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我打電話調出了整個山東代表團的所有人資料,然后一個一個看下去。先做好背景調查,這是蘇放教我的工作方式。
沒想到,第一次用到,竟然是要和他的公司競爭。
我找了半天,終于找到切入點,代表團當中一個職位不低的人和我是老鄉,從同一個縣城出來的。我記住他的名字,然后去翻他這些年的工作履歷。
周六晚上,我順利約到了代表團的副隊長馮強,他與我一見面就笑著說:“沒想到劉叔叔家的丫頭都長這么大了。”
“我也不知道這么巧,能在北京遇到馮哥。”我笑著說。
馮強比我大十歲,我稱呼他為哥哥勉強合適,他是我們老家人,大概是五年前調到了省委。這一次的考察活動,他是副隊長。
“要是我沒記錯,你叫諾諾,對吧?”馮強問。
“是,馮哥好記性。”我說著給他倒上水,然后招呼服務員過來點菜。馮強愛吃川菜,我特意挑了一個味道很好的川菜館,合了他的味口。
一開始,我們誰也沒提考察團的事,等到了最后,他主動談了起來:“聽說你現在也在做出國旅游這一塊?”
“嗯,我現在在博明國際,那天在機場鬧了笑話的就是我們公司。”我有點不好意思,“我才到公司半個月,剛接手這個項目,這下讓別人瞧笑話了。”
“具體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就知道當時好像是你們這邊的李娜和我們聯系的,到了半天突然就沒消息了,隨手皇冠假日就來了,從服務的跟進來看,比你們公司還要專業。”馮強說。
“是,他們成立時間長,而且專業做旅游,從名字就能看出來了。只不過,咱們這是政府考察項目,要是通過一個旅游公司出去的話,會不會太惹人注意了?”我笑著問。
馮強笑了笑說:“小丫頭,想得挺周全的。那我回去想一下,你等我電話。這一次在北京安排的時間是三天,要是有機會去你們公司看看。”
我滿心歡喜:“謝謝馮哥,只要您們能來一趟,別管合作成不成,至少我保住一點薄面,對吧。咱們那地方的人,最看重的不就是臉面嘛。”
“知道。”他笑著說,“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有點奇怪,什么時候在帝都多出來了個妹子。”
話說到這里,就沒必要說得更清楚了。我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從桌子上推了過去說:“領導的一點小心意,別嫌棄。”
他不動聲色收了起來。
我不相信,蘇放和蘇珊能懂國內的這些門道。
從餐館出來,公司的車在門口等著,我讓他先把馮強送回酒店,然后自己打車回住。
忙了一天多,打了無數個電話,托了許多個熟人,終于初見成效了。
不出我所料,周日晚上我接到了馮強的電話,他說對我們公司比較感興趣,想多考察一家,讓我們安排一下。
酒會皇冠國際已經搞過了,重新再來一次沒什么新意,我和周梁商量了以后,決定把那天的晚宴放在餐后舞會上。
說實話,出去考察旅游,除了看自然景觀和人文景觀以外,就是享受生活。體驗與國內完全不一樣的生活方式。購物環節在帝都沒法體現出來,那就只有在舞會和酒會上多下功夫了。
我回到公司匯報新進展的時候,周梁臉色不錯,拍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劉干得不錯,我看好你哦。”
“老板,拿錢說話最實在。”我挑眉。
他哈哈大笑,不再提錢的事。不過,以我對周梁的了解,獎金是少不了的。舞會上的陪舞姑娘他說不用我管,后來我才知道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了一批舞蹈學院的小姑娘,個個條好盤亮,整個舞會規格一下提升了很多。
舞會就定在了周一晚上,我們全程接送,最后每人臨走時又贈送了一套進口的紅酒,價值不菲。
送走所有的客人,周梁走到我身后,拍了我一下。
我嚇了一跳,回頭才發現是他,忙問有什么事。他笑笑說:“挺成功的,感覺你這幾年在國外,就是吃喝玩樂去的。怎么每一項娛樂項目,你都門兒清呢。”
“我專業學的就是這個。”我搪塞了過去。
“先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不用準點去公司,放你的假,可以睡到自然醒。”周梁說完吩吩他自己的司機送我回去。
工作中的第一場事故總算過去了,我當天晚上睡得異常香。
雖然周梁放我的假,我卻不敢這樣登鼻子上臉,早上稍微晚了十幾分鐘到公司,才坐下他的秘書就過來找我過去。
進了他的辦公室,他和顏悅色遞過來一個精致的盒子說:“剛才去買的,送給你的,獎勵你這一次順利完成任務。”
我接過來打開一看,是一枚精致的彩寶胸針,樣子異常精致可愛,不由笑出聲來問:“這就算獎金呀?”
“獎金另算,這是禮物。我周梁的臉這一次沒丟到地面上,所以是你應得的。”他說。
我毫不客氣收,說了聲謝謝。然后就身就要出去,舞會才是第一步,接下來還有更多的事要做。
“對了,你不想知道李娜干了什么,把你陷到這種地步嗎?”他叫住我。
“這還用問?”我反問,“要不就是對方出錢收買了,要么就是對方的人。”
“你還挺淡定?”他笑著說。
我沒言語,這沒什么不淡定的。想當初,我也是被人用手槍指過太陽穴的人,生死之間走過一遭,就沒什么不淡定的了。
“和你猜得差不多,因為家里的原因,出賣了公司的資料。”周梁說,“她倒是有臉過來和我解釋,是了為給她姥姥治病。”
“哦。”我應了一聲。
每個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目的,這一點也不奇怪。我不是沒同情心,而是不想濫用同情。
為了自己的事能出賣所有的東西,這樣的沒底線的人,我不喜歡。
周梁似乎只是想告訴我這件事,說完以后就示意我可以走了。
因為這件事,下面的七個人對我似乎也有點信服,我再布置工作時,大家比原來配合了很多。
下一步制定考察計劃,安排考察項目都是我們的工作,事一下子就多起來。
我住得地方距離公司比較近,沒急著和同事們一起下班,等我忙完手里的事走出辦公樓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出了辦公室,外面車水馬龍,一切聲音都撲面而來,步行回到住處樓下,準備買點水果再上樓,才拐進小區就看到蘇放把車停在路邊,自己倚著車門在等人。
看到我走進來,他明顯站直了身體迎了過來。
在夕陽下,我們走到了一起:“怎么知道我住在這里?”
“我說跟蹤了你,你會不會生氣?”他問。
“為什么跟蹤我?”我問。
“如果我說擔心你呢?”他淡淡地問,“你真的就決定這樣和我對著干?”
“算不上吧,各為其主。現在我的雇主是周梁。”我知道他一定會問這件事,卻沒想到問得這么早。
“我要是高薪挖你過來,愿意嗎?”他又問。
我還沒回答,他自己先笑了笑說:“已經說過了,你不愿意來。生意上的事,各憑手段,也不怪你。怎么?忙完了嗎?”
“差不多,收尾了。”我說。
“一起吃個飯?”他一下就把工作扔到一邊,轉移了話題。
“你真的不怪我?”我有點不敢肯定。
“做生意各憑本事,走吧,吃飯。”他不再提這個問題,非常紳士地拉開了車門。
在這種情況下,我拒絕無能,只得跟著他上了車。
從我家出門,上二環,才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東直門簋街,他在路邊把車停好,對我說:“前邊不好停車,咱們走過去吧。”
“吃什么?”我問。
“保準你愛吃,原來咱們和小葉在一起的時候,沒少在泰國街頭吃。”他笑著說。
我忽然就想到了今天應該是吃海鮮燒烤,眼睛一亮:“味道一樣嗎?”
“一個泰國人開的,海鮮都是大連直接運過來的,新鮮又干凈。”蘇放熟門熟路,走在前面帶著我。
這是小巷子里很不顯眼的一個小館,但是走進門才看到,里面人員爆滿。服務員看到我們進來,熱情的打招呼,給了我們一個排號的單子。
“還是來晚了。”蘇放有點懊惱地說,“應該早點到你們公司樓下接你。”
“沒事,等一會兒就好了。”我說。
等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排到了我們。我跟蘇放正在點菜,就看到一個衣著干練的短發美女走了過來,滿臉是笑地對我打招呼:“劉諾,真巧啊。”
“李娜?”我有點驚訝,馬上站了起來和她說話,“你也過來吃飯?”
“是呀,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你們居然認識?”李娜看向蘇放,“蘇總,好久不見。”
蘇放臉色淡淡地說:“李娜?聽著有點熟悉。”
“蘇總貴人多忘事,我原來和你們公司合作過一次,然后還因此丟了工作。現在正在滿大街的找工作呢。”李娜道。
蘇放想了一會才想起她是誰:“我不知道你是哪位!”
李娜碰了一鼻子的灰,饒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你們慢慢吃,這一家的味道確實不錯。”
說完,她拎著小坤包,踩著高跟鞋一步一扭地走了出去。
我總覺得她的笑怪怪的,對蘇放不認識李娜也有點疑惑問:“你真不記得她了?好像和你們公司做過交易?”
“這種人,沒必要記得。我隱約有點印象,蘇珊用五萬塊把她收買了,有點太廉價。”蘇放說,毫不在意。
一般情況下,這種見錢忘義,沒有底線的人確實都沒什么好下場。
我見蘇放對她一點也不感興趣,索性閉嘴不再多談。
李娜做這件事雖然有不得已的原因,但是誰沒有說不出口的原因呢?
做事做人,不違本心就好了。
這家菜館上菜速度很快,味道真是相當不錯。我習慣吃燒烤的時候喝啤酒,蘇放也一樣,兩人叫了一堆串兒,四瓶啤酒,一會兒功夫就見了底。
臨結帳的時候,他才一拍腦袋說:“呀,忘記今天開車了。”
我也剛想起來,帝都對于酒駕查得有多嚴,于是問:“找個代駕?還是?”
“沒事,找蘇珊來。”蘇放撥通了電話。
我們在原地沒動,又吃了一點串兒,蘇珊才趕了過來。看到我與蘇放在一起,顯然很驚訝,先笑吟吟的和我打了招呼,然后低聲半是關心半是嗔怪地問:“你怎么又吃海鮮喝啤酒了?醫生說過……”
“沒事,連啤酒都不能喝了,那這生命也太脆弱了。”蘇放擺了擺說說,“走吧,先送劉諾,再送我。”
說完拉著我站我起來。
蘇珊的目光從我們兩個的手上掃過去,眼神里有點落寞。我忽然也覺得不妥,忙甩開了蘇放說:“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不行,女孩一個人不放心。”蘇放說著又上前死死拉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