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怎麼來了?”周朦朧皺皺眉頭,突然被從女人家的瑣碎和八卦裡打斷,她嘟嘟嘴。
還是包媽媽愣了一下打個圓場,“看大奶奶您這過河就拆橋吧你,之前是誰急吼吼的去把周家舅爺找來問話的,這就忘了?人家巴巴的過來肯定是回什麼事來了,您倒好,忘到腦後不說,人都來了您還擺譜兒了……”
陸英和小茴聽著包媽媽拿腔拿調(diào)的就差雙手叉腰擺個茶壺狀,都被逗得嗤嗤笑起來。
周朦朧難爲情的拍拍腦門子,“噢,是哦。好吧好吧,難得不地道一回,看把你嫌棄的,唉,這麼埋汰我,也不怕我扣你們的月例錢……”
雖然戚廷嶽的事情她心裡已經(jīng)門清了,可是忘了跟周鬱清打聲招呼了,還真有可能是來回話的,大概是打聽到徐寧那邊的什麼消息了。周朦朧心裡有些微微的窩心。
包媽媽立馬手腳都是一收,人都站直了,“哎喲,不說還忘這茬兒了,那奴婢這就趕了周家舅爺去……”
周朦朧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沒看出來啊,您這變臉功夫可真夠快的……好了好了,我換身衣裳就去,請他在前邊兒……嗯,等著吧……”她本來順口就想說請周鬱清在前邊兒喝口茶吧,想想她們在這兒笑啊鬧啊還要,估計周鬱清都喝下不少茶了。
周鬱清還真是來回徐寧的事兒的。等周朦朧換了身衣裳不疾不徐的到他面前,周鬱清立馬熱忱的開始彙報了:
“……我昨兒個晚上剛從徐寧趕回來,徐寧那邊動靜可大了,這回是官府聯(lián)合徐寧衛(wèi)的官兵一起去剿匪,雖然目前還沒有捉拿到匪賊行蹤,但是也起到了極大的震懾作用,最近這些日子就沒再聽到匪賊害人的消息了,百姓們也都敢大著膽子出門上街採買了……”
“有姐姐您先頭的指點,咱們在徐寧這邊還真是小有收穫……”周鬱清語氣還算謙遜,但是壓不住年輕臉上的喜不自勝。反正無論匪賊有沒有落網(wǎng),週記在徐寧的鋪子倒是因爲提前有所準備,打的招牌親民,實惠優(yōu)惠都有,加上他這少東家親自去各個鋪子輪番慰問來買東西的百姓,的確是收羅了不少生意。
在真誠的感激點撥之外,周鬱清心裡還翻騰著自愧不如的敬佩。以往在他看來,做生意無非就是有本錢,買和賣,然後有收益。而這次他才從周朦朧的點撥和他自己的實踐裡學習到,這收益也是非常有門道的。徐寧人人皆知的民生情況,竟然促成了他週記的開年大利,並且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好聲譽。
這是繼週記在瀝州的鋪子年前的天天點火破而後立之後,又一次讓周鬱清興奮激動的一堂生動的課程。足以讓他嘖嘖稱奇,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過……徐寧那邊的消息說,瀝州衛(wèi)去剿匪的官兵裡,好似姐夫領的衛(wèi)隊是剿匪主力,只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捉到匪賊……”說到這兒,周鬱清懊惱的苦了臉。他不好意思說徐寧那邊的衛(wèi)所和衙門好似不太和睦,他覺得這樣的話,姐姐會爲姐夫在徐寧的處境擔憂。
周鬱清更沮喪的是,上次姐姐急慌慌叫他來問徐寧的情況,他當時以爲是特意提點他一番,好讓他能在徐寧也有一番作爲,能給週記的翻身仗加個碼?,F(xiàn)在他心裡隱隱的猜到了,或許是那時候姐姐本意是爲姐夫擔憂,所以拜託他打聽徐寧那邊剿匪的消息,而他當時卻一無所覺,還興奮激動的拿著姐姐指的路子上躥下跳……
周朦朧當然不知道周鬱清心裡有這麼多的計較,只是敷衍的安慰道,“你姐夫在外面的事情,他自己能處理好,我也不給他操太多的心,你把你自己的事情做好就是,不要過多的去關注他那邊,省得分了心神,得不償失?!?
她既然知道了內(nèi)情,也就不需要從周鬱清這裡探聽徐寧的情況了,況且戚廷嶽那邊就算局面再不利,她心裡也已然有了準備的。
“哦。”周鬱清似懂非懂的點頭。或許是姐姐特別信任姐夫的能力,或許是姐姐的大局觀比他樂觀,或許是姐姐心境比他高深不輕易爲外界傳聞所動,周鬱清是越想越覺得自己太渺小了,而眼前說親近也不是很親近,說疏遠好似現(xiàn)在也並不疏遠的姐姐,卻好似那雲(yún)霧竹林中的仙女一樣,越發(fā)的不可琢磨高深莫測起來。
既然周鬱清來了,看到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周朦朧就順帶提起了齊氏在回信裡對週記後續(xù)的各樣疑問。上次周鬱清來她卻是沒有心思提起這些,幾乎是根本沒想起來說。
以齊氏和她的角度來看問題,自然是如幾瓢摻雜著冰塊的冷水,劈頭蓋臉的澆到剛剛有些志得意滿的周鬱清的身上,一樣樣的問題,都讓他手腳冰冷背心涼透。他還以爲自己多厲害呢,週記在他手上短短半年,都好似枯木逢春一樣,原來仍然是有這麼多的弊病,還有那麼多隨時可能爆發(fā)的危險。
周鬱清滿頭冷汗的聽著,心裡虛心的一樣樣牢牢記住。周朦朧對他這樣的態(tài)度還是很滿意的。一個人能力怎麼樣暫且不說,態(tài)度卻是至關重要的。而且,就算周鬱清現(xiàn)在還太嫩了些,但是把週記面臨的這些難關和大山攤開在他面前,若是有心,自然是****要爲這些頭上懸著的刀子絞盡腦汁費心費力的,那也就不愁磨練他的了。
心驚膽顫的突圍,總比悶頭過日子要強吧。就算哪天真是回天乏術了,也能清楚明白的曉得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不過周朦朧到底是沒有拿這樣殘酷的話去說周鬱清,看著他耷拉著肩膀苦著臉告辭,周朦朧心裡還有些納悶兒,難不成她給的期許太高了?拔苗助長了?
嗯哼……周朦朧忍不住在心裡輕咳一聲,這苗苗,也夠高的了,說是弟弟,個子都跟戚廷嶽差不多高了,就是瘦削點兒文弱點兒了,嗯,好歹都是男人,哪裡就那麼經(jīng)不得風雨了。
於是她又心硬的撇撇嘴,過不了這些坎兒,怎麼就能扛得動週記的大梁呢?小樣兒,悠著點兒,來日方長呢,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