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的談話,讓我有一種錯覺,仿佛尼奧才是真正的董事長,而不是董事,奧斯特就像一個能被他隨意安排的傀儡一樣。
不過想到了奧斯特的脾氣,我飛快地把這個念頭從腦袋里趕了出去,匆忙去辦理尼奧交待的事情。
這是尼奧第一次直接給我指派工作,我好多東西東西都找不到門道。比如說酒店訂那個,機票從哪個網(wǎng)站訂出票最快等。
艾米莉全程協(xié)助,半個小時以后一切搞定。
我把郵件給尼奧發(fā)過去,自己稍稍松了一口氣。艾米莉看著我認真的樣子,笑道:“這個都是最基本的,以后做多了順手就能搞定這些小問題。最耗人精力的是每年一次的巡導。”
我忙問她什么是巡導,她說就是每年每助理都會隨機抽到幾艘船,然后假裝正常乘客,暗中巡查服務設備等等,回來以后要寫一個完整的報告。
直到下班,奧斯特也沒從尼奧的辦公室出來,艾米莉再給尼奧打完電話以后,對我說:“老板沒事了,咱們可以下班了。”
我看時間還早,這一段時間艾米莉對我照顧有加,就開口說想請她吃個飯,讓她一定務必賞臉。
艾米莉微微笑著應了下來,說:“我知道有一家小飯館,價格不貴,味道還好,我給你省點錢。”
“那謝謝啦!”我說。
確實如艾米莉所猜測,我現(xiàn)在全部身價加起來不過一千多新幣,來到這邊以后,除了買了兩套職業(yè)裝,一應物品都不敢添置,不管怎么樣也要熬到發(fā)工資。
和艾米莉吃飯,我整個放松了很多。
她拿著菜單給我看了一下,我推辭以后她就說:“我不知道你的口味,就按照平常我愛吃的點了啊,你要是不喜歡,咱們再加菜。”
“我口味挺雜的,基本上沒有什么忌口的,你放心點。”我說。
她熟練地叫來服務員,點了幾個菜,放下菜牌。對我說:“我點的都是當?shù)氐囊恍┨厣朗常壬喜说臅r候和你說。”
這家小館就在街邊,對面是一個小的街心花園,看著裝飾很簡單,簡單而干凈的桌椅板凳,不過人卻很多,基本上都坐滿了。
看到我打量店里的環(huán)境,艾米莉介紹道:“這里來晚了,還要在門口等一會兒呢,還好我們來得早。這家菜的味道好,價格低,份量又足,附近住的人都愿意來吃。”
菜上來了,我還沒吃就被香味勾引得口水橫流。
我悄悄觀察了一下,艾米莉點的這幾個菜基本上是每桌必定的,有辣椒蟹,炒米飯,椰漿沙拉,海南雞飯,肉骨茶……與我原來偶爾吃過的味道不同,每一口都是酸甜辣交織在一起的,回味無窮,似乎里面添加了一些我從沒吃過的香料,美味得根本停不下來。
艾米莉看我吃得開心,也挺興奮地說:“沒想到你吃得慣,很多大陸人來這邊吃不慣這味道。”
“很好吃,從來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炒米飯。”我對那盤紅紅綠綠,放了巨多辣椒的炒米粉吃得停不下口。海南雞飯也美味得沒得說,又香又滑,還加了小黃瓜條之類佐口的小菜,吃的不要不要的節(jié)奏。
吃是最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距離的事了,一頓飯后,我們抓著包,一個抱了一杯涼茶,跑到花園的長椅上坐下來,仰著看著四周的燈紅酒綠,開始扯閑天。
艾米莉是在公司工作了三年的老員工,她是從琳達的那個位置一步一步升上來的,所以對于尼奧的心思非常了解,是他最得力的一個助手。不管有什么活動,艾米莉都能把事情辦得漂亮周全,深得尼奧喜歡。
蘇珊是后來的,據(jù)說是集團空降下來的,人雖然有點傲,但和艾米莉的工作完全沒重疊,所以二人還算說得過去。
尼奧是五年前來到新加坡的,一開始只是項目主管,工作盡心盡力,把自己的身份瞞得死死的,直到過了一年多以后,才突然公開,然后就直接升到了東南亞總部負責人的位置,一直做到現(xiàn)在。
這些基本情況介紹完以后,艾米莉把高跟鞋踢掉,光著腳蜷到長椅上,望著天說:“尼奧能力強,人緣也好,而且在員工當中呼聲很高,不知道為什么卻一直在這個位置上坐著,這么多年也沒升上去。”
“這個事,有時候可能和運氣也有關系。”我想了想說。
艾米莉話有所指,我自然聽得明白,但是豪門里的繼承人大戰(zhàn),或許看的不僅僅是實力,各自的后臺和支持者,或者比本人干得好不好還重要。奧斯特如果不是心機深沉的人,就是有巨大的背后勢力。
“不過這些,和咱們真沒多大關系。”她突然站起來,穿上鞋子說,“和你吃飯挺開心的,該回去啦,明天見。”
我也拿起自己的包,向她擺了擺手,說:“明天見!”
獨自一個人生活以后,我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的時間多了不少,看看時間還才,才不到十點,就沿著人行道慢悠悠的往公寓晃。
其實,我有點想我媽了,可是想了想還是忍了下去,等發(fā)工資了給老爸老媽買點東西,再打電話報個喜憂的。
這種天氣下,我走回公寓樓身上都是汗。我覺得身上有有點汗膩的味道,想早點上去洗澡吹空調,才一邁進公寓大門,就看到有個人倚著電梯旁邊的墻壁站著,聽到有人進來抬頭看了一眼。
不是別人,又是奧斯特。
“董事長,您現(xiàn)在不應該在飛機上么?”我結結巴巴地問。
“他想讓我走,我就那么聽話啊。”他一眨眼,用一種極其疲憊的聲音說。
“您是偷偷跑回來了?”我問。
“不是,我壓根兒就沒去。”他說完向我招手說,“過來。”
我走到他面前,距離他還有一尺他就一下?lián)淞诉^來。我只覺得整個人差點被他砸倒,勉強扶住他以后,我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兒。
“您怎么了?喝酒了?”我小心翼殿把他重新推得靠上了墻壁,自己松了一口氣問。
“歡送宴不喝酒像什么話呀,他把新加坡的頭面人物都請來了。”他低聲說著,然后又往我這邊歪。
我不想再被他重重砸一下,閃了下身子,然后就看到他真的是毫無知覺咣當一下就摔到了鋪著大理石的地面上。
聽著那聲音我都覺得疼,下一刻我嚇得跳了起來。尼瑪,這貨剛才不是借機占便宜呀!
我湊過去看,他已經(jīng)在地上閉上了眼睛,腦袋上被磕出一個雞蛋大的包。提我用力推了推他問:“董事長,您沒事?”
他沒一點反應,我以為他是摔昏了,再一推才發(fā)現(xiàn)這貨是睡著了。
帶著點報復心理,我站起來轉身就走向電梯。一邊走一邊想,假裝看不到他,行不行?反正看現(xiàn)在這情形是喝多了,明天他醒過來,估計也斷片了。
想到他曾對我做過的事,我覺得現(xiàn)在我不拿塊板磚拍他兩個,自己都算是仁慈的。
走進電梯按了我所在的樓層,看著電梯分外慢地變著數(shù)字,叮咚一聲到了。
我試了一下,自己的腳就像被焊在電梯里一樣,竟然真的挪不動腳步。
媽的!我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心里罵著婦人心腸,遲早要吃大虧。然后按下數(shù)字鍵1。
電梯停在一樓以后,我?guī)缀跏菦_出去的,看到他不完好無缺地躺在地上,我松了一口氣。
說實話,奧斯特的精瘦身材此時重得跟頭牛一樣,我連拖帶拉好容易才弄進了電梯間。
出了電梯,我又慶幸公司給安排的公寓還算不錯,樓道里都鋪的是光滑的瓷磚,我是一路把他拖回房間的。
我這種人活該吃虧,遇到落井下石的機會,居然抱著石頭往自己腳面上砸,也是醉了。
既然把他弄回家,我就放心地把他丟到了地上,自己把包丟到沙發(fā)上,坐下深深喘了一口氣。
尼瑪,累死老子了!他比裝滿水的消防水管子可要重多了。
他估計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這一路的折騰居然沒把他折騰醒。這會兒他竟然還坦然在地上翻了個身,嘴里低聲嘟囔了一句:“床怎么這么硬!”
不過這一聲以后,他就沒動靜了,把頭往一旁拱了拱,頂?shù)缴嘲l(fā)算是找到了安全感,抱著自己的胳膊又呼呼睡了過去。