁榮程度有所下降,但每到夜晚,這兩個地段還是會搭設樂棚,各地的樂子名伶聚在這裡,交流曲藝之術,賣弄歌吟才華,展示著漢文化當年鼎盛時期的依稀風采。
除了唱曲的賣藝的,宋人最崇尚的花燈之技亦能在城中看到當年最風火時的影子。還有各類風車、玩具,布料店、錢莊、賭場、酒館等場所一應俱全。
等著小魏房內熄了燈,應是睡熟了,又對徐達、陸仲亨等人謊稱出來到不遠處聽聽曲便回,他和周德興換了身貴氣的衣裳,嗤溜溜跑到了大街上。看到這番熱鬧景象,一時間便花了眼。
“有人說,汴梁富麗天下無!這句話真是一點不假呀!”朱雲天道,心想該用何種方式暗示一下週德興這老道士呢,讓他帶本大爺去找個的地方樂上一樂。
正犯難,周德興這廝卻先講了,他眨著眼睛,像是琵琶遮了半個臉的道:“大哥,屬下聽說汴梁城有座琴月樓,甚是有名,實乃中原著名的聽曲賞月之地呀,大哥何不去體驗一下?”他生怕老大意識不到琴月樓是幹什麼的,還很隱晦地拱了拱屁股。
“呵呵,難得周先生一片好心,那……我們去看看。”朱雲天順手推舟。
兩人快步疾行,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奮力前行,擠過兩個街口,人突然變少了,卻看到前面的世界豁然開朗,一條更寬闊的大街出現在眼前。在這條街的正中央,一座紅磚碧瓦的三層小樓張燈結綵、燈火輝煌,正在營業中,很是氣派地對朱雲天敞開著它好客的大門。
“大哥,這就是了,據說,北宋未年的中原名妓李師師就出身在這座琴月樓呀!”周德興不管對不對,就先給這琴月樓貼上了一張金名片。
“嘿嘿,如此甚好!”朱雲天直著眼,一馬當先,就風風火火地向前闖。
不料斜刺的陰影中突然竄出來一個道士裝扮的人,肩上扛著一桿白紙黑字的旗,上書“測人生禍福,算前程兇吉”十個字。這道士長了一把白鬍子,垂在胸前,想是歲數不小,喝得大醉,從一側的衚衕裡躍將出來,擋在了朱雲天身前。由於誰都沒注意,周德興也沒來得及攔住他,朱雲天更是嚇了一大跳,以爲他媽的又是刺客,忙來了一個急剎車,怒道:
“這位老先生,爲何阻我道路?!”
道士原地打了幾個晃,方纔立住了腳步,穩住了身體。他全身酒氣飛散,上下打量了朱雲天一眼,好象很失望似的晃晃腦袋,道:“這位公子可是前去風月之地?不妥,不妥!我勸公子還是速速回去!”
“噢,原來是要測本公子今天的命數,”朱雲天問道:“老先生爲何有此斷言?”
周德興這假道士也在旁邊問道:“是啊,我家公子大福大貴,難道去不得風月之地?!”這廝忘了自己曾是定遠城內“神機妙算”的算命先生了,所以這幼稚弱智的問題一出口,登時引來了朱雲天鄙視至極的目光:你丫不是算命的嘛,怎麼也要請教別人?
那道士未想多廢口舌,只說道:“公子大福大貴不假,但大劫大難卻從不會因富貴遠你而去,此乃至理名言是也!公子雖有桃花運若干,卻同時伴有一樁罪孽深重的桃花劫在身,此時不報,早晚必報;今生不報,來世也會找上門來;所謂因果循環,終有定數,公子要事事小心在意,尤忌出行。我看今晚就有一樁劫數要附上公子的身,是福是禍,尚不得解。哎,解鈴還需繫鈴人呀!”
話未說完,這老道已經捋著白鬍子,晃晃悠悠地越走越遠,消失在人跡稀少的衚衕裡面。他連朱雲天蹦起來踹他一腳的機會都不留,咒完就跑了。
朱雲天臉色之鐵青,在夜色之中竟能清晰可見,哼哼了兩聲,罵道:“媽的,算命的沒一個好東西!這老頭肯定是想故意說得玄乎點,在我害怕且向他求解之際,趁機勒索大爺我。你媽媽的,這種伎倆早過時了。”他記得在學校門口測命的那幫老頭都是玩得這一招。
“咦,周先生,你怎麼臉紅了?”朱雲天看到周德興脖子都紫了,便奇怪的問。
周德興擦著臉上的汗,解釋道:“可能晚上吃得過飽,這走路久了,便發了汗出來,大哥不必擔心。”
朱雲天罵算命的都不是好東西,算是把周德興給附帶著捲了一頓,這傢伙能不慚愧得全身流汗嗎,因爲被人罵了連還嘴的機會都沒有。
琴月樓內,按老鴉提供的價格表,最高級的妞需要五百兩銀子,服務內容包括:茶藝、彈琴、唱曲、舞蹈、吟詩。這前五項藝術氣息甚爲濃厚,讓人看了,感覺此地不是妓院,而是一座演藝交流場所。第六項這價格表上沒寫,但只要不是弱智的心裡都明白,因爲這五百兩銀子的服務時間是從傍晚到第二日清晨,還附帶送上一頓免費早餐,據說營養豐富,大補。
老鴉最後補充道:“本樓的姑娘天下聞名,技術第一,包您乘興而來,滿意而歸,度過一個之夜!”這句話像是一句廣告詞。
朱雲天按約先付了二百兩定金,不一會兒,如前所述,他便見到了那個周德興稱爲“絕世佳人”的讓他欲要牽了她的手跳樓逃跑的美麗女子。
在老鴉的引領下,三人先進了二樓的一間奢華大包房,坐下飲了兩杯茶,簡單介紹了彼此的姓名、身份。
因還未確認是否安全,周德興不放心,硬著頭皮跟了進去,坐在一張小椅子上旁聽他們的談話。
這女子身著粉紅紗衣,豐滿的線條若隱若現,高不到一米六五,一張瓜子臉,嬌小的身材,走起路來卻顯得異常穩重,毫不顯弱女之狀。她自稱名叫盛秀,年方二八,眉來眼去低聲細語地說了兩句,眉目之間忽然隱約露出了一絲憂傷之色,好象不大情願似的。
朱雲天心道,二八一十六,這妞還是未成年啊!!老天爺,謝謝你賦予我這樣一份重任在肩,今夜我來超度她進入這花花世界,感知人間福禍。
“這位大哥,不知您是幹什麼的?”盛秀說話一板一眼,偶爾的妞怩中卻帶了幾分直爽,問話單刀直入,不像是精通琴棋書畫的女子,倒像是田間耕種的鄰家女孩。
因爲有小魏做參照物,朱雲天瞪了眼周德興,丫的你不是說這妞實乃閨中尤物花叢極品嗎,怎的看上去像個綠林女俠?周德興明白老大的意思,此時他採取了規避戰術,不管朱雲天如何用目光攻擊他,他都裝傻,坐在一旁兀自磕瓜子,大有除非你毆我一頓否則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架式。
“在下姓朱,名雲天,朱雲天,從南方而來,到北方而去,路過汴梁,暫歇一晚,聽說此樓名伶雲集,故來湊湊熱鬧,姑娘,在我看來,你好象有什麼難言之隱呀!”朱雲天很大膽的通報了自己的真名實姓,接著便問她。
盛秀抿嘴一笑,緩步走到琴旁,伸指彈了兩下,發出“叮叮”之聲,琴音傳入耳邊,除了七分令人愉悅的琴韻之外,竟還含有三分仇怨和殺機,讓一旁不亦樂乎啃著瓜子的周德興全身一震,這女子似乎有什麼不軌的念頭。慌忙探手進腰,握住了腰間匕首的刀柄。
什麼琴韻殺機,朱雲天這七百年後的小**是斷然聽不出來的,他沒這份音樂細胞。他只看見她的兩根秀指從袖子裡伸出來,白如蔥,嫩如筍,煞是性感迷人,一團挺槍躍馬征服之的**馬上從腹中升騰而起。
正要把盛秀的身世追問個究竟,加深一下感情,爲接下來的牀上之履奠定一個良好的基礎。朱氏泡妞秘笈: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知道對方的老爸老媽是幹什麼的,什麼背景,什麼來路,對於泡妞來說是極有必要的。
“姑娘,請問你什麼時候來到了這琴月樓呀,爲何到此賣藝呢,有什麼難以忘記的往事,講與我聽,好嗎?”朱雲天柔聲地問。
聽上去很關心這姑娘的身世,其實他是推斷一下,盛秀接了多少客了,還有多少清純的成色供他挖掘。
盛秀坐回椅子,替他補了半杯茶,微微一笑,還未回答,老鴉忽又像鬼一樣飄到了門前。她將門推開了一條縫,探進一顆古化石般的腦袋來,閃著一雙樹皮眼,客客氣氣地道:“這兩位大爺請出來一下,還有些規矩須向您二老詳細解說。”
朱雲天哀嘆一聲,我他媽終於明白爲什麼老鴉這一行被天下人所不恥了,總你媽在關鍵時刻衝出來壞老子好事!不用說,肯定是想擡高價碼…………
他與周德興被請到了門外走廊盡頭的一間偏室,裡面裝飾也甚是豪華,一張小圓桌,幾個圓凳子,已泡了一壺茶在這裡,像是一處討價還價之所。
老鴉很小心的斟酌著用詞,大有吐露天機的神秘,低聲道:“這位公子,關於盛秀姑娘,必須把實情告訴您一下,這是琴月樓的規矩,以免到時誤了您的興致,讓您擔上人身的風險。”
朱雲天大奇,這古代花錢還有什麼人身風險可擔,難不成元朝政府高尚到禁止賣yin**的程度?
老鴉見他面露狐疑之色,趕緊托出了全盤實情,道:“公子有所不知,盛秀乃官軍從戰場之上押回城來的女奴是也,像是什麼反賊的俘虜,這個……具體是什麼人家的女孩,本家就不是十分清楚了。官軍將她押放在本樓,充爲官妓,本樓也是拒絕不得,公子您的五百兩銀子,官家從中要抽取四百兩,這生意本樓做得虧本又擔風險,您說是不是?”
一口氣講完了,像是放下一塊大石,老鴉滿臉期待地望著朱雲天,生怕他後悔,要了銀子便跑,還匆忙地又補上了一句:“公子,您現在若掉頭就走,我們絕不能攔著您,但您二百兩的定金,是萬萬不會退還的。要不,您再換一個正宗歌女?本樓還有許多相貌出衆歌藝雙絕的妹妹呢……”
我***!爲何不早告訴大爺!朱雲天幾欲暴怒,原來他媽的這是一個圈套,等我喝了半天茶,要上牀玩真格的了,突然蹦出來告訴我這一幕真相,反正不管我是前進還是後退,琴月樓都有得賺,真他媽是無奸不商啊!奶奶的,下一步我也得搞點戰俘放在四大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